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嘉白訝異道,“這是鎖?”


    他一直以為是陸黎戴在脖子上的飾品。


    有錢人家的小孩有點哥特搖滾的個性愛好完全可以理解。


    沒想到竟然是個鎖。


    “20歲還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個鎖貼得死緊,不會影響身高和發育嗎?想大口進食也很困難吧!”駱嘉白非常心疼,“其他玩家在遊戲白天餓了還會吃兩口兌換的食品,難怪我從來沒見你吃過東西,是不是被這玩意兒折騰厭食了?”


    米瑞拉抬起布帶,看著陸黎,“你的家人弄的嗎?”


    當所有人的視線都因為顧聿初這一句話而聚集到頸圈上時。


    那些眼神中關切的情緒,讓陸黎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第一反應是把衣服領子立起來,擋住頸圈。


    這如同噩夢和附骨之蛆一般的東西。


    被其他人不尊重的打量和直白的嘲諷,他都毫無感覺。


    但是朋友的關心。


    讓他沒來由地產生一種心髒發冷的情緒。


    不用進食,機械的吞咽隻會讓他想起痛苦。


    沒有家人,他是被研究製造出來的實驗品。


    陸黎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在心底默默迴答大家的問題。


    身體如此怪異,和死靈遊戲裏讓大家尖叫恐懼厭惡的怪物差不多。


    四肢也像觸手一樣,砍掉能重連,銷毀能複生。


    研究員們曾經毫不避諱地在玻璃外舉起分析圖,就在他眼前討論著經過多少年、多少輪、多少刺激和傷害之後軀體能強化變異升級。


    從一開始,研究員們就是照著戰爭武器的路線製造他的。


    研究員們對著分析圖讚歎,當徹底馴化或剔除他的思維,讓他的大腦完全被研究院的電子主腦控製時,這會是多麽偉大的發明。


    研究員們忘記了,他的視力也經過強化,能如此清晰地看見那些分析圖裏的最後一張成品圖。


    沒有人的形態,沒有人的皮膚,長了很多排牙齒,有無數隻眼睛,變得無比巨大,身上都是腫瘤一樣的疙瘩。


    好醜的怪物。


    他最後會變成這樣嗎?


    -


    顧聿初是個商人。


    他主動提出做一筆生意。


    在等顧客的答案。


    “我……”陸黎垂眸,“你解不開的。裏麵還有感應芯片。”


    “我解得開。”顧聿初說,“在現實世界裏也許解不開,但是死靈遊戲裏還有可以輔助的道具,無壓感手套就能克服芯片的問題。”


    陸黎的直播間內觀眾激烈討論:


    【打賞冥幣*15000,我從第一個副本就開始養成主播了,我來證明,頸圈是在死靈遊戲之前就有的,來源未知。不過如果解開的話,以後主播都不會戴了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上鎖,但是從觀看的角度來看,我還挺喜歡它的裝飾效果。但如果是主播不喜歡的東西,還是解開了好。】


    【打賞冥幣*10000,是我看錯了嗎鬼友們。主播拉衣領的時候差點就碰到頸圈,但是又很快把手收迴了?這種條件反射,他很害怕頸圈嗎?】


    【打賞冥幣*5000,顧聿初直播間熱度也很高,他沒有騙主播,他是真的有技術的!】


    駱嘉白問收費情況,“你要多少積分?”


    顧聿初:“他說裏麵有芯片,具體等我上手看看難度。”


    米瑞拉看向陸黎,“你想嗎?”


    陸黎的手指彎曲,垂在身側,反複的抓住衣服,手心裏都是汗。


    如果頸圈拿下來,會是什麽樣子。


    那塊皮膚還是完好的嗎?


    這會是他變成怪物的開始嗎?


    不知道距離變成研究員說的成品圖還有多久,會不會存在可能性以後真的變成那樣?


    他既想讓大家知道他的過去,又不敢說。


    怕大家聽不完他講的故事,就會因為他恐怖的身體而露出害怕的表情。


    陸黎驀地唿出一口氣。


    原來這種感覺是害怕。


    大家害怕怪物。


    他害怕大家知道他是怪物之後的表情,還有……離開他。


    他開始害怕失去。


    陸黎把領子拉得更高,朝他們露出一個笑容,“以後再說吧。”


    他解釋,“它現在對我的生活沒什麽影響,戴著也挺好看的……”


    “整個死靈遊戲裏,兩個不同進度的玩家在不組隊的情況下,能匹配到的次數估計隻有1次,在這個副本結束之前,如果你考慮好了,告訴我。”


    顧聿初看了眼駱嘉白,嘴像是不聽使喚一樣的動了動,然後用低到幾乎沒人聽清的聲音道,“可以根據開鎖的難易程度給你打個折……吧。”


    駱嘉白卻盯著陸黎的笑,半晌歎了口氣。


    明明是陸黎教給他的,現在陸黎自己卻忘了。


    超過五秒鍾的笑容,是假的。


    陸黎故作輕鬆說出來的話,也是假的。


    身後突然傳來稀裏嘩啦的重物落地聲。


    他們迴頭,看見是四個玩家正狼狽地爬起來,身體上東一塊西一塊都是被腐蝕出的傷。


    “你們也是才通關嗎?”夏樂見他們個個都完好無損,笑裏帶著一絲不自然,“花了很多積分吧?”


    陸黎主動和他們搭話,“花了點。”


    他們確實在顧聿初身上花了不少積分。


    米瑞拉悄悄拉了下陸黎的袖子,陸黎迴頭,看著她手裏的紙上畫著兩個相似的圖案。


    “你覺得哪個圖形看起來更順眼一點?”米瑞拉說,“裏麵有一個圖案是正確的。”


    她以前是聖女,隻學習神聖與祝福相關的知識。


    但教堂裏也存放著禁書。


    她隻能趁上任聖女不注意時,偷偷看看,過去的時間太久了,那些陰邪的,用來詛咒的符文就記不太清了。


    陸黎:“你需要選對的,還是錯的?”


    “選對的。”米瑞拉說,“我想弄一點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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