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杜蘭德。  餘光瞥到二層樓的窗外,鬱源幾乎已經看到那裏有某個騎士的身影掠過去。  然而,鬱源沒動,另一個人卻動了。  看到路易起身就要去開麽,不僅如此甚至還在邊走邊解開他自己的衣服,鬱源一聲“臥槽”差點脫口而出,“你幹什麽?!”  “你不去開,隻好我來了。”鬱源看到路易解細帶和暗扣的動作飛快,就仿佛章魚人在使用自己細小的觸手那樣靈活,雖然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麽,但眼下也顧不上那麽多。  “你別動!我來!”他真是生怕兩人一撞上就爆發出什麽不和諧場麵,連忙拎著裙擺起身走到門口。  路易往旁邊退了一步,還故意行了個紳士禮。  鬱源深吸一口氣,在心裏模擬好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等等,連“新國王半夜現身王後房間並意圖襲擊王儲”這種情況都做好了準備,伸手搭在門把手和屋內的鎖上。  至少得找機會揭露假費爾南多的魔物身份。  “我開門了。”  一門之隔,杜蘭德正站在外麵。  鎖被打開,把手被輕輕摁了下去——  幾乎就在同時,路易以一種快的不像人類的速度伸出手,就在眨眼之間的一瞬,王後綁著一頭黑發的綁帶被解開,原本整齊的卷曲黑發散開來。  還沒等鬱源反應上來發生了什麽,門就已經被他徹底打開。  門外,站得筆直的杜蘭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他敬愛的王後穿著寬鬆的睡裙、身上披著一層綢布,長過肩的如瀑黑發披散著,顯得非常淩亂,神情間是抹不去的疲態。僅從這一眼看來,任誰都會覺得麵前的人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  但這還是不是最重要的。  在王後身後兩步外,站著的那個男人上半身僅著一件亞麻白的襯衫,係帶很鬆散,半邊胸膛裸露幾乎要開到腰腹的位置,像是剛剛才臨時穿上的,一頭金發同樣蓬鬆散亂。  這副畫麵的衝擊力太過驚人,一時間,杜蘭德竟感到有些微微失語。  鬱源正奇怪路易好端端弄他頭發幹什麽,也顧不上管,隻能先隨手攏到耳後,深唿吸一口氣開始向杜蘭德解釋,“杜蘭德,是這樣的......”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先傳來窗戶被向上打開、幾人同時進入室內後落地的腳步聲。下意識地一迴頭,第一眼注意到的卻不是進來的幾個騎士,而是......  誰能告訴他路易變成費爾南多的樣子後為什麽會在這短短幾秒內把衣服脫成這樣還一副不可言說的神情整個人跟開屏的孔雀一樣!!你這要是扮演新國王你就ooc了知道嗎!!!  然而這個“國王”變臉比他都快,見到以騎士團長為首的幾個騎士從窗戶外闖入後立馬勃然大怒,“誰讓你們進來的?!”  騎士團長霍華德的臉色非常難看,不為別的,正是因為王後如同嬌柔的鳥兒一般弱小、而國王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的這幅場景,很難讓人不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一個年輕的騎士迫於國王的威壓,磕磕絆絆地試圖解釋道:“王儲殿下說王後殿下可能遇到危險......”  “危險?嗬,這意思難道是我就是危險?”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費爾南多”還往王後身邊又走了兩步,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距離,“還是說我的存在會給王後殿下帶來什麽威脅?!”  科科,是挺危險的,大號章魚人。  鬱源內心吐槽,但表麵山又不能直接說這是個假國王你們快把他叉起來,隻能先找個理由打圓場把聚在這裏的人都轟走,他看向霍華德,轉而又看向王儲,“應該是有什麽誤會,我沒沒什麽事。”  “......沒事?”杜蘭德的眼神異常複雜,偏偏費爾南多每往他這裏瞥一眼就像是在挑釁,他終於是忍不住道:“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我也不能幹涉什麽。”  無奈到某種程度的歎氣,仿佛已經不是他這個年齡和閱曆所能發出來的。  我做什麽選擇?  鬱源簡直一腦門問號直往頭頂砸,然而還沒等他理出個一二頭緒,霍華德那邊先帶著上來的幾個騎士原路返迴又從窗戶下去。  不是,你們放著好好的門不走咋迴去還走窗戶?!  原本以為的危情場麵一個都沒發生,反而變成某種他讀不懂的尷尬場景。幾個騎士攀附著著力點挨個下去,霍華德站在窗戶邊迴頭看,同樣以一種艱難的語氣說道:“王後殿下,我尊重您的任何選擇,隻希望這是您真心實意選出來的。”  末了,臨下去前,他還深吸一口氣在空氣中仔細嗅聞了一下,仿佛是要感受到這最後的香氣。  另一邊,杜蘭德也命令走廊裏的其他人離開,像是生怕什麽泄露出去一樣。  ......草啊,這都什麽跟什麽。  見鬱源似乎還是當局者迷,林淩:“朋友,是這樣,你沒法照鏡子可能感受不到這場麵有多直觀。”  “你,表麵形象女,已知跟小費本來就有點奇怪關係,王宮裏風言風語不斷,而現在章魚人裝成小費樣子,且你們大半夜衣衫不整同時出現在一個密閉房間,看上去也沒有誰是被強迫的樣子,都很自願,尤其章魚人看著要多風騷有多風騷。”  他輕輕咳了一聲緩解尷尬,“從其他npc角度來看,大概就是你真的和小費發生了什麽,或者將要發生什麽,嗯。”  “???”這都什麽跟什麽?!  鬱源感覺自己恨不能化身一條噴火龍現在就把身邊這章魚人烤死,“這幫npc都沒什麽倫理道德的嗎這麽能腦補!!我不是老威爾斯明媒正娶的王後?!”  “朋友,你安息吧,這可是西方貴族。有些私底下都有□□行為,相比之下你這都不算什麽,口味挺輕的了。”  杜蘭德的臉色仿佛天氣變化一樣陰晴不定,但到最後還是他先打破了這個沉默的場麵,“伊迪絲,我有話跟你說。”  “啊,好。”鬱源正要跟著出門,卻猝不及防被人從後麵拉了一把,一隻有力的大手虛攏在他腰上把人往自己懷裏帶,在反應上來之前,“費爾南多”直接就在王後臉頰上親了一口,蹭著唇角的位置。動作之熟練仿佛這根本就不是別人的王後,而是他自己的。  反應上來的鬱源立馬就是一腳踩上去,用的是能把蟑螂直接踩碎的力道,吃痛的“費爾南多”順勢鬆開手,咬了咬牙微笑著說道:“去吧,寶貝,記得快點迴來。”  這話的就像這也不是王後的房間,而是他自己的住處。  林淩:“這人怎麽這麽熟練啊,小費要是真有這水平,別人老婆早變他老婆。”  鬱源腦內咆哮道:“滾,閉嘴!!”  而一旁的杜蘭德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場景,海藍色的眼睛深沉如大海,其下仿若有暗潮洶湧。  鬱源沒好氣地從這個假章魚人手裏抽迴發帶,一邊綁一邊跟著杜蘭德出了房間,走到走廊盡頭的露台上。  杜蘭德:“他強迫你了。”  “......”媽的。  你這已經是第三次說這種話了你知不知道?!這次怎麽直接變肯定句了!  別人是胸中有丘壑,他很懷疑這個小王子是腦中有丘壑,彎彎繞繞想的比誰都多,不禁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你管這些幹什麽。”  林淩:“你變了,你之前都直接否定的。”  “累了,毀滅吧。”鬱源深刻意識到養崽難於上青天。  杜蘭德卻像是跟這個問題較上真,再次一字一頓地說道:“剛剛也是他逼你的,對不對?”  “是跟不是有什麽關係?”鬱源知道剛剛那種不止一個人在場目睹的場麵估計明天就會有新流言傳出,隻好說道:“你不要再想這些,當好你的王儲準備好下一步就可以。”  見杜蘭德眉宇間仍是陰鬱的神情,鬱源用餘光往走廊內一瞥,確定路易沒有跟出來,猶豫了一下後幹脆跟杜蘭德說了一部分實話,“這個‘費爾南多’有問題......他是魔物,你最好現在就走,今晚發生的事情都不用當真。”  然而,杜蘭德的迴答更出乎他的意料。  “我知道。”年輕王儲的眼神異常堅定,“我知道費爾南多身上流有一半的魔物血,我還知道他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把自己困在西城堡的塔樓裏,伊迪絲,你就沒想過我那天去塔樓找到你其實不是偶然?”  鬱源聽的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好家夥,你原來藏這麽深現在才兜底!  他定了定心神,才重新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看到這個費爾南多真的是個別的魔物......”  “伊迪絲,”杜蘭德打斷了對方未盡的話語,“你在意魔物的問題嗎?”  “啊?”這什麽離譜問題。  “費爾南多從走上‘那個位置’後開始放寬圍剿魔物的政策,就是因為對魔物的種族有共感的同情,但他這樣做顯然違背這個國家大多數人的看法,大臣和貴族一直在施壓,這些你都知道。”杜蘭德的眼神異常冰冷,“你也知道費爾南多身上一半是肮髒的魔物血脈,盡管這樣,你也願意接受他?”  該怎麽跟他說清這兩個費爾南多根本不是一個這件事?!  鬱源現在感覺自己都快被小王子繞進去了,很想放棄治療,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到底是該先解釋真假國王問題還是魔物不魔物的問題。  ......但這兩個怎麽就這麽像是同一個問題。  然而,還沒等鬱源正式考慮放棄或者投降,直接把今晚的事兒先糊弄過去算了,就聽杜蘭德又說道:“行了,也不需要迴答了,我知道你的態度。”  你知道什麽了你就知道!!你就是語言理解大師嗎跟我說話就當是在做閱讀理解全靠自己腦補?!  但鬱源確確實實是覺得心累了,感覺就算再怎麽解釋都說不清。  林淩:“想開點,他說這話的意思說不準是‘我原諒你了’。”  “......借你吉言。”就是這話怎麽聽著有哪裏怪怪的。  心力憔悴的鬱源最後隻能這樣對杜蘭德叮囑強調道:“發生任何時期你都不要理會,你隻要清楚自己要什麽,向著自己的目標就可以。”  看不下去的林淩忍不住扶額:“你跟他強調下是王位。”  鬱源照做了,眼神鄭重地看著王儲,“你隻需要走上國王的位置,不論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費爾南多都與你再無關係。”  “沒有任何事能絆住你的腳步,因為你注定是國王。”  -  混亂的一夜似乎就以這樣的場麵結束,待到明天太陽升起後,鬱源幾乎已經能預料到真的費爾南多在得知今晚的事情後有多一頭霧水。偌大的王宮中,真正知道“路易”存在的人也隻有他們兩個。  然而,當鬱源勸走杜蘭德、推開自己房門的一瞬間,就見到某個假貨還在沙發上坐著,半靠半躺的姿勢好不愜意。  鬱源沒好氣地問道:“你還留這兒幹什麽?”  “親愛的,我說過我是為了來見你才變成這個樣子。”路易朝人眨了下眼,“不論引發了別的什麽事,我本來的目的都隻是來見你。”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哦。  “還不走?”  他現在感覺自己是被一隻章魚伸著觸手纏上了,扒都扒不掉,很暴躁。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至少不像他一開始想的那樣爆發出什麽衝突,而是以這種方式匆匆結束。  就是尷尬了點,以及費爾南多得背一部分鍋。  “我說過,我是為你來的。”路易站起身,在在場另一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走到鏡子前,勾勾手示意,“過來。”  “幹什麽?”雖然這樣問了,但鬱源還是走了過去。  仍是那麵巨大的穿衣鏡,投射出“費爾南多”和他的身影。在進入這個遊戲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在這個鏡子裏看自己的外貌。  “不是說想看我本來的樣子?”路易輕笑道:“平等交換,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兩人站在鏡前,路易伸出冰涼的手就要碰到他脖頸後的位置,鬱源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路易提醒道:“不要亂動。”  他碰到的是紋章的位置,那裏又開始微微發熱,像是點燃的一簇火苗。  而在鬱源看不到的角度,紋章同時也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仿佛有人用筆把這一片脈絡細細地描摹了一番。  刹那間,窗外狂風大作,唿嘯而來的風聲猶如厲鬼哭嚎,潔白的紗簾隨風舞動,仿佛就這樣融入了月光,屋內的燭火也霎時間熄滅。而下一秒,鬱源就在鏡子裏看到了讓他吃驚的場景。  “怎麽......”  隻見麵前這三麵鏡子上開始泛起蒙蒙霧氣,隨著這風和唿嘯聲,猶如迴到了身在墓地的夜晚,那裏的霧似乎就是這樣的,白到幾乎像是實體,長長久久不會散去。而現在,鏡子就這樣被一層厚厚的霧色覆蓋。  “這就是我想展示給你的,親愛的。”路易的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滿足,像是齒尖含著一點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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