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同學們打開車窗,違反交通安全探出頭去看,果然看到了一個高懸的鐵索橋。  橋的那一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光,那是人類文明的標誌,讓一眾看慣了漆黑山色的同學都激動起來。  他們還在山上,這邊修個小平台供車輛停靠。大概是幾年前修的,可惜這會兒已經是破破爛爛的了。山的對麵也是山,隻是半山腰平緩的地方有個村子。  連接兩邊的是一個窄小的鐵索橋,兩麵都有護欄,就是橋麵比較窄,隻夠兩個人並排通行。  “那有車!”眼尖的學生看到了破舊停車場裏一輛嶄新的黑色越野車,並且他還一眼認出來是誰的,“這不是江少波的車嗎?他先來了?”  其他人也都探出頭看:“他不是要出國麽,怎麽也來了?”  任逸飛記下了這個名字,大概也是個風雲人物,留個車都能引起議論。  “頭不要鑽出車外,大家先收拾自己的行李。山裏溫度低,蚊子也多,大家穿好校服外套。”王老師站起來提醒大家,隻是沒什麽用,她說了好幾聲,隻有幾個人聽了。  他們從包裏拿出皺巴巴的薄款校服外套,藍白配色,有些白色的衣服上寫了好些人的名字。  任逸飛突然就有了這是一個畢業班的真實感。他們穿著以後不會再穿的外套,衣服上簽了很多同學的名字,各種各樣的筆跡,各種各樣的名。  如果原主的妹妹還活著,她會是這其中一個嗎?  想到這件事,突然就覺得眼前的一幕刺眼了。傷痛隻有受害者一直記得,施加者轉眼就忘記了。  任逸飛就坐在窗邊,看著外麵,他的手摸進口袋裏,他摸到那個電子車鑰匙,也摸到了貝殼雕花的墜子,裏麵的兩個孩子依偎在一起。  其他人都在討論自己即將到達的古舊村落。一些事前有過準備的學生興奮地說著這裏的曆史。  傳說這個山裏山的舊村落一直到解放時才被發現。他們是某個朝代戰亂時候,一整個宗族搬遷進來形成的村落,還保留著許多獨特的傳統。  後來路通了,這邊才有了名氣,時不時的會來一波旅行團。不過隨著旅遊熱潮過去,這邊又漸漸變得低調,刻意去找才能找到。  現在是七月份,高三學生和初三學生畢業了,錄取通知書也在送來的途中,但還有學生在上課,因此還沒到暑假旅遊的高峰期。加上這個旅遊景點知道的人少,他們這一路沒有碰上一輛同方向的車。  “倒真是適合下手的地點。”看著風中搖晃的鐵索橋,任逸飛心想。  “前麵的路,車過不去,需要我們自己走一段。”  老師站起來:“同學們,我們已經到達梧桐村了,現在大家帶上自己的行李,按著順序下車。如果有大行李在下麵,也一個個去取,不要急。”  然而最前麵的一個男生一點麵子都沒給她,背著包,從她身邊走過去,下了車。  其他學生都看向老師,眼裏帶著點質疑,這個年輕老師因此又羞又惱,勉強笑道:“那麽大家下來吧,不要掉隊。”  這些同學都下了車,一個個拿了自己的行李。  任逸飛默不作聲地混在裏麵,等著其他人把行李都搬了,裏麵就剩下一個藏藍色的行李箱,看著其他人都沒動,他就慢吞吞地過去,拉起行李箱。  任逸飛心裏一直琢磨著,如果這是別人的箱子,自己怎麽應付比較合理。但是一直沒有人問,他就當作是自己的了。  這個小行李箱上了鎖,又是雙重鎖。除了自帶的密碼鎖,還有一個黃銅鎖,裏麵不知道裝了什麽,特別重。  “嗚嗚嗚,我好怕。”風中搖曳的鐵索橋嚇退了這些年輕的學生。  其實這上麵有兩排的燈光,隻是年久失修,隻有三分之一的燈泡還亮著,在黑暗中看著就有點兒險惡。加上三麵雖然都設置了網格狀護欄,可是橋還是有搖晃的,大家有些恐懼。  一個人說怕,其他人也就有勇氣應和:“就是,這也太嚇人了。”  “女生就是事兒多,我們男生先走。”任逸飛好端端站在那兒,背上又被拍一巴掌,那個叫劉金傑的男生不懷好意地看著他,“誒,夏川,不然你先走?”  這人既然將這當作是羞辱‘夏川’的手段,那麽‘夏川’之前一定露出過什麽讓他們覺得會丟醜的痕跡。  會是恐高症嗎?  任逸飛當即白了臉,拉著行李箱的手攥緊了,拳頭微微發顫,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  他的表現取悅了這個男生,劉金傑拍著腿哈哈大笑:“長得跟個女人一樣,膽子也和女人一樣。”  “你別太過分。”任逸飛壓抑著怒火低聲道,聲音還有些虛,可見他確實是不敢上這個黑夜中的鐵索橋。  “喲,你別太過分。”劉金傑故意模仿女生的聲音重複這句話。他看著任逸飛的臉:“你敢打我嗎?你不敢,你連往下看都不敢。”  聽這話的意思,不是指他怕黑,就是指他恐高,總之都是膽子小的意思。  “夠了夠了。”眼看著任逸飛真的有點兒動怒的意思,幾個男生湧上來拉偏架,把他們分開。  被‘勸’到一邊後,任逸飛的表情一直不好。但其實他的心裏十分平靜。  原主這樣人,不會把自己的弱點這麽明顯地展示在人前,所以,即便那些學生看到他害怕,也可能是假的,演出來的效果。  所以原主為什麽要讓這些人覺得他害怕?第210章 囚鳥(3)  天已經晚了,雖然百般不願,畢業旅行的同學們還是要過橋,去對麵。  司機先在前麵探路,他手裏拿著手電筒,每一步都走得很穩。而他的身後,跟著看起來很無所謂很勇敢的男生們,他們甚至一路唱著歌炫耀自己的勇敢。  當然,女生也不會弱於誰,她們隻是不那麽愛展示自己。  最後的一波,是如任逸飛這樣畏懼的人,他們不分男女,都對這風中搖擺的鐵索橋充滿了畏懼。  “嗚嗚嗚,我還是迴家吧。”這個女生緊緊抓著橋邊的欄杆。她有一個朋友,一直陪著她。  “我們一起走,要是怕就不看兩邊,隻看前麵。”她朋友說。  在友情的鼓勵下,這個女生還是鼓起了勇氣,慢慢地從橋上走過去。好幾次她都嚇得不行,尤其是橋的中心點,搖晃得最厲害的路段,兩個女生抱在一起摸著鐵索,才走了過去。  “喂——膽小鬼。”橋那頭已經過去的人喊著這裏。  任逸飛還站在那裏,除了他,這裏還有三個學生。  咬著牙,任逸飛拉著行李箱上了鐵索橋。輪子滾過木板的聲音格外清晰,還帶著一點節奏感。  隻是玩一天,像他這樣帶行李箱的人還真是不多,多數都是背著很大的旅行包。如果不是原主的包裏麵東西實在太少,他也不敢肯定原主一定帶了行李箱。  一開始橋還很穩,咬咬牙,他也就往前走了。然而越是接近中間路段,橋晃得越是厲害,好幾次他都腿軟,雙腳打著哆嗦。  “膽小鬼!”那邊一看他彎下腰,在路中間不敢動,就開口笑,還有一個人舉起懷裏的單反相機對著他拍。  任逸飛緊緊握著鐵索,他站起來,小心而緩慢地往前走。他們隻能看見他強撐著一步一步機械地抬腳、落腳,表情僵硬,眼睛不敢看外麵。  但他其實一直觀察著這個鐵索橋。  作為扶手粗鐵鏈還算光滑,已經被摸出一層包漿。但是腳下固定木板的一些螺絲釘已經有了生鏽的跡象,甚至有幾顆已經鬆了。  如果想要將這些人留在這個偏遠的村落更久,唯一要做的,就是切斷這條連接外界的命脈。  原主準備怎麽做呢?如果是他,他會怎麽做?  任逸飛突然想到口袋裏那個突兀的不合常理的電子鑰匙,冷汗一下冒出來。  “誰是膽小鬼?!”走到橋那頭後,任逸飛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起哄的男生看著他逼出的冷汗,還有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和發青的嘴唇,突然就不好意思再笑了:“也沒有說你,開個玩笑嘛。”  任逸飛緊緊抿著嘴唇,他走了幾步,突然忍不住,跑一邊嘔吐。其他人看到了,訕訕道:“不是吧,嚇成這樣?”  “我記得我們說來這裏的時候,他還反對來著。看起來是真的對這種地方……你懂的。”  原主曾經反對來這裏旅行?  他們的說話聲很小,但還是被聽力敏銳的任逸飛捕捉到。他用紙巾擦嘴,心裏則分析著原主這麽做的原因。  一是為了洗清嫌疑,二麽,他越是反對,那些不喜歡他的人就越是支持。  很快人就到齊了,老師數了一遍沒有少人,帶著他們往村子裏走。  過了這條懸空的鐵橋,那一頭還是路,是蜿蜒的土路,路的盡頭就是他們要去的村子。  遠的時候看,村子小小的,燈光灑落在村子裏,像是即將熄滅的灶爐裏的火星。然而走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個很大的村子,村口還有四個連著的雕花石頭牌坊。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他們看不清石頭牌坊的樣子,用手機上的手電筒也隻是看到斑駁的陰影,便在那裏猜測它的來曆。  一些人說它是古代的進士牌坊,一些說它是古代的貞節牌坊,一個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是貞節牌坊。”終於有眼神好的人看明白了。  同學們都愣住了:“四個都是?”  “我的個乖乖,這麽偏遠的地方,這邊倒是傳統。”他們不肯把話說得太難聽,用了‘傳統’兩個字。  “呸,屁個傳統,就是糟粕!”  好多人還是第一次看到貞節牌坊的實物,都覺得神奇。拿著單反的學生已經圍著它拍不停了。  “這會兒那麽暗,能拍到什麽呀?你還是明天拍吧。”  “還是古人好啊,三妻四妾,不小心死了老婆還會守著,搞不好還殉情呢。”之前還在找煙的池波露出神往的表情。  “可得了吧,你一個平民百姓,在古代能找到老婆就不錯了。”黑皮嘲笑他。  “就是,真就能三妻四妾,那也是人家有錢人,你呀,你找個男人湊合著過吧。”  “噓,扯遠了,說這個牌坊呢。你們聽說過望門寡吧?就是訂親的時候,男方死了,女方就要被接過去,藏在一個四麵封閉的地方,除了一個照顧的人,其他人都不能見,一直到死。”  恐怖愛好者神秘兮兮地說:“聽說我們要住的這個地方,以前就是村裏富戶的宅子,上麵有個閣樓……”  陰森的石頭牌坊下,古舊的村落,再配合著恐怖愛好者那氣氛一流的聲音,旁邊幾個嚇得連連揉自己的胳膊:“臥槽,你別說了。”  任逸飛在後麵,走得慢。他抬著頭看,那幾個陰刻的字已經被幾百年的風雨侵蝕得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民宿很快就到了,離得不遠,看著也挺正規的,有兩個工作人員,還要求出示身份證明進行登記。  一般來講,也很少真的有人集體作死,跑去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旅遊的。這裏雖然偏僻,不過看著到是很正規的旅遊風景區。  “少波你來啦?你什麽時候來的?”他們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一張躺椅上的高個男生。他背著一個旅行包,穿著黑色連帽衫和牛仔褲,手裏拿著一束粉色玫瑰,頭發打出層次,鼻子高,眼睛狹長。  看到來了人,那人斜視過來,眼神輕飄飄的。  幾個男人跑上去,似乎很熟,其他人則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看他的眼神,探究裏還帶著畏懼。  而一直獨立在女生團體之外的香雪和小敏的表現更加明顯,名叫小敏的女孩子一直在擠眉弄眼,一邊看看先到的男生手裏的花束,一邊用手肘頂頂校花。  校花整張臉都僵硬了。  這人一出現,黑皮直接從疑似校霸變成路人甲。  他身上的淡淡煙草味混合著香水味飄過來,還有其他人嗅不到的焦苦香味。  苦追校花的校霸,嗬。  人到齊了,這就該分屋子了。  他們集體訂下的民宿果然是一個挺古老的四合院,三進的,坐北朝南,雕梁畫柱,果然是大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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