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魏醇偏過頭,瞥了她一眼,「女士香菸殺精?我怎麽覺得我昨晚那種箭在弦上又不得不憋著的情況,更傷身體?」


    「你哪兒憋著了,不是自己解決了麽。」薑恬這話沒經大腦,脫口而出。


    說完她就後悔了。


    果然,魏醇叼著煙,輕輕挑了一下眉梢,調侃道:「薑恬恬,你挺壞啊,趁我洗澡偷偷上樓來著?」


    薑恬沒吭聲。


    這是默認了?


    魏醇「嘶」了一聲,好笑道:「撩完不負責就算了,還偷著看我笑話,你啊。」


    最後兩個字語氣寵溺,腔調帶著點無奈。


    薑恬理直氣壯,脖子一梗:「跟你學的,你不就是這樣麽!」


    「我哪這樣了?」魏醇隨手撤了一片葉子,把菸蒂按滅在上麵,起身丟進垃圾桶,笑著問,「我不真誠麽?每次吻你都是發自內心的。」


    「呸呸呸!你明明就是魏醇,還不告訴我,天天聽我吹彩虹屁,說不定在心裏怎麽看我笑話,死騙子!」薑恬忿忿道。


    魏醇笑了,揉了揉薑恬的頭髮:「你那些彩虹屁就一句特別好聽。」


    「哪句?」


    「要嫁魏醇那句。」魏醇說,「我就樂意聽這個,哎?你說話算數吧?以後記得嫁我。」


    薑恬拿起抱枕拍了過去,被魏醇輕輕躲過。


    魏醇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進懷裏,洗衣液的清香迎麵而來,魏醇在她耳邊輕聲問:「我下來之前瞧見你皺眉頭了,有什麽愁心事,跟我說說?」


    薑恬愣了愣。


    不如,現在跟他說說江樾的事?


    她乖乖依偎進魏醇的懷裏,手指纏上魏醇的指尖,輕聲說:「哥哥......」


    魏醇扯了下嘴角,吊兒郎當:「又來?」


    「不是不是!」


    薑恬趕緊搖頭,她本來是覺得江樾的事太過嚴肅,不自覺就叫了「哥哥」。


    怕被魏醇誤會,薑恬切入正題,猶豫讓她的語速不自覺放慢:「……我可能發現了一點江樾的事情。」


    魏醇臉上的笑收斂了些,舔了下嘴角,看著她:「江樾的什麽事?」


    薑恬拿出那些被碼放得整齊的紙條,又拿出紫外線燈光,把玻璃熊和紙條的來龍去脈講給魏醇。


    魏醇拿著紙條的手有一點抖,那些張揚在臉上的笑不見了,他垂著眸子,沉默地一張一張看過去。


    -今天是ob開業,阿醇問過我ob是什麽意思,我告訴他是「obviate,排除」,他笑著說我是非主流。


    我沒有告訴他我取這個名字是因為自己就像是被排除在人群之外的人,看著人們開心的打鬧愉快的歡笑,但我對快樂無能為力,越來越沒有能夠快樂的事情。


    -全家去河邊燒烤,阿醇負責採買,這個馬虎鬼買錯了雞翅包的規格,隻夠串三串雞翅,他偷偷把烤好的三串雞翅都塞給我,說不給爸媽吃,讓他們饞著。


    我明明享受著世間最多的愛,為什麽我會不快樂,為什麽我會生病。


    -我今天居然想要從工作室的窗子跳出去。


    這太可怕了,我不能讓愛我的人失去親人陷入痛苦,我一定能治好自己的病。


    一定能。


    -做音樂本來很快樂,但我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享受了,阿醇問我為什麽看上去那麽疲憊,我必須找個理由從別墅裏搬出去,不能讓阿醇擔心。


    -我把阿醇送我的瑞士軍刀帶在身上,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像一把利刃。


    -桔斯汀醫生說我最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但我迫切地想要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最近很想要用刀子劃破皮膚,我不能這樣做,阿醇會傷心,爸媽會傷心,我不能用阿醇送的刀子做這麽讓大家難過的事情。


    -阿醇打電話抱怨,說我總在工作室寫歌花園裏都是雜草。


    阿醇對不起,哥哥愛你,哥哥能夠戰勝病魔的。


    ......


    薑恬舉著紫外線燈,她一直緊張地盯著魏醇。


    怕他會承受不住,怕他會痛苦會難過。


    但魏醇隻是沉默地看向紙上那些漂亮的行書,機械地把看完的紙條整齊地擺放在一旁,又沉默地紅了眼角。


    「什麽排除?ob居然是這個意思,哈哈哈!江樾你是非主流嗎!」


    「哥!你再不迴來你這一花園的韭菜炒雞蛋就要枯了啊!」


    「江樾,偷著吃,別給爸媽,就隻有三串雞翅,哎你低頭吃!舉那麽高怕他們瞧不見嗎!」


    對不起江樾。


    我沒有在你需要的時候,察覺到你的痛苦。


    時間慢慢滑過,夏日烈陽透過樹葉在他們所坐的實木平台上映出光斑,鳥語蟬鳴,還有撲向麻雀卻摔了跤的胖乎乎的lune,在這些生動的景色裏,魏醇像是一座凝固的雕像。


    900多張紙條被他仔細看完,薑恬擔憂地看向魏醇的側臉,隻看見一滴眼淚從他眼眶裏滑出來,砸在實木地板上,氤氳出一朵炸開的水花。


    良久,他動了偏過頭看向薑恬,臉上沒有一絲悲傷的痕跡,連淚痕都沒有:「餓不餓,做早飯給你吃?」


    薑恬知道,他又一次沉默地把自己的那些痛苦和悲傷壓進了心底。


    薑恬張了張嘴,想安慰又覺得說什麽都無力,隻能點了點頭:「好,去吃飯吧。」


    魏醇抱起她走向廚房,把薑恬放在純白色的料理台上,他身後是彩繪玻璃映出來的五彩斑斕,薑恬忍了忍,還是扯了扯魏醇的衣擺:「你沒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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