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無奈:“孔雀,你以前不是還挺欣賞鶴君麽?怎麽突然就討厭成這樣?”  “誰欣賞他了?”  不喜歡鶴君的妖魔不算少,然而再是怎麽不情願,到底是大妖,見了總是要迎一迎。  所以鶴君的轎子一落到平台上,實力不夠的妖魔就自覺站起來,恭迎道:“見過鶴君。”  侍女紙人皆退避兩側,白皙而纖瘦的手指掀開紗簾,一個男人從裏麵走出來。  這男人身高八尺,容貌俊美,雖顧盼生輝,眼裏卻不留痕跡,萬事萬物如雲煙,十分瀟灑自在。  他墨發束於玉冠,大氅垂於地,手執一柄墨骨小扇,立處隱約有寒香傳來,叫人精神一振。  樂伎停了奏樂,舞姬停了歌舞,眾人都看著他,宴會一時無聲。  百年不見,鶴君風采更勝從前。  任逸飛對眾人一點頭,視線緩緩掃過在座大妖。方才還瞧不上他作態的那個華麗大妖被他看了一眼,梗著脖子紅著臉:“看什麽?”  任逸飛初來乍到還沒弄明白情況,心說不看就不看吧,不妨礙。  他果然不看他,這大妖又不高興:“為何看眾人,獨不看我?”  任逸飛:……  汝,病否?  作者有話要說:  引導精靈:這一次會順利吧?  阿飛:‘吧’?  引導精靈:這一次一定會順利!  自欺欺人非酋飛。第三卷 :春日宴 第35章 春日宴(1)  任逸飛正發愁。  這滿滿一平台的妖魔,見了他眉開眼笑的,或者見了他就皺眉撇嘴的,似乎都認識他,然而他一個也叫不出來,為之奈何?  莫非他要創下演藝生涯的最快ng記錄了?  “大人來啦?”裏麵匆匆走出個三寸丁小老頭,長著尖尖鳥喙,頭戴黑色小帽,手裏拿著一本手賬。  他一見了任逸飛就露出討好的笑:“主人早早便吩咐我候著等您了。”  任逸飛神色淡淡,眼角斜睨,並不說話。  不知來者何人,不知他要怎麽做,沉默反而是好的應對,至少不會立刻出錯。  “您的住處已打掃,湯浴也已備好,小的引您去。”小老頭接下去講。  此地主人竟如此善解人意?  被一群陌生npc團團圍住孤立無援的任逸飛差點感動落淚,他點點頭:“有勞。”  轉頭對侍女一揮手:“去吧。”  先下去歇息,迴頭找你們了解原主信息。  結果那侍女連著紙人和轎子便一跳一跳,又跳迴到雲層裏,侍女化作彩雲,小童化作飛鳥,轎子化作紙船,皆盡散去。  任逸飛愣了愣:他還怎麽迴去?  哦,他不用迴去。  他隨著小老頭去了裏麵。  “這就走了嗎?”沉迷美色的眾妖魔盯著他的背影,戀戀不舍。  “這人是誰?”迴過神的小妖問。  “那是鶴君,食月魄而生的妖靈。”  走過長廊、拱橋、庭院、一片小樹林,路上偶遇了許多不認識的妖魔,他才到了主人安排的地方。  是一個極清淨的院落,裏麵燈火通明,金色香爐裏紫煙渺渺。屋內有侍女和童子隨侍,紅色的木柱托著彩繪的鬥拱,珠簾分兩側,紗幔垂地。  他一進去,就有青衣侍女引他到一處四麵鑲嵌玉石的溫泉池,邊上還有一個架子,放著許多按摩解乏的東西。  青衣侍女上前要為他解大氅,他抬起手輕聲道:“都出去。”  聲音很小,但無一人敢違抗。  於是室內幾人朝他行了禮便依次退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待人走後,他坐到一塊玉石做的石台上,揉了揉僵硬的臉。  【玩家中有一人是殺人之鬼,找出它,或者活過七天。】  【角色任務:取迴心頭血。】  【身份:玩家。】  【角色:鶴君。】  【關鍵詞:春日宴。】  【100】  多了個角色任務,取迴心頭血。  這件事對原主似乎很重要,這會是原主參加這個宴會的目的麽?  對演繹這件事有完美情節的任逸飛默默將之記在心裏。  “咕咚,咕咚。”泉水落入池中,帶起一串泡泡。  這是個中型室內溫泉池,整體是個圓形,四麵都有金色獸首的吐水口,泉水裏長著一種奇異的金色蓮花,蓮葉收了水霧,凝結成露,滴落,水麵上煙霧彌漫。  任逸飛看看映在門上那些侍女的影子,知道這些人都守在外麵,也聽著這裏的動靜。想了一下,他便收了卡牌,站起身,隨手解了衣裳浸入溫水中。  柔軟溫暖的水包裹著他,煩惱似乎都散去好些。  他將臉貼著溫潤的玉石,整個人像是被擼過的貓,骨頭都鬆了。  舒服,真是個會享受的妖魔。  迴去就在水泥房後邊鑿一個溫泉吧。  房中無人,他拿出了簡曆。  上半段已經看過,接下來是下半段。  全是‘鶴君’人生重要的轉折點,比如拜師學藝,比如師兄弟決裂,比如這次赴宴。  關於這個師弟,簡曆中間提到過幾次,筆墨最多便是鶴君受傷那次。  趁他醉時,師弟青鴻剖他心髒取走三滴心頭血,導致他修為倒退,用了百年閉關才穩下來,但實力還是大不如前。  這次是他出關後第一次出門。  難怪會有這麽個‘取迴心頭血’的任務。  原主赴宴,其實是來尋仇的?  那他應該用什麽態度對師弟?反目成仇?失望?留有餘情?  任逸飛抖著簡曆感慨:這師兄弟曾經的感情應該很不錯,否則任務就不該是取迴血液,而是吊打師弟後再取迴心頭血。  也不知道這樣的師兄弟是因為什麽鬧翻的,沒有任何預兆和提示,莫名其妙就翻了。  “誰?”  任逸飛收起簡曆。  外頭的腳步聲到屏風前停住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情感如此複雜,又能直接闖進來,他知道是誰了。  “你發了請帖,”任逸飛倚靠著溫泉邊的石頭,斟酌用詞,“卻還怕我來?”  那邊頓了兩秒:“並不怕師兄來,隻是以為師兄惱了我,連麵都不願見。”  “你既知道,卻還來見我?”  那頭卻不說話了。  “我的心頭血在哪裏?”任逸飛開門見山問他。  門外的人並不意外,反倒說:“師兄,我以我血換師兄的,可否?”  任逸飛笑了一聲:“滾。”  這聲音很平靜,隻是加了一聲短促的笑,於是顯得格外諷刺。屏風外的人欲言又止,到底默默退下。  出水口的泉水落在溫泉裏,發出啵啵的聲響,室內很安靜。  任逸飛合上眼,任由煙霧半遮了表情。  這幾段簡單對話,任逸飛選擇的是被信任的師弟傷害後,十分失望,帶著諷刺,也自嘲的語氣。  原主與師弟百年未見,但他們既然是師兄弟,情同手足,必然對原主十分熟悉。  他咬著手指:不知道能不能從‘受到心靈創傷,導致性格變化’入手。  沒有友好npc提供反向驗證,如喜喪遊戲。也沒有一個留下許多線索的私人空間輔助完善表演,如鄰裏遊戲。  目前他麵臨的最大困境是:原主的人設。  他應該是怎麽樣的人?  泡了一會兒,頭昏眼花,任逸飛從溫泉裏站起來,才用身體自帶法術蒸發了水分,披上裏衣,一群美貌侍女手捧玉盤魚貫而入。  這些盤子上有折疊好的衣服,有腰帶發帶,還有一雙嵌珠絲履。  接下來他什麽都不必做,衣來伸手。  穿好衣服,戴上玉冠,之前那一套已經被侍女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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