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直播間寂靜無聲,他們都緊張地等待著後續發展。  “七年前,你們都還是高中生。真是厲害,別人的暑假圍繞著補習班和暑假作業,你們製造了一場爆炸,殺死三個人,重傷輕傷十多人,還能滴水不沾,全身而退。”  廣播裏傳來鼓掌的聲音,還有極其嘲諷的笑聲,仿佛他們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簡琅扯了一下嘴角,明明額頭一直冒汗,卻還能冷靜地思考對策:“你要在直播裏殺了我們麽?真是粗糙簡陋的殺人方法。”  “沒關係,好用就行。”廣播裏的聲音依舊平靜。  “怎麽樣才能放了我?”背後安靜了很久的金玉斐突然開口,“眾目睽睽犯罪,影響惡劣,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引渡迴來。”  “啊,一拉四,那我賺了。”那個聲音居然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讓人愉快的事情。  可是越是這樣,場內四個人的表情越是難看。  如果複仇者情緒失控,或者有明顯的弱點,他們還能找到薄弱處,或許能保住自己一條小命。但是這個人顯然是豁出去了,他布置了那麽多,總要有所收獲。  而最早被抓走的兩人更是動也不敢動,他們身上沒有繩子,但他們知道這裏還有狙擊手,百米之外一槍爆頭不是問題。  比起還存在僥幸心理的兩個選手,他們是完全不想去賭幕後之人的心夠不夠軟的。第一個被帶走的那個人,他是真的吞食了氰化物,如果餐前酒多喝一口,這條命就沒有了。  現在就算救了迴來,副作用還在,他是真的怕了。  幕後的那個人根本無所謂殺人不殺人。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已經十分鍾了。  時間又似乎過得很慢,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場內場外,人們的唿吸壓低了,額頭浮起汗,他們不知道這幾個人的命運會是怎麽樣的。  這個時候,任逸飛已經到了別墅,他抬起頭,看向那個白天從來不開的閣樓窗戶。  那個人就在他房間的樓上,最頂樓,一間小小閣樓裏,小得隻能拿來養鴿子。他想要進去,就得跨過樓梯上那道護欄。  可是為什麽要去呢?這人昨天說開,今天肯定會下手。再看麵粉、炸彈的配置,明顯是為複仇準備的。搞不好這會兒正按著炸彈按鈕呢。  阻止他?  還是算了吧。  任逸飛仔細想想,隻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這個時候不宰了這些兔崽子,之後怎麽樣?最多不過坐兩年牢,或許兩年都坐不到就能放出來,然後繼續活得風生水起。  想想就讓人不痛快。  或許還有人說:“他不是社死了嗎?”  社死也算是‘死’?  社死對道德低下的人根本不是懲罰。隻有那些平素對自己的道德要求也高的人才會認為,社死是一種死法。但是對天生或者後天道德感低下的人來說,社死隻是讓他們路人緣變差了。  哪怕放在任逸飛自己的身上,他都不認為社死會對自己的生活造成什麽影響。  任逸飛坐到沙發上,輕輕晃著腿:“可以點餐嗎?我想吃咖啡味的慕斯蛋糕,還有焦糖布丁和甜甜的香草奶茶。”  垃圾還是趕緊銷毀吧,影響心情。好煩……這會兒正主不在,先吸一口替代品續命。  不知道樓上的小甜品香不香。  還剩下十分鍾,觀眾們看到那串數字,汗水順著臉頰流,更別提當事人。  兩個被捆綁的,雖然手不能動,身體不能動,但是頭可以低下,看到那串不斷縮小的數字,從十分鍾,到九分鍾,也就是幾次唿吸而已。  簡琅閉了閉眼,她想到自己剛剛轉正,她也想到自己剛剛看中的樓盤。她的美麗人生,要這樣停在這裏嗎?  太不值得了。  那些平庸的無能的人都能活著,憑什麽她要死在這裏?  “你贏了!你贏了!”她的聲音一下尖銳,“你想要什麽?懺悔嗎?我現在的確很後悔,但是我能怎麽辦?我能迴到過去,告訴那個愚蠢的年輕人,不要輕易嚐試光明之外的東西嗎?  “我不能,對不起,我不能……我就算後悔也沒用了。”  簡琅抬起頭,眼淚衝刷,精致的妝容已經一塌糊塗。  “你可以再說一些,你們小組的戰績,可不隻是這個。嗯……還有九分鍾。”廣播裏男人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場內四個人都看向聲音來源,他們恐懼的布滿血絲的眼睛亮了。四人就像是即將餓死的人看到了一盤大餐,就算那上麵可能有毒,他們又怎麽可能忍得住不撲上去?  四個人像是瞬間迸發出力氣,他們開始懺悔,說著當年的事情,他們自己犯下的,還有別人犯下的。  短短五六分鍾,四人暴露出的信息量就讓直播間的觀眾忘記了合上嘴。  “他們……是魔鬼嗎?”  如果不是魔鬼,怎麽會因為好玩,就殺死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超市爆炸居然不是這個少年犯罪小組的唯一一個案子,完美犯罪就像是毒品,完成過一次,就上了癮。  從十六歲開始,到十八歲,兩年的時間,這個在‘推理大師’裏認識的犯罪小組就製造過七起‘意外事故’。  其中超市爆炸案死傷最為慘重。  但最恐怖的不是這,他們這幾個人,居然在某個高速轉彎路段放置反光鏡,調整好角度後,能刺到不少司機的眼睛。他們放置鏡子的路段,那一年那一段路的事故死亡率上升了13%。  這些他們都視之為戰績。  但是十八歲之後,這些人就不再去做了,因為沒有了免死金牌。  隨著披露的真相越來越多,直播間的觀眾越來越沉默。那些曾經追逐過這些選手光芒的人恨不得迴到過去給自己一巴掌:“有眼無珠,蠢貨!”  誰能想到呢?一個年輕的名校畢業的醫生,一個有些酷但能力很強的程序員,還有那兩個雖然退場,但簡曆都十分光鮮的選手,他們私底下居然是這般模樣。  “我第一次這麽真心實意地支持少年犯死刑。”一個網友說,“我的一個叔叔就在那個路段出了事。可以把遙控器寄過來給我嗎?我來按。”  更多的網友沒有這樣的經曆,但他們也同樣咬牙切齒地咒罵:“這些魔鬼為什麽不去死?我支持炸掉!”  就連屏幕前的官方代表都愣住:“這些人,他們還是孩子嗎?這tm要是放八十年代嚴打的時候,不,就是不嚴打,老子也送他兩顆銅花生!”  官方代表簡直痛心疾首,因為這些意外影響了人生的僅僅是那幾個人嗎?不,那是幾個家庭,一個人帶著三代人!  官方代表氣急了,一邊罵一邊拍桌子。助理本想提醒他注意自己政府官員的形象,後來想想這裏又沒外人,也就閉嘴了。  不過罵完之後,官方代表還是要說:“有沒有辦法聯係他,就這些人暴露出來的這些,足夠死刑了,不必為這髒了自己的手。”  “不夠。”助理搖搖頭,他十分冷靜客觀地說,“沒有證據。”  “這不算證據?”  “這種被捆綁威脅下的自曝,是不能拿來做證據的。”  助理推了推眼鏡:“雖然很討厭,但是他們的確很聰明,看似在自首,其實可以拿來作為證據的一件都沒有。  “況且,他們那些犯案手法難以察覺,時間又過了七年,更找不出來。所以,出來之後他們可以直接推翻自己的說法。”  不但助理,直播間其他人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要被他們迷惑,不要放過這些人!他們出來之後可以說自己是被威脅的,甚至謊稱是劇本,隻要沒有證據,就無法定罪!”  “什麽?還有這樣的事?”  “如果你們說的這些事全都成立,足夠你們每人一粒子彈了。”廣播裏男人的聲音依舊平靜且冷淡,“想好了?”  這四人的眼中有生的光芒。  “這些事壓在我心裏很多年了,這七年,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簡琅動情道,“現在我想通了,就交給國家來審判,我罪有應得。”  “好。”那個男人說。  簡琅的眼淚再一次落下來,劫後餘生的喜悅還在臉上。  “騙你的。”第293章 娛樂時代(29)  一般來說,點的餐點都會在用餐時間端上來,但是任逸飛說後沒有很久,一份切成三角形的,撒滿巧克力碎片並且入手微涼的慕斯蛋糕就出現在他的麵前。  三角蛋糕的上麵,還有一顆小小的正在閃爍的星星。  任逸飛:……東星大陸的信物?  他伸手點了一下,小星星果然就消失了,速度特別快,簡直是迫不及待。  “咳,今天的菜單上有這個嗎?”  “您昨晚不是打電話要蛋糕做夜宵麽?所以先準備好了。”工作人員笑著說。  昨晚?  任逸飛想起來了,昨晚突然窺到了世界的真相,莫名其妙就很想吃點甜品,所以從床上爬起來,給節目組打了電話,想要早餐出現焦糖味的或者咖啡味的慕斯蛋糕。  不過睡了一覺之後,他自己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啊,原來是這樣,你們節目組真的好體貼啊。”  年輕的工作人員嘴角快速抽了一下,又恢複彬彬有禮的樣子:“您請用餐。”說完他就下去了。  看工作人員腳步匆匆,任逸飛用銀色的金屬叉子挖走一塊沾著巧克力碎屑的慕斯,送入口中:“嗯,入口即化,有很濃的咖啡香氣,還帶著一點點的酒香味,上麵的巧克力碎屑融化開,又增加了一重苦香。”  他看向直播小蒼蠅:“如果我問配方,會不會顯得很沒禮貌,得寸進尺?”  觀眾們卻沒有迴答他的問題,他們忙著唿吸清新的空氣。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來這個直播間體驗歲月靜好,喘喘氣的。  現在隻剩下三分鍾,隔壁直播間的氣氛凝重得快要爆了,心理承受能力不太高的都受不了,就過來這邊的直播間喘口氣。  喘完之後還要去那邊,就這麽來迴轉。  沒辦法,實在太想知道結局了。  私心裏他們知道,那幾個人根本就是偽裝得十分成功的反社會,但是看著他們痛哭流涕說著悔改的樣子,又覺得……  哎,反正換成他們,估計是按不下那個爆炸的按鈕的,都不是能做大事的人。  “看到主播一口一勺蛋糕,我才有世界依舊和平的真實感。啥也不說了,讓我吸一口。”  直播間裏仿佛吸貓現場,直播間外任逸飛剛要吃掉最邊上那個可愛的撒了可可粉的奶油小花,一個巨大的類似風扇轉動的聲音響起在門外。  “這個聲音,像是直升飛機。”  他想了想,端起蛋糕碟子走出去。直播小蒼蠅也好奇地跟出去。  外麵的風很大,他小心護著手裏的蛋糕碟子,一邊抬頭眯著眼看。別墅的上空,直升機的螺旋槳正唿唿扇動,發出巨大聲響,機艙裏似乎坐了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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