城南邵家莊


    唐淼和靳方言在店內小二的引領下,直接上了頂層的包間。


    屋內布置的十分清新雅致,處處都透著濃鬱的文雅之氣,珠簾帷幔的背後,有一妙齡女子撫琴助興。


    琴音嫋嫋、熏香淺淡,夜已深,繞是在夏夜裏,空氣中彌漫著些微微的寒,使得琴音與淡香顯得越發的幽深。


    小二送上了幾碟做工考究,外形十分精致的糕點,和一壺上好的盛夏采薇茶。


    采薇茶氣味獨特,介於紅茶與綠茶之前,是大夏獨產的一種茗茶,大夏諸地之中,尤以上京城城郊鬱家莊在江南十裏暖亭種下的采薇最為獨特,除了茶香,有些淡淡的花香氣,是為采薇中的極品。


    唐淼嘴刁,一喝就能分出好壞,她笑著擱下手中的杯盞,“靳大爺,你找的這家店可真行,連專供皇家的采薇都拿得出手!”


    “公子說笑了,我們邵家莊是小店,哪有這樣好的貢茶,這是靳公子拿來的。”


    小二在一旁笑著解釋,唐淼又是一笑,“行啊,靳大爺,我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刮目多疼啊!”靳方言端起茶盞喝了口,“上個月有人走水貨,其中就有采薇貢茶,我知道你嘴刁,而且你還有個阿離哥哥,這貢茶啊我看你是沒少喝,若不給你截點下拉,可不得給你機會說我不夠意思?”


    “公子,這六喜糖水是我們邵家莊的招牌。”


    小二從一夥計的托盤中取了不少碗碟,他端了其中的紅豆沙擱到唐淼和靳方言的麵前,“公子,這六喜糖水以現磨的紅豆沙為底料,輔以芝麻糊、芸豆、蜜豆、芋圓、小湯圓、邵家特質五星小點,公子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來調整糖水中的物什,若有什麽想另加的,也可以說,在我邵家莊能力範圍內,都可以給公子找來或做出來。”


    小二指了指桌上多出來的幾樣小碟,恭敬有理的退了出去,“您二位慢用,有什麽事兒喊小的就是。”


    唐淼掃了眼桌上的配料,都還算熟悉,她倪了眼小二口中的五星小點,小小的五角星形狀,顏色各不相同,她拿著勺子舀了一個,味道酸甜,不偏不倚。


    她又換了個顏色來嚐,不如剛才的軟糯,而是脆生生的,一口咬下去,中間還有甜膩的溏心。


    特質的東西果然同大眾的東西有著雲泥之別。


    唐淼的晚膳隻是草草應付了事,吃的不認真,現在也餓了,她立刻拿著勺子,每樣都舀了一些,一碗下肚,隻感覺那邵家五星小點最為不錯,但配紅豆沙吃就膩歪的厲害,倒是配不加糖的芝麻糊是絕配。


    她索性將剩下的五星小點全都倒進了芝麻糊中,可小二給的配料並不多,兩個加在一起,也就半碗左右。


    她鬱鬱不快的咬著調羹,靳方言見狀,直接從自己的碗碟中撿了這兩樣推給唐淼。


    “靳大爺,你不吃麽?”唐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他。


    “唐少,有人天生喜歡吃甜點,有人天生對甜食不敢興趣。”


    靳方言指了指唐淼,又指了指自己,唐淼雖不再客氣,直接奪了過來,臨了還拋給靳方言一個沒眼光的眼神。


    靳方言將其他東西一股腦全摻在紅豆沙中,破天荒的加了一大勺糖,他試探著吃了一口,立刻嫌棄的都在一邊兒。


    “唐少,一勺就甜的要命,你加三勺,你的牙受的了麽?”


    他迴敬了一個沒眼光的眼神給唐淼,唐淼直接把他的紅豆沙挪到自己的界限範圍內,“你說你不能吃甜的就不能吃唄,學小爺幹什麽,小爺可是你翻越不了的一座高山!”


    她大言不慚的瞟了他一眼,將桌上一碟白糖糕推到靳方言的麵前,“吃這個,這個不甜,應該在你的承受範圍內。”


    她說完,一聲不吭的低頭苦幹,靳方言想著她今晚忙活到現在,聽流觴說晚膳都是隨便對付的,應該是真的餓了,便也不再吵她。


    兩人默契的沉默,一個十分緩慢的吃著白糖糕,一個十分迅速的解決這手中的糖水,屋內隻剩下悠揚空靈的琴聲。


    唐淼兩萬糖水下肚,已經七分飽,她拿著勺子攪弄著從靳方言那裏奪過來的糖水,小小嚐了口味道後,果斷的拿起了桌上的糖罐子,又往裏麵加了一勺半的糖。


    “靳大爺,你麵子還真大,這店一早就應該打烊了吧。”


    她無聊的攪弄著手中的糖水,從進門到現在,這店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而且,誰家開店,開到夜過大半的?


    “嗯,不過我說了帶你來吃糖水,自然不會食言,這店我家也有有份,稍微延遲一些關門不礙事兒!”


    “靳大爺,你竟然連個糖水店都不放過!”


    唐淼咬著調羹,自小二出去時,她已經摘了紗帽,她一臉打抱不平的模樣,看的靳方言眯起了眼眸,他才不相信唐淼是這麽個同情心泛濫的人。


    想起她今晚在花街上和自己的對話,他勾唇淺笑,“唐少,你是在天麟玩夠了,要染指上京城的生意?”


    “那也要看你罩不罩我,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算我想玩一票,也得靳大爺你給麵子,我才能橫著走啊!”


    她舀了口糖水,甜膩膩的,就算那種不健康的甜,融的人心都要化了,她忍不住舀了一勺湊到靳方言的麵前,“靳大爺,你介紹的不錯,確實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她笑的真誠,臉上滿是因為糖水而帶來的喜悅,靳方言忍不住衝她揚著的勺子湊了過去。


    糖水中甜膩的氣息飄進他的鼻腔中,他立刻就迴想起自己剛才放了一勺糖之後糖水的口感,瞬間覺得牙疼。


    他伸手將調羹轉向了唐淼自己的方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了,你自己吃,我還是算了吧。”


    “切,沒品味!”


    唐淼咬牙,當著靳方言的麵享受的吞下手中的糖水。


    靳方言掃了一眼擱置了各色甜點的小桌,隻覺自己今晚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他端起麵前的茶盞,“唐少,以你的身份,在上京城,就算沒有我都可以橫著走。”


    風冥澗在九州內,是數一數二的大幫大派,隻要唐淼想,在上京城闖出一番名堂是遲早的事,何況,除了他,這上京城中,還有另一位,是唐淼強大的助力。


    “靳大爺,你不知道我懶麽,有人照看著多好,我就打著你的名號耀武揚威、狐假虎威挺好!”


    她認真的用勺子刮著白瓷碗上沾著的紅豆沙,靳方言瞪眼看著她,“你要臉不?”


    “臉麵這東西,要了可以當飯吃麽?”


    唐淼反問,靳方言一時語塞,竟再一次成功的唐淼噎的說不出話來,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不要臉的了,沒想到這邊這個小子,簡直就是人間罕見的極品!


    “靳大爺,你也別光說我,你說說,就我們認識以來,拜把子以來,你來過天麟幾次,每次都直接撂挑子給我,我好歹也指派我師父身邊的人幹活兒,你倒好,直接寫信遙控我,你那臉早就丟渭水河裏喂江鯉了!”


    “得,我說不過你!”靳方言認輸的擺手,“說吧,你要做什麽?”


    “靳大爺,我就說你是愛我的,來,笑一個!”


    唐淼擱下手裏的碗,伸手就要來扯靳方言的臉皮,他微微退了身子,一手擒住她亂動的手,一臉嫌棄的揮開。


    “切,說就說!”唐淼無趣的鄙視了一眼靳方言的不幽默,她交疊了胳膊趴在桌上,“靳大爺,我今兒不是得了一花樓麽,你不是又送了我一個麽,我暗中看了,這兩家緊緊的挨在一起。”


    “所以呢?”


    “打通了做小倌館。”


    她若無其事的說著,靳方言本欲點頭,待聽清了她說的話之後,不淡定的咳了兩聲,他見鬼的看著她,“你等會兒,你要開個什麽?”


    “小倌館啊,還是段三那些人給我的建議,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我跟你說啊,有些女人是很有錢的,若是好好利用的話,一定一顆大賺一番!”


    “據我所知,上京城可沒有多少的小倌館,而且,小倌館想正式開業,在官府那裏必須拿到批文,你知道官府的批文有多……”


    靳方言猛地頓住,他轉過去麵向唐淼,她正衝他笑的別有深意,整張臉上寫滿了“你懂得”三個大字。


    “唐少,你的狐假虎威、耀武揚威,感情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他不怒反笑,帶著些陰測測的冷酷,唐淼卻一點兒不害怕,她衝他鼓掌,“聰明,靳大爺,我就喜歡你夠聰明,夠哥們!”


    靳方言冷哼一聲,“哥們遲早被你玩兒死!”


    “別啊,你一定長命百歲!”


    唐淼一臉誠懇的看著靳方言,他卻一臉不屑,“就算我幫你打通了官府,你貨源呢,小倌館可不比花樓,誰願意?”


    “靳大爺,你忘了我說過段三的貨被人在天麟劫了麽?”


    “他不會是……”


    “天麟國內這樣的店鋪可不少,不然他的銀錢是怎麽這麽快到手的,你真以為花樓這麽賺銀子?”


    “難怪!”他想起段三此前的表現,似懂非懂,“不對啊,就算是這個,他也不至於怕成這樣,找幾個人平了不就好了。”


    “那是因為,他的貨裏,有絕對不能見光的東西。”


    “什麽?”靳方言立刻來了興趣。


    “靳大爺,就算你製霸整個上京城,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的好,兄弟也是為了你好。”


    “明白了。”


    唐淼雖喜歡胡鬧,但在大是大非卻從來很明晰,靳方言心裏清楚的很,他說白了是個商人,可唐淼是江湖人,她的圈子比他廣泛太多,其中不該知道的,也太多。


    他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言問道,“你的住處定了沒有?”


    “靳大爺,我在大夏無依無靠的,你說我有住的地方麽?”


    她楚楚可憐的盯著靳方言,上一刻還一本正經的人,這一刻卻委屈起來,靳方言無奈的搖頭,“得,我今兒出來,還撿了這麽個大活人,也算是賺到了。”


    “可不麽靳大爺,撿到就是賺到,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唐淼點頭如搗蒜,毫不避諱的誇讚他,靳方言隻覺心中有是一黑,他有必要迴去研究一下語言的深奧學問!


    **


    上京燕雲樓


    黑衣男子縱身飛躍上屋頂,他走的極快,最終在一處停下,翻身越進頂層的天字號房間,恭恭敬敬的雙膝跪地,“主子。”


    那男子著一件藏青色的袍子,他背著光靠窗坐著,纖長的手指拿捏著一隻酒杯。


    他聽見來人的聲音,並不迴頭,隻淺聲問道,“可是查出東西在哪兒了?”


    “主子,屬下本欲找段三調查清楚,但他被人討債上門,還牽扯進了靳方言,屬下不敢貿然前往。”


    “靳方言是什麽脾性的人,竟然有人能請得動他?”


    “是,在屬下看來,那位公子和靳方言還挺相熟,而且,聽她的口氣,好像知道段三貨物被劫持一事兒。”


    “上京城何時還有這樣的人物了?”男子凝眉,拿著酒杯有一搭沒一搭的磕著低下的桌麵。


    “主子,屬下聽著那公子打天麟那邊兒來,且感覺有些來頭。”


    “嗬,這可有意思了,天麟那邊竟然有人來上京了,看來我這次的上京之行,該不會很寂寞了。”


    男子輕笑,“你知道那公子找段三做什麽麽?”


    “聽說是欠了他銀子,來要銀子的,段三的銀錢不夠,直接連地契都給了那公子了。”


    “好,貨物的事兒先不急,你且監視著綠柳居,若那公子再出現,你來告訴我,我要親自去會會這個不一般的天麟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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