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和謝柔佳進入教室時,班上已經坐了大部分同學。


    見到柳夕進門,幾乎所有人都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就像看一隻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宰殺的蠢豬。


    有的男生眼中更有莫名的興奮期待,期待這蠢豬被宰殺的那一刻。


    當然,也有例外。


    張晨陽看柳夕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三分驚訝,三分疑惑,三分懷疑,還有一分若有所思。


    賴家真的完了,賴傳勇的爸爸被雙規,賴傳勇的媽媽被調查取證。


    昨晚張晨陽聽到他爸爸對他媽媽悄悄說,賴傳勇的媽媽企圖以自殺的方式離開小黑屋,結果割的太用力,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不管賴傳勇的媽媽有沒有得救,賴家都完了。


    果真應了柳夕在圖書館對他說的那句話:賴傳勇家破人亡近在眼前,沒空來找她麻煩。


    那麽問題來了:柳夕昨天說的話,到底是巧合呢巧合呢,還是巧合?


    張晨陽不認為柳夕的關係背景能夠在昨天一早就知道賴家會出事,反彈組昨天中午才秘密來到樊城,他老爸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


    那麽柳夕是怎麽知道賴家會出事的呢?


    難道真是如她所說,她會算命?


    放屁!這不科學!


    張晨陽第一個不信。


    他家是靠什麽起家的,就是靠他爺爺算命起的家。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越是侍奉神靈的人,越不相信有所謂的神靈。


    比如道士和尚,他們大肆宣揚神跡,言必稱神,好像萬事萬物都是神造的,但是最不相信神靈存在的偏偏就是他們。


    不信你看各個名山大川乃至偏僻小廟,和尚、道士、尼姑們都把佛祖菩薩像熊貓一樣關起來,然後向信徒收各種各樣的費用。


    把三清道尊和佛陀菩薩當成動物一般供人參觀,這才是對神靈真正的大不敬。


    所以張晨陽堅決不肯相信算命那套把式,算命什麽的,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扯淡。


    雖然他爺爺號稱「鐵口直斷」張大仙人。


    與其相信柳夕會算命,他寧願相信柳夕是烏鴉嘴。


    李明哲還沒有到,柳夕無視所有人的目光,直接坐進了座位。


    柳夕身上帶著六枚玉石,她打算趁上課的時候悄悄修煉紫丹書,反正除了班主任吳啟仁,其他任課老師都不怎麽管十五班的課堂紀律。


    隻要不影響他們上課,他們才不會管這群差生在課桌下做什麽。


    「喂,柳……夕。」張晨陽差點又叫成柳老鼠,好險改了口。


    柳夕撇了他一眼:「幹嘛?」


    「你知不知道賴傳勇家……」張晨陽故意說半句留半句。


    柳夕翻著書包,將放在書包裏那幾本裝模作樣的書拿出來,又掏出了好幾本在家裏房間書架裏找到的書,四大名著什麽的。


    張晨陽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柳夕接話,隻好再次開口:「我跟你說話呢。」


    「你說,我在聽。」柳夕頭也不轉的說道,連眼角餘光都沒給他一絲。


    張晨陽忍氣吞聲,前麵就說過了,這孩子是一個特別好奇的人,他對感興趣的人和事總是特別的能包容。


    「賴傳勇家完蛋了,他爸爸被雙規,媽媽在醫院裏搶救。」張晨陽看了看周圍,索性做到李明哲的位置上,悄悄的在柳夕耳邊說道。


    柳夕不習慣跟陌生人咬耳朵,離他遠一點才淡定的點點頭。


    張晨陽:「……你倒是給點反應啊。」


    「什麽反應?」柳夕莫名其妙。


    「好吧,恭喜你逃過一劫,賴家的確沒辦法找你麻煩了。」張晨陽無奈的點點頭,眼角瞄到李明哲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連忙坐迴了自己的位置。


    李明哲走上前來,先狠狠的瞪了張晨陽一眼。


    張晨陽連忙舉起手,解釋道:「我隻是和柳夕說會兒話。」


    「下次不準坐我的位子。」


    李明哲似乎有些心事重重,隻警告了張晨陽一句,便沒再說什麽。


    張晨陽似乎習慣了,也不以為杵,反而饒有興趣的朝李明哲說道:「明哲,跟你說個事。」


    「沒興趣。」李明哲冷冰冰的說道。


    「很有趣哦。」張晨陽也不等李明勇反應就說道:「你看新聞了嗎?賴傳勇家完了。」


    李明哲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過頭看著張晨陽:「什麽完了?」


    張晨陽如願以償的看著李明哲被勾起了興趣,笑道:「昨天中午反貪組來了樊城,然後他爸爸被雙規,他媽媽現在在醫院搶救。說起來可真巧,和柳夕昨天說的一模一樣呢。」


    李明哲心頭陡然一緊,一陣沒來由的恐懼瞬間填滿了他的胸膛。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柳夕。


    昨天柳夕說了什麽?


    哦,他想起來了,昨天放學時張晨陽給他說的話。


    「她說她會看相算命,說賴傳勇烏雲罩頂,馬上就會家破人亡。所以她根本不擔心賴傳勇家裏找她麻煩,你說好不好笑?」


    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李明哲此時想起張晨陽說這句話時的笑臉,就忍不住想將那張臉揍得稀巴爛。


    他感覺身體有些僵硬,緊緊抿著的嘴唇開合了數次,才終於吐出話來:「你、怎麽知道的?」


    柳夕側頭看著李明哲那張蒼白的臉頰,瞳孔如琉璃般透明,透明深處是不為人知的脆弱。


    那張酷似大師兄的臉頰,酷似大師兄的眉眼,第一次出現如此脆弱的表情。


    她的大師兄一向是強勢的,霸道的,無所不能的。


    她早就習慣了大師兄那張帥氣的臉上掛上譏諷、失望、自信、平淡、霸道、蠻橫等等表情,唯獨不可能有脆弱。


    這份脆弱擊中了柳夕的心扉,她不允許這張酷似大師兄的臉上出現這樣無能的表情,這對大師兄是一種侮辱。


    「我、從、不、說、假、話。」


    柳夕看著李明哲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你對我說的話……也是真的?」李明哲吞了吞口水,臉色越發蒼白,艱難的說道。


    「真也好,假也罷,既然你如此在意,又何必去糾結是真是假?」


    柳夕有些生氣了,她看不慣這張長得像大師兄的臉上出現如此無力的表情。就算做不到大師兄的霸道自信,至少不能如此柔弱吧?


    「如果我是你,既然如此在意,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會當做是真的。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去改變,九死而不悔,而不是寄希望於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


    「在我看來,這是最無能的表現。」


    「你空有一張大師兄一樣的臉,果然連一根毫毛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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