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生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很平淡的語氣。然而柳夕卻知道,秋長生這句話說的非常認真。


    兩人之間打交道已經幾百年了,彼此之間的了解已經達到了一種魚與水之間的默契。對方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甚至隻是一絲不尋常的語氣,都不能瞞過另一個人。


    以柳夕對秋長生的了解,他用這麽平淡的語氣說這句話,就表示這句話就是事實,至少是他知道的事實。


    殺死覺醒者,或者被覺醒者殺死。


    這就是她和秋長生以及墨允來到這個末法世界的任務嗎?


    或者說使命更恰當一些,因為完不成任務,他們就永遠迴不去,更可能會死在這片末法世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秋長生見柳夕若有所思的神情,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生物,都具有很強的種族排斥感。不是同類,絕對無法融入其中。


    如果一定要強行融入,那也隻是以畜生的方式,比如雞鴨鵝和豬狗羊等。


    柳夕明白秋長生話裏的意思,他在提醒她,她與這個世界的異能者之間聯繫太緊密了。


    很多時候,柳夕已經不把異能者當成敵人。


    在秋長生看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行為。


    秋長生與柳夕是不同的,至少在對待異能者的態度上,兩人截然不同。


    柳夕一直嚐試著與異能者合作,先是加入異能者自由聯盟,然後在衛無忌的威脅和利誘下,順水推舟的加入了國安局異能組。


    雖然不可否認,柳夕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實力太弱,加入異能者自由聯盟和異能組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然而,真的是必須的嗎?


    她大可以學秋長生一樣,遁入大山大江之中,人跡罕至之處,想辦法提高自己的實力。不顯山不顯水,自然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不平凡,惹來其他人的關注。


    就算她要賺錢,也可以徐徐圖之。


    柳夕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態不太對。


    太驕傲了,太自大了,從骨子裏就沒有真正重視這麽末法世界的異能者。


    總覺得異能者在她這個活了幾百年的金丹老祖麵前,就是一群比散修更不入流的可憐蟲。他們連身為巫族的記憶都遺忘了,雖然天賦能力強悍,但能有多大的威脅?


    所以柳夕毫無顧忌的和異能者合作,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她甚至可以和安德森家族做交易。更別說成為異能者自由聯盟的第十裁決者,成為國安局異能組第六隊隊長。


    誠然,這些身份替她取得了非常豐厚的報酬。


    她能夠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內,從一個毫無根基的普通人變成築基期二層實力的修士,與她一路以來和異能者之間的合作密不可分。


    沒有異能者自由聯盟和異能組給她的幫助,她沒有辦法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弄到這麽多玉石來提高實力。


    秋長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拒絕和異能者之間的接觸和合作,所以當他把儲備的靈石用光之後,他的實力就停滯下來。


    被柳夕輕易追上不說,現在已經快被柳夕超過了。


    他寧願想辦法搭上龍虎山天師一脈的道士,也不想和異能者之間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他在這個世界也有家庭,他這具身體的爹還是華夏最年輕的中將,可他絲毫沒有想過要藉助家庭的力量為自己謀利。


    如果秋長生願意,想必他現在弄到的玉石應該足以讓他修為恢復到鍊氣期後期境界。


    「我的本意是想藉助異能者的力量,誅殺覺醒者。主席有一句話沒有說錯,異能者與覺醒者之間天生就是仇敵,我們之間有合作的基礎。」


    柳夕思索了一會兒,緩緩的說道。


    「你也知道我的,在修道世界的時候,我和你之間的做事方法就不同。我喜歡借力,在各方勢力之間居中牽引,然後從中漁利。我不太習慣靠自己一己之力徐徐圖之,在我看了效率太慢,而且獲利也不夠豐厚。」


    秋長生微微一笑,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說道:「可是現在,你的背後沒有天道宗。」


    柳夕聞言一愣,頓時沉默不語。


    是啊,在末法世界,她的背後沒有強大到不可一世的天道宗。


    所謂借力,其實很多時候是自身夠硬,才能夠藉助到他人的力量為我所用。


    自身實力不夠,說借力其實是一個笑話。


    大家都不是傻子,憑什麽願意被你借力呢?


    在修道世界,她代表了天道宗,沒有誰願意和她正麵起衝突。她牽頭做事,往往會有很多人自動前來合作,大家互分利益。


    柳夕或許根本就沒有付出身份,隻起一個居中調停和牽頭的作用,就能分到不少於任何人的好處。究其原因,是因為她代表了天道宗而已。


    「我總覺得,你和這些異能者走進太近,聯繫也太緊密了,可能有一天會吃大虧。」秋長生說。


    見柳夕想說什麽,秋長生抬了抬手,笑道:「你看,你現在已經身不由己了。要不然,你為何會在這裏?」


    柳夕嘆息一聲,這話說的真是太對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有所得必有所失。不管在末法世界還是在修道世界,都是一樣的道理。


    柳夕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和秋長生爭執下去,就像在修道世界一樣,她和秋長生的性格不同,做事方法也不同,很難說誰對誰錯。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三千大道,獨練一道就可得長生。


    誰能說柳夕就一定錯了呢?


    至少目前為止,柳夕的實力不比秋長生差,而且混的明顯比秋長生好的太多。


    權利和自由,本來就是對立的。


    既想沒有任何束縛,又想獲得權利,連神仙都做不到。


    柳夕扔給秋長生一個幹坤戒,淡淡的說道:「裏麵有三十塊玉片,應該足夠你煉製出至少三個陣法所需的陣盤,你先拿去用著吧。」


    秋長生接住這枚粗製濫造的幹坤戒,不知為何沉默了。


    濃濃的黑暗遮住樂他那張俊美無匹的臉,隻有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夜色中微微泛光。


    「我其實有錢的……」他說道。


    他的聲音依然清潤,如山澗溪水流淌過般好聽,然而仔細聽聽,卻不知為何有一絲絲委屈,又有一絲絲逞強。


    柳夕笑了:「你來助我,這是報酬。」


    秋長生握著幹坤戒,許久之後無聲的嘆息一聲,收起了幹坤戒。


    前段時間靠著張天師給他介紹生意,他著實狠狠的賺了一大筆。毫不誇張的說,秋長生一單生意賺的錢比普通人一輩子賺的都多。


    然而他僅僅換迴來三塊八月瓜大小的玉石擺件,卻因為和墨允之間的戰鬥消耗了大半丹田內儲存的靈力,三塊玉石擺件的靈氣剛好補充他消耗的靈力。


    也就是說,他這單生意其實白做了。


    人窮氣短不隻是說普通人,一分錢還難倒英雄漢呢。


    可憐的秋長生,堂堂元嬰期老怪,修道世界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混到如此地步。


    秋長生看著柳夕,認真的說道:「其實隻要我願意,靈石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柳夕點點頭,安慰的說道:「對對對,那是必然的,長生真人智計冠絕天下,區區錢財根本不在話下。」


    秋長生輕哼一聲:「我先走了,至少把消息傳給衛無忌。」


    「好。」


    秋長生走了,柳夕依舊沒有打開燈,在黑暗中盤膝坐在床上,從幹坤戒裏麵取出一枚西瓜大小的玉石,開始了今天的修煉。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睜開了眼睛,看著手裏抱著的玉石,突然笑了。


    秋長生這個傢夥,仍然那麽驕傲。剛才的玉石如果不是她給他的,他根本不會要。


    正如他先前所言,他要想賺錢獲得玉石,其實並不難。


    但前提是,他要先放下身段才行。


    秋長生說她與異能者之間交往過密,但換句話說,何嚐不是秋長生還沒有真正融入到這個世界呢?


    他的思想和意識依舊停留在修士高高在上的修道世界,全天下的凡人都把修士當神供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千機門下山歷練都是充當一國的國師,最差也是權臣的智囊,要麽就是某位道觀的觀主。


    不需要他開口,自然有人舉全國之力搜刮玉石送到他麵前,求著他收下。


    然而末法世界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玉石已經被普通人炒成天價了,而且開採資源被國家機關占據著。私人就算有辦法弄到開採權,那也是被國家機關開採了幾十上百年的老坑,裏麵最多隻有零星的一點玉石罷了。


    就這,你也必須首先要有權利有門路,最重要的還是需要有錢。


    秋長生想要做一個無拘無束的獨夫,自然不會鑽營門路,當然也不會獲得這些資源。


    要麽就是需要做生意,像柳夕一樣和丁敏合夥開公司,利用修士的本領賺錢。


    但想要獲得豐厚的利潤,那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短期內難以獲利,還要先期投入。


    柳夕現在都沒能從仙姿化妝品公司分到一分錢,反而自己投入了許多靈石煉製基液。


    窮是第一生產力,無論是對修士,還是對普通人。


    柳夕相信,秋長生的儲物袋差不多空了。他想要繼續保持清高的姿態,恐怕不太現實。


    剛才她給他的那一個幹坤戒,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不是山窮水盡,秋長生那麽驕傲的人,是不會要她給他的玉石的。


    他會想辦法用騙的,用搶的,用各種手段從她手裏獲得寶貝,但絕對不是接受柳夕的贈予。


    柳夕覺得,秋長生現在滿腦子恐怕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賺好多好多的錢。


    然後將柳夕給他的玉石乘以十倍,丟給她,淡淡的說道:送你了,窮逼。


    想到這裏,柳夕有些得意,用三十二塊玉石換三百二十塊玉石,這樣的生意完全可以做。


    當然,柳夕給秋長生玉石,目的其實不是為了賺他的玉石。


    而是因為她要逼迫秋長生想辦法放下修士的架子賺錢,隻有他強大了,才能夠真正的幫助她。


    在這個末法世界,隻有秋長生和墨允,才是她真正的盟友。


    這一點,柳夕從來沒有忘記過。


    當初她幫墨允也是一樣,不需要理由和好處。


    她相信易地而處,秋長生和墨允也會同樣的幫她。


    就像這一次,秋長生接收到她的信號之後,便出現在了茉莉花學院。


    ……


    秋長生的身形與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無論是誰也分辨不出夜色中有一團高速移動的暗影。


    沿著進入學院的來路,他又重新出現在那一截圍牆處。


    看著圍牆上空無一人,秋長生微微一笑,故技重施彈出一縷勁風,搖動牆角下的一叢茉莉花。


    看到湯姆敏捷的從圍牆上跳了下來,他如輕煙般飄上了圍牆。


    正當他準備跳下圍牆,離開茉莉花學院時,他身形一頓,保持著一腳踏出圍牆的姿勢,凝固在半空中。


    幾道人影出現在圍牆四周,將他包圍在中間。


    「不錯不錯,竟然能夠潛入學院,你還是第一個。」


    當初她幫墨允也是一樣,不需要理由和好處。


    她相信易地而處,秋長生和墨允也會同樣的幫她。


    就像這一次,秋長生接收到她的信號之後,便出現在了茉莉花學院。


    ……


    秋長生的身形與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無論是誰也分辨不出夜色中有一團高速移動的暗影。


    沿著進入學院的來路,他又重新出現在那一截圍牆處。


    看著圍牆上空無一人,秋長生微微一笑,故技重施彈出一縷勁風,搖動牆角下的一叢茉莉花。


    看到湯姆敏捷的從圍牆上跳了下來,他如輕煙般飄上了圍牆。


    正當他準備跳下圍牆,離開茉莉花學院時,他身形一頓,保持著一腳踏出圍牆的姿勢,凝固在半空中。


    幾道人影出現在圍牆四周,將他包圍在中間。


    「不錯不錯,竟然能夠潛入學院,你還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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