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罪惡值爆表的玩家,曾一度引起大規模的懸賞追殺,偏生惡人又看不慣惡人,互相捅刀子捅到每天都在躺屍,於是他們立下了一個君子約定—— 從此以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你若砍我,我必砍你,我方隻能承諾不率先舉起屠刀。 西西裏特著名偽君子集團“庸俗紳士”,今天也艱難地行走在從良的路上。橘子汽水和加百列為什麽總是跟禍水不對付?就是因為以前沒少幹架。 黑鑽和賞金同盟,一個喜歡炫富一個喜歡裝逼,禍水覺得自己不上去砍兩刀都對不起自己那響當當的“惡人”名號。 庸俗紳士們對甜酒販賣的印象倒是不錯,因為他看起來還挺壞的。 被投出去了多可惜啊。 當然要留下來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 而此時此刻的陳添到底在幹什麽呢?他又迴到了自己的馬車裏,裝作收拾貨物的樣子,偷偷摸摸召喚出了胖頭,讓它出去偷東西。 陳添躲在幕後,精準操控,神不知鬼不覺就把玩家腰上掛著的吊墜、什麽帽子上的裝飾都給偷走。 那廂,第一次公投結束,一個恰好符合小偷行動路線的無辜玩家被票出局。 遊戲沒結束,意味著投票結果不正確,但大家也沒想過這麽快就能抓住小偷,試錯罷了。森林集會繼續進行,有黑殺的鞋墊在前,大家都覺得被偷什麽都不羞恥了,一個個特別敞亮、特別期待地等著小偷來偷。 “偷我錢袋吧,到時候雙倍利潤!” “求求小偷偷我的法袍,我的法袍耐久度快沒了,孩子想換件新衣服了求求了!” “快來康康我的戒指,女朋友想要個情侶款謝謝。” 大家一邊逛集市,一邊交頭接耳。可憐一個快樂小偷,原本該是個瀟灑大盜,此刻在他們眼裏,竟成了一個召喚獸。 “小偷啊,現身吧!將這把銀斧子帶走,再送我兩把金的!”這就屬於得寸進尺型了。 整個綠野,快樂不斷。 可pinkdy很快就發現,報上來的坐標和時間不對了。竟然有兩個玩家在同一時間、完全不同的地方被偷,難道小偷不隻有一個? 同夥? 遊戲策劃安排的內鬼嗎? “我們不是,我們沒有。”策劃們瘋狂搖頭。 蒼天可鑒,這個遊戲真的隻有一個小偷,他們真的隻是想給陣營玩法試個水而已。可誰能想到有人會主動去做小偷的幫兇呢? 其實陳添做幫兇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阻止別人在他之前找到小偷。pinkdy和橘子汽水等人都很聰明,pinkdy的解題思路也很正確,想必很快就會有所察覺,而隻要他們一察覺,小偷的身份暴露就是遲早的問題。 可甜酒販賣能答應嗎! 必須不能! 他剛才跟殷綏說,要是柴可夫雞蛋在這裏就好了,但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要是柴可夫雞蛋不在這裏,那就更好了! 除了柴可夫雞蛋,沒有人能比他更快找到真正的小偷。他邏輯推理能力或許不比別人出眾多少,智商也不見得多高,但他腦子轉得特別快啊,不管你正道、歪道,靈光那麽一閃—— 誒嘿。 我覺得,小偷是玩家,但不一定是玩家。 《遙遠傳說》裏所有的玩家都默認為人類冒險者,這是遊戲的基礎設定,所以大家就會形成一個思維慣性,即玩家一定是人類。可也有這種特殊情況在,譬如玩家完成了特殊任務,就可以轉化為異種族。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人既是玩家又不是玩家,那可不就是小偷的最佳人選? 剛才聚集在精靈王子身邊的除了一堆玩家還有誰?精靈啊! 陳添深諳策劃的套路,他們就喜歡挑戰玩家的固定思維,走偏門出題。陳添順著這個思路一想,解題方法手到擒來。 他再這麽仔細一找,小偷,就是你了。 精靈“赫舍爾”,他並不是精靈王子的隨從之一,而是一開始就混跡在自由貿易市場的普通精靈。但這個人出現在很多東西被偷的場合,又因為他是個精靈,所以無人在意他。 所有人都以為小偷是個玩家,怎麽會懷疑高貴的精靈呢? 此時此刻,精靈赫舍爾還在給玩家賜福。玩家可以用一定的錢財或物品換取精靈族的賜福,以獲得各類的增益buff,譬如短時間內提升幸運值的,又譬如給武器附魔。 隻見他抬起手,虛放在玩家的頭頂,麵容虔誠,自帶聖光,聲音空靈又幹淨,“願自然女神庇佑你。” 聖光自他的掌心灑下,沒入玩家的頭頂。玩家仿佛被洗禮了,露出陶醉的表情,隨即打開係統麵板一看,喜上眉梢。 “多謝精靈閣下。”玩家開開心心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說:“幸運值果然提升了,讓小偷偷我什麽好呢?嘻嘻,我覺得這個不錯……” 不,你迴頭,小偷剛給你賜過福。 陳添都不忍心想象這位玩家知道真相後會露出什麽表情,他走到赫舍爾麵前,雙手合十,“敢問閣下傳的是哪個道?是盜亦有道的道嗎?” 赫舍爾裝作npc的樣子,好像對這段話毫無反應。陳添便換了個大家都喜歡的方式,悄悄湊過去,壓低聲音,兩根手指放在一起搓了搓,“朋友,賺大錢嗎?” “咳。”赫舍爾聖潔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裂縫,也悄悄壓低聲音說:“甜酒販賣,我知道你,你的大錢有多大?” 陳添給他比劃了一個圓,“你看,就這麽大。” “哦,自然女神在上。”赫舍爾頓時聖光普照,眼角的淚痣仿佛神的淚珠,那都是發著光的,“你的信徒感受到了魔鬼的召喚。” 陳添:“別屁話,幹不幹?” 赫舍爾:“幹。” 可就在這時,pinkdy等人也察覺到了關鍵,仔細一排查,就將目光投向了精靈族。而綠野有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陳添,他跟赫舍爾一碰頭,就有人把消息傳到了pinkdy等人的耳中。 “肯定是他!”橘子汽水的眼睛都亮了,轉頭就要去找陳添,可他忘了,在場的還有一個silver。 silver的刀已經出鞘,他抓橘子汽水一個魔法師,就跟抓一個小雞仔那麽容易。更讓橘子汽水鬱悶的是,加百列竟然倒戈了。 “加百列!你個叛徒!你不是紅方的麽!”橘子汽水義憤填膺。 “哦。”加百列挑眉,“我是silver戰鬥粉,他打人,我就打call。如果打的是你,我打雙份。” 橘子汽水氣絕身亡。 可現場除了橘子汽水,pinkdy、月桂船長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被偷了鞋墊的黑殺。眾人隻見眼前一花,黑殺便影遁而去。 這一招屢試不爽,幾乎沒人能在黑殺開影遁的時候第一時間攔住他,然而這次,“叮”的一聲,仿佛刀尖刺中了鎖鏈。 黑殺的身影在半空中現身,緋色的鎖鏈纏繞在他身上。而鎖鏈的源頭握在silver手裏,隻見他用力一拉,黑殺便又被拽了迴來。 玩家們的眼睛倏然一亮,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們的身影,預感自己即將見證一場大戰。 大戰,幾乎都是連鎖反應,牽一發而動全身。 大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有陣營在身,陳添是綠方,如果被他贏了,那紅藍雙方鐵定撈不到太大的好處,於是大家自動站隊,混戰開始。 抓捕卡、刺殺卡,這種特殊的遊戲道具被第一時間派上用場。現在綠方有優勢,紅藍原本可以聯手,但他們的卡牌都不能第一時間把綠方剔除出局,卻能對彼此造成絕殺。 誤傷,在所難免。 始作俑者陳添剛跟赫舍爾商量完賺錢大計,迴頭一看,謔,怎麽又打起來了?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他爬上馬車車頂,用擴音魔法大喊,“不——要——打——了——” 所有人:艸,耳朵聾了。 再迴頭一看,是你啊,甜酒販賣。可我們不就是因為你才打起來的嗎?你在這兒喊什麽不要打呢? 集火,幹他! “噯!”陳添被攻擊攆得直接從馬車頂上跳下來,好險才用【移形換位】逃出生天,隨即就往silver背後一躲,“救我!” silver無奈迴頭:“不是說好了你保護我?” 陳添擺出一副小媳婦樣,“哎呀,不要在意這種事情。話說你有辦法讓他們安靜下來嗎?我有事要說呢,很重要的事。” 殷綏本想趁機問他要個好處,可情勢緊張,來不及了,隻好直接出手。 隻見他拿起匕首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土地的同時,魔咒生效。這是大招,絕對的大招,接二連三的暗金魔法陣如同一個個齒輪,在地表浮現,並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鋪陳。 鋪陳開來的刹那,藤蔓從法陣中心躥出,牢牢纏繞住玩家的腳踝、手腕,並於無聲間,開滿了紅色的野薔薇。 群體禁錮技能,薔薇之吻。 這群體範圍,自然不可能覆蓋整個綠野,可殷綏和陳添的周圍,亂戰的核心區域,已在掌控之中。 接二連三的驚唿聲中,殷綏迴頭,輕描淡寫地問陳添:“你要說什麽?” 賞金獵人,果然還是最耍帥的職業啊。 陳添羨慕但並不嫉妒,嘴角一勾,這就要給殷綏也表演一番來自召喚師的耍帥。他打個響指,撲棱蛾子和酒樓貝貝便接連跳了出來,一個用在自己的光吸引所有人注意,一個顫顫巍巍地爬上了黑鑽的黃金馬車,占據了製高點。 甜酒販賣和他的骷髏貝貝,又開始唱雙簧。 隻見陳添張口,骷髏貝貝也張口。一具骷髏對著一群玩家在馬車頂上侃侃而談,也堪稱奇景。 “大家先別打了,都聽我說。甜酒販賣的臨時小賣鋪現在開始營業啦,主營業務:快樂小偷的雙倍返還。現在排隊,即可享受小偷的一次偷竊服務,隻需付出手續費一金幣。” 骷髏貝貝,像個傳銷大師,像所有人張開了它的雙臂。 “隻要一金幣,你就能獲得雙倍返還!” “一次不夠那就兩次!” “上不封頂!” “時間一到,小偷主動伏法,絕對的返還保證。我甜酒販賣,以路易十四的名義向各位保證,絕不讓任何人的投資打水漂。” “心動不如行動!” “你還在等什麽?” 所有人都震驚了,張著嘴巴,瞳孔地震。 策劃們更是捂著心口,兩眼一黑——救命。他們幾乎已經能預見玩家們排隊等著被偷,反複被偷,瘋狂薅係統羊毛的情景了。 隻要他們誰都不主動抓捕小偷,係統就永遠不會判定遊戲結束。而現在距離遊戲結束還有多久呢? 眾人看向牆上的鍾,感到了一絲由衷的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第39章 生死場 甜酒販賣徹底火了, 一時風頭無兩。 真宙、silver等人知名度再高,那也就是一個大神,他們牛逼又關其他玩家什麽事呢?可甜酒販賣就不一樣了, 他帶著所有人一起薅遊戲公司的羊毛。 玩家們親切地把他稱為“一個善良的奸商”。 這位奸商搬了小板凳坐在他的皇家馬車前,旁邊站著他的小偷拍檔, 也就是那位精靈赫舍爾。赫舍爾比一般的精靈還要美麗, 尖尖的耳朵、恰到好處的淚痣、鴉羽般的睫毛,最重要的是那一身聖潔的氣質, 比精靈更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