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披著完美而精致的皮囊,神態卻如同貪婪惡毒的鬣狗,口齒大張,冷白的牙齒銳利而鋒冷,豎直的眼瞳中盈滿了貪婪,在看到被乘務員壓著的會長後頓時如同嗅到腐肉味的禿鷲一般瘋狂地撲了上來,全然忘記了一切危險,也忽視了那個死死壓製著會長的乘務員,與逢和璐璐的東西寫一樣,將頭腦埋在肉瘤之上來迴聳動,貪婪而饜足。  逢和嘉麵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捂著臉,痛苦又自責,呻吟著哀鳴:“不……”  陳程恩神情凝重,問道:“逢和嘉,這些怪物在幹什麽?”  逢和嘉捂著臉,周身浮滿了鬱氣,整個人都被迷霧包裹,她頹然道:“嬰兒湯是這個副本中的聖藥,怪物們吃了那些死嬰,卻沒能消化掉它們的靈魂,隻是將死嬰的靈魂封在自己的身體內。如果死嬰的魂不能破體而出也就罷了,一旦破體,被它們衝破的怪物也變成了‘待產的孕婦’,它將不再是縫合美容會所的主宰者,而是也淪為眾多孕畜之一。”  “那逢和璐璐……”陳程恩遲疑。  逢和嘉怔怔說道:“怪物化的任務者本就行走的鋼絲上,一念之差就可能使那個任務者徹底走偏,墜入懸崖。凡是事情都有兩麵性,怪物化當然也不會隻有好處,得到的好處越多,需要克服的瘋狂也越多。”  逢和璐璐和乘務員還有縫合美容會所中的怪物們糾纏在一起,對於逢和嘉的複雜心思毫無感覺。  而乘務員則低著頭,虎視眈眈地瞪著這幾個靠過來的怪物,隱藏在雜亂發絲的眼珠動了動,它微微讓了讓,被它壓住的會長頓時掙紮起來,反口直接吞噬了一個正在它身上啃噬鬼嬰的怪物。  在吃了那個怪物後,會長逐漸恢複了一部分精力,又開始抖擻起來,和它的那些手下扭打在一起互相吞噬了起來,不停地消耗著彼此的實力。  而逢和璐璐在撲到那個怪物的身上後,失去了桎梏的王南趁著怪物們沒有注意到他,捂著滿是傷痕的脖頸連滾帶爬地爬迴了車廂。  至於逢和璐璐的小男友樂樂則傻呆呆地站在列車下,神情木訥訥如同丟了靈魂的木偶,不慌張不害怕也不擔心,沒有一丁點的情緒。  眾任務者們能夠看的出來他的異常,但是並沒有人願意施以援手,乘務員好似作秀一樣壓著怪物讓它們自相殘殺,怪物們爭鬥的動靜很大,每破開一點皮囊,便有一隻嬰鬼延著縫隙爬出來,而怪物們的身形也如同失去了失去了束縛後又吸滿水的海綿,慢慢地膨脹起來。  王南爬上來時,鬱蘇正扶著相奴走到門斜對麵的衛生間前。  狼狽的任務者四肢亂劃,趴在車廂的地板上捂著脖頸粗喘著氣,因為不小心扯動了傷口,麵龐更是齜牙咧嘴的扭曲著,嘶呀嘶呀的叫喚著,當那雪亮的銀白色皮靴出現在眼前時,他那略顯誇張的表情一滯,隨後慢慢抬起頭,撞入了鬱蘇那冰冷漠然的眼眸裏。  他的肩上依偎著那漂亮青年的完美頭顱,漂亮青年眉眼低垂,因為高度問題,那雙瞳眸散開的眼睛透出一種森森冷冷的詭異感覺,比之那神態冷峻的青年竟還多出了幾分可怖。  王南慢慢閉上嘴,在這兩人的注視下,愣是把那痛苦的嗚咽給憋了迴去。  鬱蘇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拉開身後的門,掌心輕抵著相奴的脊背,微一用力,指引著對方向前。  相奴順著力度的提示走進了衛生間,鬱蘇緊隨其後。  隨後一聲巨響,門被鬱蘇重重甩下,在呆滯的王南麵前合上。  陳程恩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怪物們,見它們正專心致誌地搏鬥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廂這邊,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王南身旁,飛快地把往車廂裏推去。  感受到來自同伴的溫暖後,王南情不自禁地哽咽一聲,哀哀道:“陳哥,還是你好,我剛才差點被逢和璐璐那個瘋婆娘給掐死了,一上來又碰到鬱蘇和相奴兩個,又差點被他們兩個嚇死……”  陳程恩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了一聲,他說道:“我可不是好人,之前逢和璐璐把你抓走時我也沒幫忙。”  王南忌憚地看了眼窗外,想搖搖頭,卻因為扯到傷口而長長地‘嘶’了一聲,他不停地哈著氣,緩解著撕裂的疼痛感,好半天才苦著臉說道:“不怪陳哥你,幫忙也看情況,碰到這種怪物戰,大家都是默認保全自己就行的,畢竟我們的人力微弱,和怪物硬碰硬隻有死路一條……”  他說著一頓,忽然轉頭看了逢和嘉一眼,那個美豔漂亮的女人正頓頓地撐著車窗,五指微微蜷縮著用力,白嫩的手背上青筋微露,她額頭死死抵在窗上,眼眸泛著不正常的紅光,唿吸也有些粗重。  王南吞咽了一口唾沫,看著逢和嘉時的瞬間,心頭又浮起了剛才差點被逢和璐璐活生生掐死的恐懼,他小聲和陳程恩說道:“陳、陳哥,我感覺這逢和嘉看上去也不正常的樣子,她會不會也和逢和璐璐一樣突然發瘋,然後對我們動手啊?要不然我們……”  逢和嘉冷不丁地轉過頭,鳳目淩厲尖銳,王南頓時一哽,話到嘴邊說不出來咽不下去。  陳程恩悄悄後退遠離了王南一步,等逢和嘉收迴那陰森森的視線繼續隔著玻璃對著窗外那群怪物流口水時,他才輕輕拉了下王南的衣擺,低聲道:“你少說兩句……”  你以為我們不想把逢和嘉弄下去嗎?還不是怕打不過逢和嘉,沒把她弄下去,卻反而把自己賠進去嗎。  王南臉色難看,捂著脖子不說話了。  1號車廂內的氣氛並不好,外麵怪物們動靜越來越大、場景越來越汙穢恐怖的打鬥更是在眾人心頭覆上一層陰影。  但事實上,這一站的情況其實比上一站要好,怪物們在車廂外打的要死要活,卻沒有上車,相對上一站7號車廂的全滅結局,4號車廂和1號車廂過分幸運了。  鬱蘇和相奴也在討論這個話題,列車上的衛生間也是有著玻璃窗的,雖然衛生間處於那些怪物的背麵,看不到它們打鬥時的場景,但因為那幾個怪物互撕的厲害,有幾隻鬼嬰趁亂從它們身體裏跑了出來,圍著車廂亂飛。  透過衛生間看到玻璃窗後有人時,那幾個智商不高的鬼嬰頓時全湊了過來,故意拉扯著嘴唇做出可怕的鬼臉貼在了窗上,想嚇一嚇窗後的人。  可惜,能被他們嚇到的相奴有眼疾,而另一位--鬱蘇,他沒有被那些鬼嬰嚇著,反倒是鬼嬰們在觸及到他那冷冰冰的視線後,驚惶地尖叫了一聲,捂著臉飛快的滑了下去,從鬱蘇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相奴耳朵動了動,‘看’向窗外迷茫道:“這什麽聲音……”  鬱蘇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掰正:“你聽錯了,沒有聲音。”  相奴頓了一下,小聲說道:“是這樣嗎?我好像聽到了尖叫雞的聲音。”  鬱蘇的迴應是撫上麵頰的冰涼手指,相奴舔了舔唇角,他的唇很削薄,唇色卻淺淺粉粉的,在水意的浸潤下,泛著粼粼的光,輕而易舉地吸引著旁人的視線。  但他本人並無這樣的自覺,總是用這副泛著瀲灩春意的模樣說著正經的事:“直接通過銀光進入中心大廳這個辦法看來是不可行了,我們隻能找別的方法。鬱先生,等下列車駛動以後,我想請你帶我去一下駕駛室。”第14章 14  “駕駛室?”鬱蘇咀嚼著這個字眼,語氣中有一點點微妙,他問道:“去駕駛室幹什麽?”  “找點東西。”相奴也沒有直接迴答。  鬱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說道:“為什麽要等列車開始再去,乘務員和那幾個怪物正在車外纏鬥,距離靠站的30分鍾結束還有17分鍾左右,我們完全可以現在就過去,時間很充裕。”  相奴猶豫道:“那萬一乘務員提前迴車上怎麽辦?”  鬱蘇勾了勾唇,語氣不變:“1號車廂就在駕駛室旁邊,就算它察覺到了放棄與那些怪物搏鬥,我們也能快速逃迴車廂。”  相奴聞言,當即決定道:“那我們等等就去駕駛室!”  鬱蘇看著他,眸色微微深了一點,忽然問道:“相奴,你都沒有去4號車廂和林成交流一下,你就那麽確定我告訴你的一切是真實的?陳程恩可是說了,穿過銀光時,4號車廂在我們車廂的死角位置,按理來說,我應該是看不到發生在4號車廂的事情的。”  相奴沒有說話,麵色有一瞬間的古怪,他吃吃笑著,柔軟的雙臂攀附上鬱蘇的肩頸,吐氣如蘭:“雖然其中的確有些疑問,但是……我相信你並不需要理由啊。畢竟,我們出去以後要……那個的。”  漂亮的青年輕輕說,眉睫輕垂,眸帶羞澀,儼然一副情動不已的模樣。  鬱蘇看著他,忽覺口幹舌燥,不自覺的將視線移開,喃喃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鬱蘇牽住相奴的手腕:“走吧,我帶你去駕駛室,你希望其他人知道我們的動向嗎?”  相奴好奇道:“車廂是一節通到頭的,我們避不開其他人的觀察吧?”  鬱蘇並不解釋,隻是說道:“你隻要告訴我,你想還是不想就行了。”  相奴想了想,說道:“先悄悄去駕駛室看看再說吧。”  鬱蘇低低應了一聲,攬著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從衛生間裏出來以後,相奴發現自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空間,任務者們嘈雜的低語離他遠去,車廂中明亮的熾白色亮光也被昏黃色取代,極致的安靜下,燭火燃燒蠟液滴落的聲音也清晰起來。  相奴放空著思緒,心中想到,還好自己是個瞎子,有些時候可以裝傻,反正他看不到不是嗎?  不過……鬱蘇到底帶自己進入了什麽地方啊?  相奴不安地想著,竭力地克製著自己深思。他覺得自己隻要稍稍想的更深一點,就會發現一個會讓自己失態的事實。  ……沒必要,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相奴唇角微微上揚,掛著甜美清澈的笑容被鬱蘇牽著一路向前行進,因為雙眼無神,導致他看上去像個精美的人偶,美而無神,無神卻更似有神,不能多看,一看便墜入深淵繼而萬劫不複。  這條安靜的長廊中最清晰響亮的就是鬱蘇那厚重的軍靴踩在地上時發出的清脆響聲,‘咿呀’--  鬱蘇帶著相奴停下,隨後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相奴發現眼前那昏黃色的光影被明黃色取代,他們又換了一個地方。  鬱蘇鬆開抱著相奴的手,告訴他:“到駕駛室了。”  相奴有些緊張,情不自禁地對鬱蘇發出了質疑:“你確定這裏真的是駕駛室?”  鬱蘇輕輕揪了下眉心,提醒道:“距離列車半小時結束隻剩下13分鍾,留給你探查的時間不多了。”  相奴頓了頓,手臂亂晃起來,摸索到牆壁後才不動了。  他扶著牆壁走了沒兩步又忽然停下,鬱蘇探究地看著他,隻見那個漂亮的青年抿住了唇,失落的垂下細密厚長的睫羽,清甜的聲音中盈滿了委屈,他難受地說道:“沒有拐杖,判斷不了距離了。”  鬱蘇沉默地看著他,意外又情理之中的發覺自己有一點心動了,然後便心軟了,他聽到自己無奈地低歎一聲,別扭地安慰道:“沒關係,我可以充當你的眼睛為你引路。”  隨後鬱蘇便看到青年挑著唇角滿足地笑了起來,他頓了頓,那一點微妙地不適就散去了。  相奴磕磕絆絆地抓住鬱蘇的衣角輕輕扯動著他催促道:“鬱先生,屋子裏都有哪些布置啊,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鬱蘇隨意地掃了駕駛室一眼,敷衍地答道:“看上去很正常,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相奴輕蹙起了眉,抿著唇有些不高興道:“你都沒有仔細地看,怎麽就直接給出答案了?”  相奴又扯了扯他的衣角:“鬱先生,你看的太快了,你要慢慢地仔細地看,然後再認真迴答我!”  雖然他話語裏滿是催促,卻不會讓人感覺不適,反而讓聽著的人感覺心像是被泡在蜜水裏一般,酥酥軟軟的。  鬱蘇輕歎了一聲,這才認真仔細看了起來,給相奴描繪起駕駛室的模樣。  “你現在貼著靠門的牆,在你的頭頂有一個沙漏掛飾。在你右邊的牆上有一個沙發,挺大的,但也挺髒,估計是那個乘務員的位置,不要坐。在你的左手邊是一個壁櫥,外麵上了鎖。”  聽到壁櫥的存在後相奴心中一動,剛要說什麽,就聽鬱蘇緊接著道:“在你對麵約兩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道豎牆和一扇開著的門,牆背後坐著駕駛員,它穿著製服正在開車。”  靈活的相奴難得卡住了,他訝然又慌張地問道:“駕、駕駛員就在我們旁邊?”  冷峻的青年唇角輕勾,似笑非笑:“這裏是駕駛室……駕駛員在不是很正常嗎?”  相奴長了張嘴,忐忑問道:“那它有看見我們嗎?”  鬱蘇點點頭,意識到相奴看不見後便說給他聽:“我們倆的動靜不小,也沒有可以掩藏蹤跡,你說它知不知道我們倆在呢?”  相奴漂亮的臉蛋微微發白,有氣無力地自我寬慰道:“沒關係,既然它一直沒有動靜就證明它對我們沒有威脅,它正在開車呢,應該是分不開精神來對付我們的。”  鬱蘇哼笑了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相奴想起鬱蘇剛剛所說的環境大致分布,延著左邊牆慢慢摸索過去,手上的一開始是冰涼帶著粗糙的,在遇到一個阻礙後,手上的觸感逐漸光滑平整,隻是上下移動時會遇到好幾條規整的縫隙。  相奴兩隻手都在這新的平麵上移動,他問鬱蘇:“鬱先生,這就是你剛才所說的壁櫥嗎?”  鬱蘇站在他的身旁,目光沉沉:“嗯,你對它很感興趣?這裏麵隻擺了幾本書,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相奴輕咦:“鬱先生您又沒打開看過,怎麽知道這裏麵的東西就很普通呢。”  鬱蘇握住他的手腕,按著他的手背上與他五指交扣,然後貼在了壁櫥上:“這是玻璃的。”  相奴垂下眉眼:“可我還是想打開看看。”  鬱蘇拉著他的手下移,摸索著那把精巧卻質量很好的鋼鎖,提醒相奴:“有鎖。”  相奴從鬱蘇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在左鎖骨前的領口上摸了摸,然後將領口上那個佩戴的小兔子胸針解了下來,他雖然看不見,手上的動作卻很利索,專門定製過的胸針很長,還可以拆卸下來,他將針鑽進鎖裏,來迴搗鼓幾下後就將鎖解了開來。  鬱蘇站在他的身後將相奴的一係列動作收入眼底,冷峻的麵龐上浮現起一抹鬱悶。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於低估相奴了,各種偏門的知識、靈活的頭腦和優秀的心態,如今還掌握著開鎖技能,相奴雖然半瞎,可也絕不是一個隻有臉能看的花瓶。  可這樣一來也更加讓他心動了,如此美麗的肉體中居然封印著一個如此富有魅力而有趣的靈魂,多讓人震驚喜悅啊。  鬱蘇默默地凝視著相奴的背影,目光逐漸灼燒。  相奴敏銳的感覺到身後視線的升溫,伴隨而來的還有心頭升起的一股極為隱晦的危機感。  相奴握緊了一下手心中的鎖,僅兩秒,便鬆開,精鋼所製的鎖‘砰’的一聲砸在地板上,鬱蘇的手按在了相奴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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