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火炕燒得很熱,可被安置在炕上,看似失去意識的鄭凡,卻是周身冰冷,讓人觸手都能感覺到寒意。


    瘸老頭幹枯身體所爆散的飛灰,早已經被收拾好,就連炕上的床褥,都已經換上了新的。


    即便孔寧之前的一記飛刀,正中瘸老頭眉心,可一同進來的康猛虎,卻不認為是她殺了早已失去生機的老者。


    眼下鄭凡看似陷入昏迷,他和瘸老頭在屋子中發生的事情,也成了不為人知的謎團。


    然而,到底鄭凡為什麽陷入昏迷,瘸老頭又為什麽失去生機,對於康猛虎和孔寧來說,卻已經不是重要的事。


    “怎麽辦,老板醒不過來?”


    因為鄭凡意識消失之前,提到了不要去醫院,孔寧顯得格外著急。


    “昨晚就看過了,老板身上沒什麽傷,唿吸也還算正常,俺去給老板娘打個電話吧,看看能不能找個信得過的大夫來瞧瞧。”眼看著鄭凡一天都沒醒,康猛虎也是擔心的很。


    瘸老頭消散於世間,屋子也簡單收拾了出來,為了避免鄭凡出現其它不好的變化,孔寧和康猛虎也沒敢太動彈他,直接就安置在了收拾好的火炕上。


    隻是一夜過去又過了一個白天,鄭凡還是怎麽叫都不醒,這種情況免不了讓康猛虎和孔寧緊張。


    “老板……”


    孔寧嚐試著推了推鄭凡的手臂,卻感受到了陰冷的寒意。


    “是不是爐子燒得不夠旺,身體怎麽會如此的冷!”坐在炕頭上的孔寧,白皙細膩的玉額都直冒汗,可蓋了一層新被子躺在火炕上的鄭凡,身體卻是極為冰冷。


    不確定鄭凡是身體出了問題,還是中了邪,孔寧連忙去外屋地小廚房,又往爐子裏添了些蜂窩煤。


    不同於著急的康猛虎和孔寧,昏迷不醒的鄭凡,就好似做了一個模糊而遙遠的夢。


    黑暗與冰冷的宇宙中,星辰點點,猶如一顆顆晶瑩的鑽石,鑲嵌在黑幕之上。


    夢中鄭凡的意識,好似在漆黑的宇宙空間飄渺而過,穿越無盡時空洪流,去往更加幽暗與深遠的星域。


    直到鄭凡的感知清晰了一些,才發現好似身處昏昏沉沉的天地之中。


    灰蒙蒙的天沒有什麽光亮,一塊塊形狀各異的殘骸,在半空中圍繞一座空島漂浮。


    雲峰空島那一層層光輝,已然是非常暗淡,仿佛隨時都要消散。


    “隆~~~”


    陣陣風雷聲炸響,天上破開灰蒙蒙雲層的一道大裂縫,就好似在侵吞世間的靈氣生機,讓人為之膽寒。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做夢的關係,鄭凡隻是感知著昏暗天地的情況,甚至都沒有什麽思索。


    大地之上,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紋,不斷蔓延而出,偶有半空中的殘骸落下,轟得碎石飛濺,隆隆響聲如同萬馬奔騰,山體崩碎沙塵彌漫。


    劇烈的震動根本沒有停止,懸浮在半空中的殘碎巨島,已然開始緩緩下沉,就連唯一的一層靈輝,都已經爆散在天地之間。


    “嗡~~~”


    眼看著懸空巨島就要徹底崩潰,一道身影卻在天際大裂縫中衝出,充滿了震撼性的力感,極其衝擊人的視覺。


    浩瀚的威壓之下,空島劇烈震動停止了,整個天地都在一刹那陷入了沉寂。


    鄭凡的飄渺夢境,跟著從天際大裂縫衝出的身影,投入懸空巨島之中,感知很快就再度發生變化。


    峰巒疊嶂的巨島,裂縫隨處可見,一把插入峰坪的巨劍,通體都閃爍著碎紋,猶如經曆過大戰的摧殘。


    到處的地陷與裂坑,讓整個峰島都帶給人滿目瘡痍之感,尤其是空島主峰體上那條猶如蜿蜒蜈蚣般的大裂痕,幾乎將整個峰島一分兩半。


    一棵棵曾經蒼勁如虯龍的古樹,不但通體幹枯,更是被摧毀的不成樣子。


    座座散發著爍爍光輝的大殿,即便是破碎出的殘磚,也依舊有著淡淡的靈光。


    廢墟之中,屍積雖然不多,卻是血流成河,殘破古寶徹底沉寂,甚至逐漸蒙上了塵埃。


    最為恢宏的古殿,深陷一襲巨大手印,空島高聳的峰體上方,也是斜斜斷落,如刀劍揮擊的切口,極為光滑平整。


    沒待鄭凡的夢境在空島之外停留太久,就仿佛受到了牽引,跟入了峰洞之中。


    峰體內部的石壁上,顆顆難以辨識的古老符文,好似天書圖畫的神秘符號,又好似滄桑的歲月印記,一股蒼涼與久遠的氣息在流轉,搖曳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華。


    山洞的盡頭大氣磅礴,仿佛整座山體被鏤空了一般,水潭波光粼粼,中央的古樹墩十人不能合抱,猶如一座古老滄桑的天然祭壇。


    一名臉上碎裂掉渣的男子,雙眼靈光已然消失,卻依舊俯身在古樹墩上,慈愛撫摸著上麵的一個男嬰。


    寂靜無聲的山洞中,嬰兒雖然在啼哭,男子的嘴也在動,鄭凡的夢境之中,卻不知道男子說了什麽。


    樹墩上生長出一個極為小巧的石人,通體透著淡淡的靈輝,隨著嬰兒將手抓在小巧石人的身形上,每吸收一點石人的靈輝,鄭凡的夢境就不由模糊一些,就好似精神開始虛弱,不足以支撐夢境一般。


    凸出水潭的十人不能合抱古樹墩,並不是木質,帶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棵石樹,上麵層層疊疊的年輪,不但讓鄭凡有著似曾相識之感,就連流轉的神秘花紋,也讓他在夢境中心緒激蕩。


    麵孔殘碎的男子,對於樹墩生出小巧石人的淡淡靈輝,好似並不滿意,皺了皺眉頭的同時,向著小石人身上一點。


    “嗚~~~”


    靈光很快就從小石人的身形,傳導向樹墩層層疊疊的年輪斷麵之上。


    “媽的。”


    鄭凡在夢境中,甚至可以隱約發現,樹墩斷麵靈光波動過後,顯出了他自己在瘸老頭小屋火炕上躺著的模糊景象。


    飄渺的夢境明明觸手可及,卻好似相隔無法逾越的障礙,鄭凡憤怒的同時,卻也是心生懼意。


    “嗡~~~”


    看到樹墩斷麵顯出鄭凡昏迷不醒的模糊景象,一身肉體碎裂的男子,似乎已經不能再等,伸手就向著古樹墩斷麵按去。


    密密麻麻的細小符文,在男子迴光返照般靈力爆發的過程中,沿著他按在樹墩斷麵的右掌五指,向著整個樹墩斷麵散發,不斷抽取樹墩在水潭下方的生機。


    古輝光芒柔和,樹墩的一層,逐漸變得晶瑩通透起來,而鄭凡的夢境,卻發生了劇烈的扭曲。


    “唿~~~”


    就在鄭凡夢境逐漸要陷入黑暗之際,樹墩上生長而出的小巧石人,卻突然冒出紅白黑三色霧氣,鑽入嬰兒握著小巧石人的手臂之中。


    “轟!”


    一瞬間,發現三股霧氣進入嬰兒體內的男子,驟然變得怒不可抑,直接將半臂厚的一層樹墩拔起。


    因為水潭下方樹根生機被抽取的關係,一層樹墩被拔起之後,下方的樹體根須,很快就出現了枯碎。


    然而,古樹墩一層被分離所產生的力量波動,卻並沒有將湧入男嬰體內的三色光華震出。


    在鄭凡的夢境中,隻見被三色霧氣蝕體的男嬰,小臉的表情很快就出現了變化,或猙獰、或冷酷、或慈悲,就連嬰孩的靈智都受到了影響。


    斷下一層古樹墩的男子,盡管對侵入嬰孩身體的三色霧氣異常憤怒,雙眼卻已是暗淡無光,湧動著一絲油盡燈枯的死氣,就連殘碎的肉身,也帶給人加速潰散之感。


    隻見帶著一層古樹墩飛出水潭的男子,伸手想向嬰孩的眉心一點,充斥在嬰孩小臉的三色光華,卻是極為油滑的散開,明顯是要躲開男子的手段。


    “唿~~~”


    似是感覺自身狀態無法維係太久,男子臉上的怒容露出焦急與痛苦之意,化指為爪向男嬰麵部虛抓,產生一股極強的吞噬之力,竟然硬生生將三色霧氣,從嬰孩的麵部抓了出來。


    一時之間,嬰孩似乎承受極大負擔,小臉的表情都變得扭曲,三色霧氣從其臉孔被抽出之後,甚至化為三麵首,撕咬出了一部分嬰孩的白蒙蒙神智。


    “錚!”


    眼看著三麵首虛影,不斷將嬰孩白蒙蒙神智撕咬入口,而且越吞噬越多,男子殘碎的臉孔甚至透出了受不了的神色,一揮手硬生生斬斷了,嬰孩一團被帶出白蒙蒙神智與三麵首的聯係。


    鄭凡的夢境之中,嬰兒白蒙蒙神智被斬斷,剩下的一部分雖快速迴湧小臉之中,嬰兒卻依舊如遭重創,小臉扭曲張嘴哭吼了一番,隨後陷入了沉睡,唿吸和生機都變得異常微弱。


    “嗤!”


    隻見身形殘碎男子抓著三麵首虛影的手掌,冒出極為澎湃的白色火焰,逐漸將三麵首虛影燒盡的同時,男子泛出火焰的手臂,也開始飛灰湮滅。


    “看來他也撐不住了,趕緊死吧。”


    鄭凡夢境的意識,恨不得身形碎裂的男子立刻就消亡,隻可惜男子燒盡三麵首虛影,潰散一條手臂之後,竟然一手轉動被斷下的樹墩使其縮小,隨後身形化為一道飛虹,帶著樹墩與嬰孩飛出了山洞。


    “跟上去,看你怎麽死。”


    因為沒被肉身殘破男子感知到的關係,鄭凡努力想要控製夢境,跟著男子所化飛虹離開。


    然而,在鄭凡夢境到了山洞之外的時候,男子身形所化虹光,已然脫離了懸空巨島。


    “嗖!”


    就在鄭凡意識開始虛弱,極為焦急之際,一道貫穿天地的細小灰光,從天際大裂縫中透射而下,直將化為飛虹的男子身形射穿。


    “嗡~~~”


    天際大裂縫湧動出磅礴灰光的同時,瀕死的男子卻是轉身挪移,幾閃消失不見。


    不知道是出於本能的危險感應,還是精神意識難以支撐,鄭凡無法做些什麽的夢境,很快也陷入了黑暗,甚至不知道射穿男子身形的細小灰光是何物,以及天際大裂縫中存在著什麽。


    (第一更,晚點兒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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