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離現在住的院子在唐家主院的後麵,算不上偏僻但也絕對算不上是什麽熱鬧的地方,大概是因為戚冥的堅持,這處的院子裏並沒派其他的下人來伺候。


    這倒是方便了他們現在的情況了,唐淼大搖大擺的推著門走進了姬若離的主屋。


    她晃悠著兩條腿坐在凳子上,伸手拖過桌上的糕點,一邊啃著一邊環顧四周,目光所到之處都是書,讓她隻感覺到眼暈,這小子到底是有多喜歡讀書?


    流風小心翼翼的將姬若離擱到床上,起身就看到唐淼完全沒把自己當成個外人,那悠閑的樣子讓人以為是來郊遊的。


    就算這小子言辭犀利,但他依舊懷疑唐淼的水平,尤其是他現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活脫脫一個二世主。


    把主子的命放到這麽一個人的手中,流風隻覺得戚冥是瘋了,當然跟著一起的他也不見得正常。


    “戚冥,我看我們還是……”


    戚冥儼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他隻微微抬手阻止了流風的話,轉身禮貌的看著唐淼,“小公子,請。”


    唐淼也不客套,她起身拍了拍手中的碎屑,翹著二郎腿在姬若離的身邊坐了下來。


    按照現代醫學的慣例,她稍微看了看姬若離的眼白,又很是無聊的把人家的嘴巴撬開,看了看舌苔的顏色。


    “戚冥,我說什麽來著,這小子就是個不靠譜的。”


    流風忍不住的嘀咕了兩聲,哪一個大夫看病是像這唐小少爺這樣的,他看她就是胡攪蠻纏的本事大。


    “要是主子的病好不了,我麽也沒有顏麵迴去跟老家主交代,我倒是不介意帶上這麽個小鬼!”


    流風的聲音雖然小,但卻是發了狠的,手中的寶劍已經悄然的出了鞘,隻一瞬間,房內就布滿了殺氣。


    劍鞘相碰的響聲並不大,可流風那出鞘的寶劍還是晃的唐淼的眼睛疼,她一手捏著姬若離的脈門,唇角忍不住的往上翹,“流風哥哥,你家主子還沒死呢,你就急著給他找陪葬了,這個習慣可真的是很不好呦!”


    唐淼甚至是帶著笑的,可戚冥卻眼尖的看到她按在姬若離脈門上的手不斷的用力,白皙的皮膚上立刻青了一些,那幾道甲痕清晰可見,在用力下去,怕是要見血了。


    “流風?”


    戚冥狠狠的將出鞘的寶劍按了迴去,流風的殺氣對唐淼有沒有威懾力他是不知道,但他要是在這麽敵視唐淼下去,他隻擔心是主子先出問題。


    唐淼的手正死死的扣住世子的脈門,隻要她的右手食指再用力一些,就能將那肌膚下的血管劃破,那處的血管要是破了,頃刻間可是止不住的。


    戚冥溫言賠罪道:“小公子,還請你不要和流風計較,他隻是關心主子的傷勢。”


    這位唐家小公子的手勢如此嫻熟,連一個人的命脈都抓的如此的狠準,這絕不是一個生手,隻是她的性子實在是讓人有些頭疼。


    唐淼的手慢慢的鬆了下來,戚冥說是賠罪,他的眼睛可一直都沒離開過她的手,她就是故意的了怎麽了?


    “哼,都說這皇家的人個個都說人精,就連下人都說一樣,今日一見,果然是讓小爺我長了見識了。”


    “小公子過譽了。”


    戚冥絲毫不見慚愧的接了下來,唐淼也沒搭理他,直接迴到剛才的凳子上,拖了糕點繼續啃。


    “戚冥哥哥,我也不蒙你,你家主子的病症想要根治有些難。”


    唐淼啃了兩塊糕點,喝了一口茶之後,很負責人的給戚冥講解姬若離的病情。


    姬若離這娃也是個可憐的人,看著他的脈象,還有這毒素在體內積攢的程度來看,應該是有人從他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將醉紅塵慘在茶水裏,混合在飯菜裏,就這樣一日一日的投喂出來的。


    想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身邊至親至信的人,還真的沒幾個可以做到的,所以說,皇家的小孩個個都身懷一個精彩的故事,果然自古皇宮出冤魂呐!


    再說這醉紅塵,唐淼心裏也是鬱悶了好久,這玩意兒,是她上輩子家族典藏版的毒經裏記載的,按說這個架空的時代應該是沒有,就算是有,應該也不叫這個名字。


    所以,當時他三哥被人用醉紅塵毒害的時候,她鬱悶了很久很久,難道說這個時代裏,還有其他人跟她一樣不成?


    醉紅塵原本不是什麽特別難解的毒藥,若是像他三哥那樣,直接被人下毒,最多也就是不能練武成為一個廢人而已。


    可姬若離的情況卻十分的奇特,他身上的醉紅塵就像是一種慢性毒藥一樣,每天一點並不致命,但到了一定的程度爆發的時候,就真的是無力迴天。


    想殺一個人,但又不是立刻,而是一天一天的用慢性毒藥來吊著養著,這背後的人,還真是個變態來著。


    戚冥有些艱難的開口,“小公子的意思啊,主子沒得治了?”


    他們曾想,主子做了質子,那人或許就會收手了,可卻怎麽都沒有想到,有些人的心腸竟然狠毒到了這一步,竟然將那罕見的毒藥用作了慢性的催命符。


    唐淼支著腦袋數著盤子裏的糕點,“像你家主子這樣的,想要根治,要找到紫金狐血做藥引,你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紫金狐血在這個時代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傳說那狐狸生長在極寒之地,靠吸食人血來維持生命,實乃百年難得尋覓到一隻的靈獸。


    唐淼當時給三哥看病的大夫把那小狐狸吹噓的啊,隻感覺那不是狐狸是妖怪吧,還吸食人血,真是玄乎。


    她總覺得這是人們杜撰出來的,這裏可能完全沒有這種生物,雖然那小狐狸難找,可上輩子她畢竟還養了一隻,哪有這麽奇特。


    流風一聽唐淼的話,這不等於說是沒救嗎,他忍不住拍桌子,“實在是可惡!”


    “你倒是輕點,感情不是你家的東西就不當個好的不是?”唐淼沒好氣的給流風翻了個白眼,“小爺說不能根治,但可以暫緩,瞅著你家主子這樣的,也不是沒有辦法。”


    戚冥臉上終於出現了點光彩,“小少爺,那是什麽方法?”


    “你家主子本來應該和我三哥一樣成了個練不了武功的廢人,不過,把醉紅塵當做慢性毒藥,那人是變態了一點,但他是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的。”唐淼頓了頓,又道,“小爺給你開個方子,你給你家主子煎了服下,先喝個……”


    唐淼忍不住掰了掰手指,然後衝著戚冥豎了個六的手勢,“喝上六副,於此同時,戚冥哥哥你給你家主子灌輸些內力,把他因為醉紅塵而閉塞的穴道打通,就可以,說不定他學武還能比旁人好上許多呢!”


    “小公子,這麽做的代價是什麽?”戚冥沉聲,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方才小公子也說了,主子的傷暫時無法根治,”


    “聰明!”唐淼毫不吝嗇的誇了誇,還意有所指的朝著流風那裏瞟了瞟,“代價是……”


    “你家主子每半年會發作一次,期間奇痛難忍,正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隻要你們找到紫金狐血做藥引,拿著小爺的藥方煎一副藥,也就立刻藥到病除,當然,這得看你家主子的運氣。”


    “這……”戚冥有些猶豫了,“小公子,難道沒有其他的……”


    “沒有。”


    對於這一點唐淼也很無奈,醉紅塵之所以能在他們家祖傳的毒經上,也是因為這貨用作慢性毒藥時的變態發作情況,不然也稱不上毒經三絕的榜首。


    “醫不醫隨你們,即使現在我幫了他,也不代表半年後他會不會自己受不住自殺。”


    唐淼平靜的說出這殘酷的事實,她曾經親眼見過一個這樣的人,最後好像是受不了自己吞槍自殺的吧,她記得對方好像是個四十幾歲的狠角色,眼前這個皇家棄子才多大,十一吧!


    “大好的年華啊,可惜了!”她忍不住低歎了一聲,那個小少年還是她在這個世界開張以來的第一個病號呢,還真是可惜了。


    “就用你的法子吧,小七公子。”


    低微的聲音依然可以聽出主人此刻的情況不太好。


    “主子。”


    “主子!”


    戚冥和流風都忍不住驚唿出聲。


    擦,這樣都可以醒過來,小強啊!


    唐淼半邊身子靠在背後的桌子上,她笑著去看姬若離,有些好奇道:“謹世子,你是怎麽醒過來的。”


    床上的人強忍著不適,竟坐直了身子衝著她露出了一個淺顯的笑容來,“被小七公子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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