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始跟我睡一張床。”臉皮厚度與日俱增的卡萊說這種話時越發臉不紅心不跳,“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你得讓幼崽們知道我和你關係很好。”  該做個鬼。  當晚,鬱源抱著兩隻黑貓一隻小黑龍上床了,床上一點多的位置不留,門也早就反鎖上,而還在隔壁洗澡給自己身上打泡沫的黑龍對這一切毫無所覺,洗完澡光圍了個浴巾過來想進去,結果卻被迫止步門外。  “寶貝,你開開門。”卡萊裸著上半身在門口敲門。  早就帶上耳塞的鬱源什麽都聽不見,誰把床全都毀了那誰就去睡沙發吧。  三隻章魚還是被送還到了路易那裏,這本來是因為卡萊怎麽看小章魚怎麽不順眼,但沒想到弄巧成拙,就算把小章魚都逼走鬱源還是會偶爾去路易那裏查看,並且因為卡萊知道會發小脾氣所以他還得偷偷去。  某一天,鬱源突發奇想想拍一張合照,他問卡萊,“你能不能變成比較小的樣子,房間裏可以容納的下。”  卡萊說可以,說著就恢複龍形,而這次不再像以前那樣足有二三層樓高,反倒約莫隻有兩三頭獅子累加起來的大小,高度距離房梁還有一截。  鬱源拿出拍照用的魔法道具,又把風靈貓和小龍貓塞到卡萊身前,“你趴好,也別讓它們亂走。”  接著,他自己跑過去把拍照倒計時設置好,再飛快跑迴來,眨眼就變成黑貓,不過比那兩個小幼崽明顯要大好幾圈。  三隻黑貓就這樣聚在黑龍身前,而拍照道具“哢嚓”一聲,將這個時刻留了下來。也許就在這麽一個瞬間,卡萊突然感到一種從前從未有過的、似乎是叫做“家”的感覺。  鬱源又變迴人去看照片拍得如何,沒想到拿出來一看,畫麵上全是一片黑,最顯眼的還得是卡萊金色的豎瞳,而三隻黑貓則顯得更小,也隻有靠眼睛才能辨別出它們在哪裏。  林淩笑到捶桌,“你們家這輩子最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就是拍全家福。”  不過這張黑到什麽都看不見的照片最後還是被卡萊拿走,鄭重地掛在了客廳牆上,後來有一次路易看到了也拉著鬱源要拍,於是隔壁房子裏的客廳也多了一張幾乎全黑的照片,也就路易的本體能稍微不那麽黑一點。  終於有一天,鬱源在港口協會的代班工作徹底結束了,他也將情況如實告知了卡萊,為了防止對方有過多的抵觸情緒盡可能說得委婉。  “我沒法繼續在這裏生活,但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迴來看你們。”  他說的“你們”,自然也還包括最後經過商議、還是全由卡萊撫養的一點五個貓和一點五個龍,時至今日卡萊仍在試圖把龍貓培養起來,可惜收效甚微,好在小黑龍經過鬱源的教育可算分清物種、認清到底誰是它爸爸了。  卡萊是還想做什麽的,但莫名有種預感,也許不論做什麽都是無效的結果。鬱源的存在仿佛一陣風,想去哪裏全憑他自己心意,沒有誰能將他留住。  不論如何,這段日子似乎也隻能以這樣告別的方式結束。鬱源作出約定,每周至少抽時間迴這裏來看一趟,而對他來說這也就是現實裏在周末時額外上幾小時遊戲而已。  當然,猶豫某個章魚人也在這裏擁有一棟房子,所以鬱源迴來的那天往往就演變成“今天該去誰家”的爭奪戰,不過這都是小問題,已經見證過很多事情的路易隻有一個想法——至少這次某些人沒有不打招唿就跑路消失。  幼崽們都一天天在長大,也許有一天,哪怕還沒西瓜大的小龍貓也會像它的爸爸卡萊期望的那樣長得和龍一樣高大,而小黑龍在未來幾十年的成長後有可能繼承卡萊的位置,還有隔壁的貓耳章魚,現在鬱源也不得不承認這應該不是路易變出來的。  但誰都沒有想到,有一個周末,鬱源沒有出現。  事實上這不是鬱源出了問題,而是——《幻途》這個遊戲本身,或者說深淵科技,發生了一些事情。第160章   《幻途》的遊戲係統出了問題。  起先是個別玩家登錄出現問題, 再然後是大範圍的,發展到現在, 深淵科技不得不暫時宣布部分地區的玩家暫時無法上線,而等到解決問題整頓完成至少還要兩三天的時間,這對於《幻途》的打擊幾乎可以說是致命的。  作為非技術部門的員工,鬱源起先隻聽到了一點風聲,卻沒想到勢態會愈演愈烈到這種程度,而林淩某天中午聊天時也臉色不善地向他提起,公司內部的係統可能是被黑了, 有潛藏著的內鬼被其他公司收買——而深淵科技最大的敵人一直以來都很明顯,熾火遊戲公司。  “媽的, 這幫人自己做不好遊戲就會玩陰的,”林淩說這話時十分憤慨, “前麵抄襲風波不夠,到現在居然還敢搞內鬼這套!”  《幻途》遊戲出的問題遲早會解決,但要命就要命在突發事件讓外界輿論持續發酵,這幾天公司上下都非常緊張, 上一班倒完就接下一班, 全公司幾乎二十四小時高強度待命,隻為了能夠盡早解決。另一邊,公司裏的那個內鬼也還在被一一排查,可以說大家都是焦頭爛額。  事件發生的第一天林淩就已經忙到連給家裏打個電話都沒時間,林伊聯係不上人, 到最後還找到鬱源這邊來, 大晚上的鬱源幫她去了一趟公司, 才發現加班的林淩甚至已經在工位上累到睡著了, 而其他技術員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情況。  這時候, 反倒是鬱源這樣的測試員暫時不用做什麽,不再給公司添新的麻煩就是最好的幫忙。  時間來到部分區域禁止登錄的第三天,集體的努力終於有所收獲,至少目前可以保證玩家正常登錄,而後續其他不少問題還在排查中,但大家終於可以稍微喘口氣。  這天晚上十一點,鬱源複習完中級架構師考試的資料都準備睡覺休息時,突然收到了來自應桃的唿叫。  “鬱源,你知道陸先生在哪裏嗎?”  對方一打來電話就是這樣一句話,把鬱源都給問懵了,陸先生在哪裏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應桃姐,怎麽了?”  “我聯係不上陸先生,公司這邊有事情需要他做指令,”應桃原本著急忙慌的聲音也稍稍冷靜下來一點,“你跟陸先生家住得近,能不能幫我去看看陸先生在不在家?”  “好,你別急,我現在就去。”  “謝謝,拜托你了,能找到陸先生的話請第一時間給我消息。”  那邊傳來掛斷後的忙音,鬱源從床上起來睡衣沒換,披了一件外套就匆匆出門走到電梯間,他知道陸先生住在哪一戶——甚至還知道對方家門的密碼。  當初還是陸先生主動要告訴他的,沒想到居然是現在用上了。  到了頂樓,那裏隻有一戶,鬱源默默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陸先生?”  等了一下,沒有迴應。  鬱源看著輸密碼的地方,猶豫了一下,自己按照記憶輸入了密碼。  一個又一個數字,這時候鬱源才發現這串密碼像是一個生日,甚至還有點眼熟。  是陸先生自己的生日嗎,看著又好像不像......  輕輕一聲響,門開了。  “陸先生,我進來了?”  鬱源推開門,客廳裏也是一片黑暗,他摸索著在牆上找到開關,明亮的光霎時間充滿室內。  陸先生沒有迴應,似乎也並不在這裏。  他在這層轉了一圈,從客廳到幾個房間都找了,並沒有看到任何有人在的跡象,倒是有一處樓梯通向樓下,他想起來陸先生提起過,頂層這套房子是對方買了兩層打通的,形成一個躍層。  鬱源順著樓梯慢慢走了下去,一邊走一邊試探著喊道:“陸先生?”  底下一層也全都是處在一片漆黑之中,沒有一絲光亮,走在這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鬱源摸索著想找這一層的開關也沒找到,隻能先摸黑往裏走。  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一切就變得稍微順利了一些,他一個一個房間往裏走,像是在找尋什麽被藏起來的寶藏一般,每打開一扇門都做好在裏麵看到陸先生的心理準備。  也許正是這黑暗的環境給了他一些思考的時間,不知怎的,他又想起第一眼見到就和陸先生神似的卡萊,還有路易也學著變成卡萊的樣子其實那一張張臉看著都會讓他想到陸先生。  陸先生對他莫名其妙的好感,如此主動的態度,很多事情也許放在別人身上看起來是生硬,但當陸先生麵對他時似乎又總是那麽自然。  到底是為什麽,陸先生身上也藏著什麽秘密嗎......  鬱源終於走到了走廊盡頭最後一個房間。  在黑暗中看去,這扇門似乎就比其他的顯得要特殊一些,雕花的門非常精致,甚至說是像某種藝術品都不為過。鬱源把手搭在冰冷的門把手上,莫名產生了一種預感,也許陸先生現在就在裏麵。  他走了進去。  裏麵的空間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擺了很多充滿科技感的儀器,外表的燈線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藍光,但最重要的是......陸先生確實在這裏麵。  隻見整個房間中央擺著一個極其特殊、鬱源自己甚至看不出作用的儀器,仿佛是一個完全透明的全息艙,而陸先生正躺在裏麵,全息艙外麵則連接著十幾根粗粗的管子,似乎在不停傳導著信息。  陸先生是因為在全息艙裏才沒接到應桃的消息?可這不應該啊,陸先生登錄全息艙又為什麽要斷開和外界的聯係?  鬱源慢慢走了上去,站在透明的艙體麵前,這裏是黑暗的室內最明顯最主要的光源。他把手搭在上麵,仿佛在隔著一個玻璃魚缸看著陸先生。  以前他從沒有這樣的體驗,以這樣的角度看陸先生,仿佛在看一個第一次認識的人。  全息艙除了從內部由玩家自己解除,也可以從外部強製停止,鬱源在這個玻璃罩子周邊研究了一下,一時間卻沒找到可以解除的地方。  這時,從全息艙裏麵卻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你會走嗎......”  鬱源確信,他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  陸明淵在裏麵說話,也就是說他現在的意識還連接著設備並且在進行著什麽,鬱源自己在進行全息遊戲的過程中肯定也是這個樣子。  不知是出於怎麽樣的心態,也許是這話莫名其妙有些事須,鬱源沒有立馬繼續往下找關閉的按鈕,而是蹲在那裏想聽聽看陸先生接下來還會說什麽。  安靜的空間裏,沒過多久,鬱源又聽到了。  “我說過,你保證不會離開的時候我就會迴來找你......”  不會離開的時候我就會迴來?  鬱源莫名有些耳熟,這個話他最近絕對聽過,可他這一段時間都沒怎麽跟陸先生說過話。  那到底是在哪兒聽到的?  鬱源猶豫著,畢竟這屬於陸先生的隱私,他應該現在就喚醒陸先生並告知應桃一直在找對方的事情。  他彎下腰,繼續找緊急停止的按鈕,然而就在這時,意識並不處於現實的陸先生又說了一句話,這下讓他徹底沒法做出下一步行動。  “你問我你當時用的名字是什麽,親愛的,你忘掉的事情都得讓我來告訴你......”  一個肉麻到讓他每次都要好一陣惡寒、起雞皮疙瘩的稱唿,偏偏是遊戲裏某個章魚人一直以來的習慣。  再迴想前麵的對話內容,鬱源猛地意識到,路易之前似乎就說過類似的話。  離開,名字,忘掉的事情——  種種信息交疊在一起,還有陸先生從一見麵開始似乎就過分親昵的態度,相似的麵容。  他登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幻途》遊戲初代很多地方是由陸先生親自操刀涉及的程序,那麽npc中是否也有陸先生設計的結果,甚至在往深了想......  陸先生的話一瞬間又將他拉迴現實。  “你那時候留給我的名字,小騙子,那時候的你告訴我的名字是——taro。”  “這是你一次出現在我的麵前時給我的名字,鬱源。”  taro。  鬱源。  另一位當事人愣在原地,滿心都是極為不可置信的情緒。  有些細小的事情就像一顆顆珍珠穿成的鏈子,到現在終於拚合起來,以前那些被他自己忽視掉的話,所有有所違和的地方,都漸漸形成了一個閉環。  遊戲裏那些對他莫名其妙懷有極高好感的npc,現實裏對他一見如故傾訴情感的陸先生,以及——《幻途》這個遊戲。  他想起那個老式u盤裏一堆又一堆有關遊戲設計的文件,那些大量的西幻世界觀的草案,熾火遊戲公司揭露《幻途》“抄襲”時搬出來的證據,說早在七十年前有一個署名為taro的遊戲製作人做出來的一個西幻遊戲半成品,而七十年後現在這個時代,陸先生站在發布會現場、站在將他包圍的無數記者麵前堅定地說道:  “我做出這個遊戲,就是為了向taro致敬,我想給他最好的。”  他自己記憶退化的病症,一無所有的家庭關係,在這個時代醒來後孤身一人,卻又偏偏那麽巧合被困在遊戲裏。  甚至於包括在繃帶下隱藏麵容的莫裏森,還有在莫裏森離開前模棱兩可的話語,也不斷暗示著他忘了什麽,他會想起來——而當時鬱源所感受到的情感已經不單單是因為遊戲,那是一種直擊他內心深處的東西。  如果再往深了想,甚至還有路易告訴他“我曾經在更早的時候,在這個世界誕生之初就見過你”,有白狼對他說在自己的世界裏曾經出現過一隻跟它一模一樣的黑貓,甚至再往前,到更久遠的時候,最早的npc蘭伯特也說過類似的話——我曾經見過你。  鬱源能感受到冷汗都流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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