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斯站在門內,他發現無法走出這道敞開的門,也無法抓住近在咫尺的陸黎。


    看來隻能進行對話。


    柏斯知道這是赫珀能力製造出來的幻境,他從短暫的不適中抽離出來,評估聽到的每個字,“死靈遊戲給你結算的內容是什麽?”


    完成陸黎在進入死靈遊戲時最強烈的願望:得到死亡嗎?


    以後永遠不再見麵的方式。


    隻有這一種。


    “讓你獲得死亡,是連我都沒辦法做到的事情,這個遊戲要怎麽幫你完成?”


    柏斯想,這種預測能力還是存在漏洞,比赫珀能力弱的鬼或神也許會深陷其中。


    但是在他麵前搭建的場景與對話,有點假。


    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隻會影響他幾秒鍾。


    快到他還沒有感受到剛才的情緒是因為什麽而產生。


    柏斯本以為拋出的問題沒有答案。


    沒想到陸黎竟然迴答了上來,並且語調輕鬆,困擾很久的問題,真的找到了解決的方法:


    “遊戲找到了主神。”


    “主神同意完成我的願望。”


    “而且因為我在死靈遊戲裏表現得不錯,主神還給了我能夠自己支配死亡的權利。”陸黎喟歎道,“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比我最開始的願望要更好。”


    “雖然在死靈遊戲裏認識了不少朋友,讓我暫時不想死,但他們都是正常人,總會有走向死亡的一天。”


    幻境中陸黎講述的內容越來越真實。


    尤其是主神兩個字出現,柏斯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像之前一樣輕鬆地抽離出來。


    這是真的。


    真的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陸黎繼續說道,“不知道我這具怪異的身體是不是和人類一樣長的壽命。不過等到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事,我應該就會選擇死亡。”


    “人類的壽命很短,一百年對於你來說也許就是眨眼的事,我們在死靈遊戲裏相處的幾個月就更短了,等到我死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把我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還記得我……”陸黎抬起手腕,看了下已經從蛇形變為普通形狀的手環,這代表著他現在似乎真的和柏斯完全脫離。


    他在看屏幕上的字,開口道,“主神給的死亡還有一種附加神力,會從剩下的人或鬼腦海中,把關於我的記憶都抹掉。”


    柏斯的瞳孔驟縮了下。


    他從來不怕冰冷,甚至喜歡低溫的環境。


    但是現在卻因為這句話而冷到心口發麻,冷到開始承受不了,甚至抗拒去聽陸黎還想要說的話。


    他的身體對最後幾個字的反應太大,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抽空,陷入死水般的寂靜。


    “哢”


    靜謐的氣氛被碎裂聲音打破。


    -


    赫珀再晚一點動手,筆就要被捏碎了。


    當筆脫離持有者。


    柏斯沉入幻境中的意識就被強行打斷,抽離出來。


    他聽見赫珀先是拿走了筆,又在他眼前晃了下手,問,“您剛才說話了嗎?”


    柏斯還在想幻境結束前最後聽到的幾句話,沉默著擺手。


    他說話了嗎?


    沒有什麽印象。


    赫珀微微皺眉。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王似乎在進入幻境時,身體還能做出反應,說的話好像是:“不行。”


    預測能力她用過很多次。


    筆的持有者不管在幻境中見到了多無法承受的情況,都是不會影響到意識之外的身體。


    但是王這次的情況糟糕得讓她心驚,可能是因為王的能力強於她,所以不僅能說話,還能行動。


    甚至想要毀壞筆。


    還好製止得及時。


    赫珀撫摸著筆身上已經被攥出的裂痕,進行修複,“王,這支筆與我的邪神能力相連,您抓碎我就要受工傷了。”


    柏斯停頓了好幾秒,才緩緩開口道,“抱歉,剛才下手重了。”


    千萬個能夠折射出內心想法的結果中,為什麽赫珀的能力最終選擇出最差的,是這一個?


    柏斯想,他在麵對這個結果的時候,內心控製不住的情緒是什麽?


    憤怒、暴躁。


    好像都不是。


    是恐懼。


    因為害怕失去而產生的恐懼。


    真實到仿佛曾經發生過一般的恐懼。


    赫珀說:“王,您身上的鱗片……?”


    柏斯的視線逐漸聚焦,他順著看過去,才發現手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了堅硬冰冷的黑色鱗片。


    手背如此,胳膊、身體,甚至是被黑袍遮擋住的臉上其實都出現了鱗片。


    平時從來不會這樣。


    這個幻境讓他的情緒有些失控。


    柏斯將鱗片收了迴去,開口道,“讓我看一下好的。”


    赫珀有些猶豫,她還在修筆。


    柏斯看了眼筆身上深深的裂紋,又承諾道,“給你補十天年假,迴去可以慢慢修。”


    “這次我會控製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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