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躺在座椅上,頭上枕著軟墊,“到王宮了叫我。”  “好。”  車廂外,霍華德還在跟旁邊駕車的騎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仔細想想其實不應該,王後每次往來騎士團駐地,有時坐的是王宮的馬車,有時是騎士團的,更不用說有時候坐王後的馬車來的都不是王後本人,而是瑪德琳公主,怎麽那個綁匪就一定知道,傍晚那會兒從騎士團出發的馬車裏是王後?”霍華德看著天上的月色,若有所思。  騎士接話道:“要麽是湊巧,要麽您的意思是,騎士團裏有人泄露消息了?”  自從出連環殺人案之後王後來騎士團的頻率也低了很多,而且次次都是白天來白天迴,也隻有這次是傍晚夜深了一點才上路,這麽想來,確實不應該。  “也許比這更嚴重。”霍華德抬頭看著高懸夜空的月亮,若有所思。  他沒法跟任何人交流的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個綁匪綁架王後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麽?前後加一起王後失蹤的時間幾個小時,還是被藏在這種汙穢不堪的地方。他從得到消息趕來、踏進這裏的第一步就開始感到心慌不安,以至於第一眼見到王後赤著腳、被縛著手腳蒙著眼躺著的樣子,都產生一陣錯覺讓他以為他尊敬的殿下遭到侮辱。  那一瞬間是何等巨大的矛盾心裏,直衝頭頂的念頭,將他撕裂成兩半。  此時,吹著徐徐迎麵的夜風,涼意灌進身體,才覺得好受一些。  “‘藍薔薇邪.教’,還是殺了四個人的兇手,這到底是是怎麽樣一個存在......”  -  等到了王宮,鬱源迷迷瞪瞪間感到什麽人把他抱了起來,轉頭又給睡著了,直到林淩說道:“快醒醒,小費快要來了。”  他一瞬間就給醒了。  在杜蘭德身邊能讓他自己放心,但費爾南多出現可就不能。  杜蘭德這邊剛拒絕了女仆要搭把手或者拿雙鞋來的好意,自己把王後像之前那樣抱起來,霍華德則跟在後麵隔了一兩步,仍舊在繼續剛剛懷疑的思考。  卻在一行人剛走到王後房間所在的區域時,走廊拐角一轉彎,國王正在房門口站著,麵色相當不善。  見到王後以這幅樣子迴來,還被王儲以公主抱抱在懷裏,費爾南多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極點,立馬就要上前,但杜蘭德饒了一步躲開他,讓女仆幫忙開門,接著就直接走到裏麵就要把王後放到床上。  霍華德跟王族無緣無故,沒命令不管怎樣自然都不能進來,幾個女仆都被屏退出去,杜蘭德把人放下後還小心翼翼地給蓋上杯子,仿佛在對待什麽一不小心就死的柔弱生物。  鬱源醒不過三秒,被杜蘭德抱著顛得迷迷瞪瞪地又想睡覺,眼睛都困得撐不開。  費爾南多不是瞎子,看到他露出的光著的腳就覺得不對勁,再看這一副樣子,還有王儲故作平靜的神情,一下子就火氣上來,怒笑道:“怎麽,這是終於忍不住下手了?!”  謀殺案他所知不多,隻知道傍晚時的綁架,自己也在王宮裏著急上火,轉頭沒多久看到的就是這樣。以費爾南多的直覺,這未必不是某個王儲自導自演的戲劇。  到底是年歲長一點,沒成年就長在外麵的世界見得夠多,也在國王的位置上坐過一陣,閱曆和其他人絕對不是一個檔次的。  國王一步上前,在王儲試圖阻攔的行為中一把就把剛蓋好的薄被掀開,跟怒急攻心一樣不管不顧地就把人的裙子抓到膝蓋上的位置,露出一整節光裸的腿,他一俯下身在衣服上聞,就能聞到不對勁的東西。  鬱源這下子再不徹底清醒就是有問題了,同樣氣得要命,“費爾南多你有什麽病別在我這裏裝瘋,滾出去!”  “跟他玩這麽瘋,襪子都不穿光著腿迴來,下次是不是就在你房間裏做了?!”費爾南多本就是獨眼的樣子更顯兇神惡煞,指責的語氣恨不能戳到人臉上。  杜蘭德沒說話,卻“唰”地一聲抽出腰側的細劍。  態度不言而喻。  費爾南多都懶得給這個小王儲多一眼,張嘴就說:“現在斷奶了,你尊敬的王後給你教出點東西了?”  他再次看向王後,“你選人的眼光可不怎麽樣,選個沒用的小狗出來,也真是夠可以的。”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給我往外滾,”鬱源冷聲道。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人一天到晚對這王儲指點,更不用說杜蘭德以後殺了費爾南多是遲早的事,國王隻能有一個。  場麵一時間僵住了,但很顯然三個人在場,卻隻分成了兩方。  遊戲裏動怒是做樣子,他當然不會真氣到什麽地步,一切都是為了把費爾南多先逼走,轉頭就對林淩說道:“他好像個弱智。”  林淩:“說句可能不該說的,我感覺你這好像捉奸現場,小費就是個綠帽男,小王子就是那種被原配抓到但茶裏茶氣的小狗狗。”  “兄弟,你去當黃油技術員吧,應該比這種遊戲很適合你,你腦補人際關係很有一手。”鬱源誠懇地提出建議,“你一定能為咱們公司在全息黃油這方麵創收,年度最佳黃油技術員。”  “謝謝,我給隔壁部門投過申請,還沒到資格。”林淩跟著胡編亂造。  場麵仍在僵持,現在大約是費爾南多還抓著王後不放,王儲的劍尖離他很近,而王後則怒氣衝衝地跟跟國王對視。  林淩:“他倆裏誰多餘,不太好說。”  然而,接下來,打破沉默的卻是另一個因素。  鬱源往下瞥了一眼,就注意到費爾南多右手上似乎是......纏著繃帶?  右手受傷!  他一下子來了精神,高聲質問道:“你手受傷了?!”  費爾南多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裹著繃帶的手,才想起這傷是怎麽來的。  他不知怎的,就把王後的語氣解讀成了關心,氣也消了一點,勉勉強強說道:“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注意我受傷,我.....”  但鬱源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徑自打斷了他的話。  “綁架我的居然是你?!變態!”第91章   突然被打成“變態”的費爾南多可以說是從原本被關心了一下的驚喜直接跌落到驚嚇。  “我對你幹什麽了我?”他立馬切換迴憤怒的暴龍的樣子, 說話時仿佛在噴火,“你教出來的這小狗還真當沒長尖牙?綁架這種事兒誰做的你看不出來?”  鬱源根本不管他汙蔑杜蘭德的話,隻斥責道:“你右手繃帶下麵什麽傷你自己清楚。”  “我手上什麽傷?”費爾南多簡直快被氣笑了, “行啊,你想看我就讓你看看。”  還被人用劍指著, 費爾南多就直接從繃帶綁結處開始拆,一圈一圈往下解。解到最後,露出的手心正中是一道被劃開來、大約一指長的劃傷, 但並不算深, 也已經有愈合的跡象。  屋內似乎沉默了一瞬。  “要不要再問問我這傷口怎麽來的?”費爾南多冷笑道,瞥了杜蘭德一眼, 再看向王後, “就是你這小王儲最好別在場,有些事不是他該知道的。”  鬱源這下是真傻眼了。  他在短短一兩個小時內被兩次打臉, 霍華德手上沒傷,費爾南多莫名有這麽一道傷不知從哪裏搞的, 難不成他咬的那一口真的就沒留下印記?可明明是嚐到一絲血味的。  鬱源忍不住在口腔裏舔了一圈,舌尖抵著後槽牙, 甚至都懷疑了一秒自己是不是牙齦出血才有血味, 但這是遊戲又哪來的牙齦出血?  他無比確定, 自己肯定將對方咬傷了, 但為什麽這兩個嫌疑最大的人手上都沒留下痕跡?  除非也不是他們,那就隻能是......尤金,路易?  卻在這時,費爾南多再次重複道:“你最好先讓你這個小狗出去, 否則我不保證之後會發生什麽。”  鬱源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來迴遊走, 被放開的腿也縮迴裙擺之下, 他聽出費爾南多的弦外之音,能讓他受傷最大可能就是跟路易有關,於是隻能先對杜蘭德說道:“杜蘭德,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杜蘭德這次顯然並不聽話,甚至連劍都沒有收迴去,劍尖鋒芒如冰,“可是你......”  “杜蘭德。”鬱源不由沉聲,“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國王陛下私下溝通。”  王儲終於收迴了劍,眼神複雜地又看了幾眼,才轉身離開。  聽到這一聲令人“愉悅”的關門聲,費爾南多直接在單人沙發椅上坐下,大開的坐姿仿佛這裏是他的房間一樣。  “看來你也不算蠢到無藥可救。”脾氣差的國王一開口說話好像就帶著火藥味,“起碼還能聽懂我在說什麽。”  拋開別的一切外在因素不談,他們兩個人之間就像是保守著同一個秘密的共犯,而這個秘密就是路易的的存在。  這樣一個強大的魔物,就像是陰雲籠罩在王城上空。  “你談路易歸路易,再說別的就出去。”鬱源雖然現在意識到綁匪應該不是費爾南多,造成了一點小小的尷尬,但他剛剛出言不遜開差勁玩笑這筆賬可是記著的,“杜蘭德在外麵,我隨時都能讓他進來。”  費爾南多略顯嫌棄地“嘖”了一聲,這才說道:“真當你養的小狗有什麽作用似的。”  “快點,你跟路易到底怎麽迴事!”鬱源催促道。  傷是新傷,費爾南多最近必然見過路易,甚至可能就是今天。  “你也看到傷了,他傷到了我,我也把他傷到。”國王隨性地往背後一靠,“我隻是知道你失蹤以為是他幹的才聯係他而已,結果他左右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煩到我了,就這樣。”  四舍五入竟還勉強能算是為王後受的傷。  鬱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好。  “你們之間能相互聯係?”  “不是,隻是我有辦法單方麵聯係他,但他出不出現全隨他自己想法。”  鬱源大概算是看懂這個食物鏈,跟林淩感慨道:“我能不能理解為路易>國王>其他npc。”  不可一世的國王,居然也有受製於人的時候。  林淩:“自信點,王後>所有npc,你就是最強的。”  “不過路易出現當然不隻是為了這個,伊迪絲,你不是也很想知道綁架你的人究竟是誰?”費爾南多輕輕拋下誘餌。  “是誰!”鬱源立馬就來了精神。  剩下的懷疑對象隻能是尤金和路易,盡管他仍覺得另外兩個嫌疑更高,但也必須尊重傷口問題的事實。  費爾南多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這個名字,撕開某些人偽善的偽裝,但看到這場景,轉念一想又有了其他打算。  路易也告訴過他真相,而既然他說出來實話也未必會被相信,那他為什麽要做這個善人,或者說,當這個“汙蔑某人的惡人”?  他為什麽不直接等著看,等著看王後早已身在另一重巨大的陷阱而不知,等著王後哪一天真的自己親自目睹到避無可避的真相時流露出巨大驚愕的表情?  費爾南多確信,他更想看到那時的場景。  有些事,讓一個人自己發現帶來的刺激,遠比旁人的告知警告來的有效。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露出一個顯得有些惡劣的微笑,“親愛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因為手上有繃帶而覺得是我,但你不是應該懷疑每個像我這樣的人?”  他剛把手上的繃帶自己纏迴去,故意再伸手露了露。  某些人可是一直戴著手套,誰都不是瞎子,誰都看不見。  但旁觀者林淩其實很想說,鬱某在給自己戴濾鏡這方麵很有一手,現在十有八九是個真瞎子,根本注意不到問題。  一想到這兒,林技術員就忍不住捶胸歎氣,明明前麵從上手角色扮演到通關都這麽順利,速度飛快,為什麽偏偏在劇情快結束時、在這種地方,因為識人不清而出了問題?偏偏他又什麽都不能透露,難受到要死。  “我還有一個問題,”鬱源幹脆趁現在把所以疑問都攤牌,“西城堡之前死的那兩個人,是不是跟你有關?”  當初他在西南塔樓目睹費爾南多因為魔物血脈而發狂,後來他被王儲帶走,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塔樓所在的西城堡區域死了兩個人。  他一直懷疑這件事跟發狂而無理智的國王有關,但現在卻莫名有種感覺,也許這些事之間都隱隱有什麽聯係......  “伊迪絲,我在你眼裏就幹了這麽多不好的事?你還有什麽髒水要潑到我身上?”費爾南多嗤笑道:“與其懷疑我,不如好好清清你腦子裏的水,再把眼睛睜大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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