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夜沒有合眼的我和小夥伴金小飛開始為老村長準備身後事。


    由於老村長生前也算半個道士,聽聞年少時曾拜過道教名師,平時也能為七裏八鄉預測禍福,偶爾畫個符,念個咒,驅除邪魔,總算零零散散來了七、八個鄉親過來幫忙料理。


    不過看到我,依然總是避著走。


    我也習以為常,埋頭隻顧著送老村長最後一程。


    在我們那裏,講究重殮厚葬,更是盛行棺木土葬,一般葬禮都會分殮、殯、葬三個階段進行。


    殮,就是給屍體穿衣下棺,也分小殮及大殮兩步。


    小殮是給屍體裹衣衾,一般用布帛,還要把米放在死者口中。大殮就是把屍體裝進棺材,然後隨殮一些物品。


    這件事情自然由我和金小飛兩人在做。


    本來這一切還算妥當,畢竟我們兩打小屁顛屁顛地就跟在老村長後麵,也見識過一些世麵。可是就當我準備把老村長的嘴弄開、放一些米粒進去的時候,老村長的嘴竟然出奇地緊閉不開,咬得很緊。


    咦?怎麽會這樣!


    我試著將老村長的嘴給掰開,突然,手接觸到老村長那一刹那間,變得像冰一樣涼,而後我像似被什麽東西死死揪住了衣領一樣,勒的上氣不接下氣。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鬼,我連忙將手縮了迴來!


    “瘋子,你怎麽了?”金小飛見我臉皮下麵的一條條隆起的筋肉不斷地抽搐著,滿臉狐疑道。


    “小飛,老村長他……”我緊張得腦門上盡是汗,一刻不停地抹著。


    金小飛見我神態有些不對,也望向了老村長,隻是這一望,他隻覺得渾身冷徹骨髓!


    隻見老村長本來閉著的眼睛,竟然硬生生地露出一條縫來,早已停滯不動的右眼珠子‘咕嚕’一轉,絲絲血珠竟然滲透了出來,眼眶很快殷紅了一片。


    桀桀~


    陡然,耳朵裏傳來仿佛是從老村長嘴裏發出的幽幽低笑聲音,似近似遠,似夢似幻,在耳際久久縈繞!


    我的媽呀!


    我和金小飛嚇得腿哆嗦的差點站立不起來,轉身就要奪門而逃,這時卻眼前一晃,一個如塵煙一般的朦朧鬼影,‘咻’地一下竟然閃進了棺材裏。


    “瘋子……”金小飛全身的血液像似被凝結住不流了,牙齒都忍不住發出互相撞擊的聲音。


    “快蓋上棺材蓋!”


    我哪敢耽擱,慌亂地和金小飛就將棺材板蓋上,立馬用寸長的鐵釘將棺材給封死。完全忘記了老村長生前說過,他死後的棺材絕對不能釘死!


    忙完這以後,我和金小飛早就癱軟在地,心口像有什麽填著,壓著,箍著,緊緊地連氣也不能吐。


    不過我們不敢在七、八個鄉親麵前表現出來,生怕把他們給嚇跑了,稍微定了定神,便再次開始忙碌起來。


    可是總感覺,有一張獰笑的麵孔就在身後緊緊地盯著自己!


    於是我和金小飛偷偷地將老村長遺留下來的黃色符籙裝在口袋裏,壓壓驚!


    隨後在老村長的棺材前,將事先準備好的供奉都給擺上。五穀一碗,香爐一個,米飯一滿碗,上插筷子一雙,供大饅頭。


    自然也少不了‘明燈’,也就是喪葬物品,黑紗、白布、燒紙、瓦盆等,以及‘紙活’,公雞、白幡、紙盆。


    一直忙到深夜,這才算有點頭緒。


    接下來的守殯的三天,吊唁的七裏八鄉稀稀落落來了幾撥人,個個麵色陰沉,匆匆忙磕個頭,燒個紙,頭也不掉的就走了。


    場麵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又仿佛大家都在害怕什麽似的!


    平時這裏就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連個鬼影都見不到。這次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來祭奠,我和金小飛不禁感覺到終於有了一點人氣!


    其實我不止一次的好奇,老村長怎麽會選這樣的地方居住,就算是炎炎夏日,這裏依舊一片清冷,其中還透著幾分淒涼!


    陰鬱,潮濕,人住在這裏,猶如遊離在灰暗的空間,十分沉悶!


    眼看守殯的三天已過,期間再也沒出什麽幺蛾子,我和金小飛忐忑不安的心終於些許有了些安慰!


    不過沒人來祭奠的時候,一到了晚上,我和金小飛就把符籙幾乎將棺材貼了個遍,還格外小心的用‘墨線’纏繞著綁著,以防萬一。


    這期間我一直沒有迴家,更沒有注意到,山溝溝在那晚以後,悄然發生了變化。而小夥伴金小飛也沒有告訴我,老村長的那顆眼珠子去哪了!


    到了出殯的這一天,先前過來幫忙的七、八個鄉親胸前都佩戴著白花。仿佛之前商量好似的,出殯的現場一直默不作聲!


    與其說默不作聲,還不如說噤若寒蟬,如履薄冰來形容更加地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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