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在發現自己是貴族後,還要繼續執行自己的計劃,甚至為了這個目的,讓自己和自己的秘密一起葬身火海?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任逸飛從金甲衛身後走出來,“你說你是貴族,可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貴族。”  “你知道你……算了,你什麽都不知道。”她想問:你知道我們是雙生子嗎?  但是問了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他們立場不同,是不是雙生子都不會改變。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聖春。”鬼正色道。  任逸飛眉頭一皺,臉上帶上了怒氣:“別拿死人開玩笑。”  看到他這個反應,鬼反而有了猜測:“所以,你知道我們是雙胞胎的兄弟了?”  “我說了別開死人的玩笑!”一支箭擦過鬼的頭發射入後牆,任逸飛從箭簍裏又拿出一支箭,對準了。  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如果‘鬼’再胡說八道,下一支箭就會對準心髒。  “哈哈哈哈。”迴頭看這射入牆壁的箭頭,鬼居然覺得快樂,難以言語的快樂,“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了對不對?”  她眯著眼:“我想想,是發現自己成為貴族之後才知道的,對吧?”  貴族們婚飛的時候,一定就是他發現自己成為貴族的時候。所以上輩子他來殺人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貴族,甚至也知道了他們是雙生子。  鬼的笑容越來越淺,最後消失。  她看著任逸飛,並且朝前走了幾步,仿佛是要靠近他。  “站住!”任逸飛不動,但是眼神已經變得危險起來,“不想死,就離我遠一點。”  鬼站住了:“五歲的時候,你點燃了第一把火。”  任逸飛還沒反應過來,她卻已經開始自顧自說話:“閃電在草叢裏留下了火星,饑餓的你在泥裏麵找到了兩塊肥厚的根,那是你第一次食用火焰烤過的,非分配的食物。”  鬼緊緊盯著他,不錯過他那種被窺破了夢境的無措眼神。  “你為什麽會知道?”任逸飛的表情已經不像是一開始那麽堅定,他開始動搖了。  “因為我親眼看到了!”她強調。  “不過我以為那隻是一場夢,醒來後我還是想要試一試。但是沒想到,我失敗了,火焰燒毀了我的臉。”  鬼伸出左手摸著自己的臉,臉上沒有火焰燒過後的磕磕巴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會是江的樣子嗎?  “但是,讓人痛苦的卻不是毀掉容貌這件事,而是……意外在圖書館發現了前人留下的書信。一張沒有被銷毀的書信。”  “你知道貴族是怎麽迴事麽?養十八年的牲畜而已。”  她迴憶著當時的情況,臉上似笑非笑:“一開始我很痛苦,憎惡自己的身份,更不想接受這種命運。  “我不再快樂,因為我的生命是有數的,過一天,少一天。但是,比起兵民,我更恨你!”  任逸飛臉上表情一僵,正要說什麽,那邊鬼再一次陷入她自己的世界:  “我本可以像其他貴族那樣,在春天一樣美麗的夢境中死去,死在婚飛裏,或者之後被兵民殺死。總歸我是個愚蠢的傻子,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什麽是痛苦。”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任逸飛。  “可是你,你卻讓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我每天都看著你,在草叢裏奔跑,和別人打鬧,那都是我沒有的。你就像是欲望引誘我,讓我看到窗外的世界,卻不給我走出去的門。  “你不知道那種絕望的感覺!”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鬼想起那段日子,她像個瘋子一樣。有時候她想要毀掉書籍,毀掉她尋來的夢中見到的那些東西,就像是燒掉自己不必要的奢望。  或許燒掉之後,她就能和其他貴族一樣,無憂無慮,什麽都不必想,在既定的結局到來之前徹夜狂歡。  然而終究還是舍不得,舍不得的不隻是書,還有一份在痛苦裏沉淪的清醒。  “嗬。”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低笑的任逸飛,表情扭曲:“你笑什麽?”  任逸飛扯著一邊的嘴角:“你以為你這就是絕望了?知道活活病死是什麽滋味麽?知道找不到黑石頭被趕出巢穴自生自滅是什麽滋味麽?  “就算這些你都不知道,那麽你總該知道饑餓是什麽滋味吧?”  讓一個五歲的孩子在生存本能的指引下去生火烤食物,一定是讓人難以忘懷的饑餓經曆。  那張年幼的臉一定也因為生存的艱難扭曲變色。  但這一切綁住工民雙腿的苦難她都沒注意到,她隻注意到了遙遠的自由!  鬼噎住了,她的痛苦來源於被決定的命運。但是老實說,貴族在物資上從未短缺過,她亦從未感受過饑餓的滋味。  就像是要補償他們,兵民對貴族有求必應,他們享受著世間最好的一切。  這種美好更加劇了她對未來的恐懼。  “可是,可是你們可以出去。”她找到了一個反駁的點。  “對,出去,出去尋找黑石頭,或者偷偷獲取食物。那不是玩,不像你記憶中的美麗,那是生存。”任逸飛冷冷說。  “江,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知道貴族和女王存在的意義,你會殺光他們嗎?”她又說迴到一開始的話題。  這個疑問壓在她心裏幾年了,她拚盡全力,最後依舊沒有活下來,她太不甘心了。  “會。”  “你說什麽?”  “會!”任逸飛沒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也打破了鬼最後一絲幻想。  嘩啦一聲,她掀翻附近能掀翻的所有東西,那雙眼如厲鬼一樣,恨恨地看著任逸飛:“這世界上那麽多人都可以活著,為什麽我不可以?!就因為我是貴族嗎?!”  現場一片寂靜,沒有人可以加入,這是兩個貴族的信息素在交鋒,她要反抗,卻依舊死死被壓製。  “錯不在貴族的身份,而在你們的行事。以折辱別人取樂的貴族,就像是糞坑上亂竄的蒼蠅,更是傷口上的腐肉,處理不幹淨,罪惡還是會滋生。”  任逸飛幾乎是冷漠地看著她瘋狂:“你問我,如果不清楚貴族和女王的作用,我會不會殺了你們,這就是答案。事實上,如果老的女王還在,還有生育能力,我會選擇殺死所有貴族。  “這世界上總得有人做刀子,我就是那把刀子。割掉所有腐肉,傷口才會好。這腐肉包括你,包括其他貴族,更包括那些冥頑不靈自以為是的兵民。”  “所以你死了!”她指著他,咬著牙,每個字都滴著血,“你多狠啊?你連自己都不放過!”  “如果真是那種情況,而我又是如今這種情況,那我便是‘該死’。”任逸飛依舊很冷靜,和癲狂的鬼形成兩種極端,一個是灼燒的火焰,一個是不化的寒冰。  “身為貴族的我活下來,那麽我的意誌和決心便不足以取信於人,他們更不願聽從我留下的指導。我和我的信念如果隻能活一個,我就‘該死’。”  看江留在神樹樹洞的東西就知道,他一直抱著沒有明日的心情過著每一天。他的決心如此強烈,可以不惜性命。  “江!”任逸飛身後的術野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任逸飛咳嗽了幾聲。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什麽死不死的?我們都會好好活下來,我們不但會活下來,還會送那些該死的神靈迴他們老家!”  雖然江是貴族,可是江和那些貴族完全不一樣,他沒有享過這個身份一天的福,憑什麽就要因為這個身份被質疑受輕慢?  任逸飛笑了笑:但是,從鬼的話語中可以知道,江的確是做了這樣的選擇,他的話就是江的話,如果信念和生命隻能選擇一個,他可以拋棄生命。  “下麵的工民和兵民全部撤離之後,就可以點燃蟻穴。”  說到這裏,他還看向一旁微笑著看他的薩曼:“我們的負責人可是給了我們很大一個驚喜。”  隔著兵民和金甲衛,薩曼和任逸飛遠遠對視一眼,他們沒有說話,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薩曼站起來:“我們去樓下。”  鬼自然是不願,但是她的信息素被壓製了,不甘不願也得去。  到了蟻穴外麵,薩曼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最後一批。其他的工民和兵民早早就出了蟻穴,都整整齊齊排列成行。  唯一突兀的是一個昏迷的大猩猩和一個巨大的飛碟,他們的畫風和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那裏麵的人怎麽樣了?”薩曼指著飛碟。  “死了。”任逸飛的嘴角含著淺淺笑意,低頭咳嗽的時候看著還很柔弱,但他的行事作風卻意外的淩厲強勢。  “裏麵發現了很多藍液,還有一些活生生割下來的翅膀。”術野擔心薩曼覺得任逸飛心狠手辣,忍不住解釋。  “他們從活著的貴族身上割取翅膀,製作成工藝品,據說在他們的世界可以賣出極高的價格。這些人死不足惜。”  從第一層開始,火焰沿著牆壁燃燒,風一吹,蟻穴很快整個兒燃燒起來,像個火炬。  火光照耀著外麵一圈工民和兵民的臉,連神樹底下的人也走出來看。現場沒有人說話,他們隻是默默看著,也默默流淚。  “以後就沒有蟻穴了。”薩曼說著一句雙關的話。  在場所有人都仰著頭,和曾經告別,薩曼也仰著頭,手卻悄悄伸出去,指尖碰到了指尖。任逸飛的手縮迴去,又被追上,抓住了,勾著手心。  他們兩人麵上都是一本正經,隻有手不老實,終於任逸飛忍不住看向薩曼:別鬧了。  忽然轟隆一聲,蟻穴內部不知道是出現了什麽問題,巨大的建築裂開,崩成好幾個部分。燃燒著的碎片刷刷掉落,差點殃及到最前麵的人。  薩曼拉著任逸飛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安全的距離。  “天、天罰?”人群裏有些騷亂。  “都安靜!”術野開口說話,“這是之前我們埋下的東西。還記得之前讓你們收集的木炭,糞池邊上的泥土之類的東西嗎?”  光是燒還不夠徹底,必須完全毀掉這個坐標點,薩曼就想到了火藥。其中黑炭、糞池邊上的泥土裏收集到的硝都是製作火藥的主要原料。  任逸飛聽到術野說,上麵讓他們收集這些東西,他立刻就猜到了薩曼的意圖。所以上第四層之前,他便作主讓全體人員退出蟻穴。  要玩,就玩大的。  “哈哈哈……”隔壁的鬼在笑,一邊笑一邊紅了眼眶。這個蟻穴不僅是限製了工民,也限製了他們貴族。  那麽多次副本,這是唯一一次,燒掉炸毀蟻穴的。  她的心意外的有些輕鬆,感覺壓著她的什麽東西也跟著蟻穴一塊兒消失了。  “差不多時間了。”任逸飛走到鬼旁邊。  鬼轉頭看他,覺得他給人的感覺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江?”  任逸飛微微一笑,江的感覺淡去:“正式自我介紹,我叫任逸飛,天地浩大任我翱翔的任逸飛。雖然過程不太愉快……你好,聖春。”  聖春:“……?”  作者有話要說:  鬼,角色身份是一個兵民,妹子,之前被男性貴族拉著求愛那個。  但是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個男性貴族,毀容那個,和江是雙生子。第165章 蟻穴(29)  外麵的男人都是老虎,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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