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不改色,仍然關切地看著姑娘,似乎隻等她迴答問題。  姑娘微微臉紅。  她抬眼看了一下問話的帥氣小哥哥,不知為何覺得很安心,訥訥補充道:“是啊,主教說得沒錯,他、他經常來,這人是個瘋子,很可怕的。”  【彈幕:我現在有點理解小哥哥,這主教看著太大佬了,好多事沒法問啊!比如說什麽為什麽這麽害怕呀,這人為什麽是瘋子呀——就好像你不能去問教授“1+1”等於幾……】  【彈幕:形象,懂了。】  聽到小姑娘的迴答,林客若有所思。  眼前,鎮民中一個看似十分有威望的中年男子走出來,和其他居民一樣,他同樣是個美男子,歲月並未給他留下太多痕跡,反而讓他多了一絲成熟的魅力,他對著已走到眾人麵前的盲先生道:“這裏並沒有你想要的東西,請迴吧。”  “就是啊,快迴去吧。”  “一個女……能講什麽真話?”  “胡說!”盲先生忽然變得極端憤怒,整張臉都扭曲了,“她和我說過,她在這裏為我種下過一朵玫瑰,玫瑰呢?你們把它藏到哪兒去了?”  明明他來時就經過一片玫瑰花田,明明整個小鎮都布滿玫瑰,他卻還是不斷地質問同一個問題,聲音沙啞又詭異。  林客隻覺自己的腦子裏“嗡嗡”的,好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耳畔道。  “找到玫瑰。”  “找到玫瑰……”  忽然,一隻相當冰涼的手像蛇那樣握住他的手腕,林客猛然一悚,清醒過來。  身側,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出。  盲先生的話音也戛然而止。  這個佝僂的男人像是敏感地發現危險,皺起他靈敏的鼻,抬頭看著主教走來的方向。  他們一個神聖俊美、一個狼狽無比,瞬間造成了視覺上強大的反差。  似乎不發生任何事,盲先生就已經一敗塗地,這麽看著甚至有些可憐。  主教的目光居高臨下,淡淡落在盲先生身上:“這裏,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盲先生猛然間陷入完全的靜默,像是連唿吸都停止了,半晌他才找迴聲音,顫抖著嘴唇道:“不,我一定會找到它的,我遊曆了這麽多年,就算是上天也會可憐我的心,我詛咒所有和我一樣漂泊迷失的人,除非是找到它,否則,誰都無法離開這裏!”  “誰都無法離開這裏——”  他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牙關咬得死死的,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嚼成灰燼。  好,通關條件清晰了。  玩家們紛紛露出不忍直視又無語的表情,他們當然沒能體會盲先生痛苦的情緒,心裏隻是想著“天啊,又是要給你找玫瑰,你到底要哪一朵”以及“又要放魔音大招了,白瞎了我的道具”。  眼看著盲先生還要再幹嚎一會兒,幾個玩家一臉肉疼地掏出道具,正準備使用,卻聽見一個相當清晰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那你為什麽要找它呢?”  魔音戛然而止,正在暴躁狂怒邊緣的盲先生猛然愣住了。  眾位玩家連同靳青越都看向林客。  而主教的臉則一下子就黑了。  【彈幕:又來了,直接問答案!我家小哥哥從來都是如此耿直!】  【彈幕:捂臉,可是很打臉啊,主教剛剛才說這裏沒有,小哥哥就問你找它幹啥……】  【彈幕:是的,我覺得懲戒boss今天是被傷透了心……總之問誰都不問你……】  【彈幕:真的很怕他一氣之下直接讓小哥哥通關。】  頂著主教森冷而複雜的視線,林客脊背克製不住地一陣陣發涼,心中暗暗叫苦。  這個世界的陸舟分/身簡直有毒,好像他和別人說一句話就不高興,可他也沒辦法啊!他是工作人員,而且是一位行動點數不多、同樣快要沒命的工作人員。這一場的主要服務對象是盲先生,盲先生的問題不解決,鐵定是通不了關的。  主次要分明,一切以服務對象為重,這是打工人的基本職業素養。  林客想得很直接,倘若盲先生進入屬於女巫的磚瓦房,能不能再有機會再進去聊天就難說了,倒不如趁著眼前有主教在壓製對方,多交流幾句。  可惜,盲先生還是沒有迴答。  他的臉上一直存著迷茫的表情,像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  是啊,他為什麽要找到玫瑰呢?太久沒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一時間他竟不知如何迴答。  雖然盲先生的魔音攻擊被迫停止,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中慢慢充斥起某種更危險的氣氛。  林客頭有些發暈,眼尖地發現不遠處楊月手中的玫瑰已漸半融化,露出一瓣嬌嫩的紅。  隻見楊月抬頭,癡癡地看著盲先生,神態如少女懷春。  林客的目光不由自主被楊月吸引,不知為何,他覺得楊月比之前顯得動人許多,要不是雙馬尾比較有辨識度,幾乎都認不出是同一個人——奇怪的是,從五官來看又與之前沒什麽差別。  既是好奇又是“驚豔”,林客感到莫名其妙,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手中的花朵也正在融化,而更多的人貪婪癡迷的目光則落在自己身上。  終於,主教的視線也緩緩移動。  【彈幕:……修羅場預定。】  【彈幕:又開始了這個副本,紅玫瑰又開始全員萬人迷濾鏡。】  【彈幕:然而大主教身上散發著的死亡氣息,我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  不妙!  林客在迷亂之中,仍然保留的百分之一警覺讓他心裏警鈴大作。  盲先生的聲音則幽幽然終於響起,像背景音一般,他病態地癡癡笑著:“為什麽?這難道還需要理由嗎……那可是唯一一朵屬於我的玫瑰,是世上任何玫瑰都比不上的,它是隻屬於我的。”  林客猛然清醒,卻見不知何時,身邊已經圍滿了玩家。  “你也是隻屬於我的。”走在最麵前、距離林客最近的正是安南身邊的短發女人紀紅,也不知什麽原因,安南竟沒在她身邊。  此刻的她顯然玩心大起,與其說她是和其他玩家一樣、落入紅玫瑰的圈套,倒不如說她是故意不使用道具,來享受這一刻的意亂情迷。  對於他們這種高級玩家來說,副本中的難關,有時候不過隻是助興的工具而已。  早在安南提到林客手中的神秘道具之時,她就對這個小弟弟很感興趣了,此時此刻更感興趣。  【彈幕:天……小哥哥被紀紅盯上了!】  【彈幕:我服了,點蠟,默哀三分鍾。】  【彈幕:這是什麽體質啊,被靳神點名算是運氣好,這下連紀紅都招惹到了……】  【彈幕:前條你是不敢提主教還是怎麽?是咖位不同不能並列嗎,還是陣營歧視懲戒boss?】  眼看著要被人貼臉,林客簡直渾身起雞皮疙瘩,又登時感受到一股被冒犯的憤怒,他猛然揮起手臂,一肘子就要錘在眼前女人的臉上,但對方反應竟然極快,也不惱,反而像喝醉酒一樣“咯咯”笑著,伸手來抬林客的下顎。  林客眼神一冷,很不客氣就要反扭她的手。  突然,紀紅提起掛在細長脖頸上的一條金鏈,扯出一塊金表,不知做了什麽,周圍的玩家都頓在原地,林客也渾身僵硬,不能動彈。  紀紅輕輕抬手在他麵前一晃:“還動麽?”  她似乎完全恢複了神智,甚至笑著不知從哪裏劃出一柄鋒利的小刀:“不會很疼的……”  從這個角度,林客看見不遠處,靳青越正護著一個白玫瑰隊伍的小女孩,目光投向這側,似乎也很迷茫。  但又不像是真的迷茫,反而像是沒有表情的觀察。  林客皺眉,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敏感。  隻要是這場麵太詭異了,大家似乎都沒發覺自己失了智,而npc竟然還在走劇情!  一位明顯老成持重、地位很高的中年男子npc,正緩緩對著盲先生說話:“村子東麵都是空置的房屋,你可以自行尋找住所,但……每個小屋隻有兩張床,最好還是不要呆太多人。小屋裏的吃食足夠你們吃上七天。”  盲先生則十分滿意,喃喃著自己隻住“那間屋子”,接著微微一笑,慢吞吞地向著小鎮深處走去。  這分明應該是給玩家的提示,此時此刻卻沒有幾個人聽見,玩家們正胡亂地在停在原地,鎮民們也早早四散潰逃。  整個副本在盲先生和紅玫瑰的魔幻影響下,已經完全錯亂了。  連主教也十分異樣,隻見一片混亂之中,主教聖白的服飾在昏暗的夜影下模糊,某一瞬間就像即將融化的冰霜,他的狀態顯然不佳,長眸垂著,餘光似乎能殺人似的盯著這邊。  “快,在主教迴去之前,我們快迴家。”  想起之前鎮民說的話和早早離開的鎮民,林客的心一點點下沉。  在場上唯一能夠壓製盲先生的人是主教,如果副本設定主教到了晚上就“不行”了……  左手尾戒處忽然一陣刺痛。  等一等……等一等……  既然他可以通過刺激恢複冷靜理智,那……主教會不會也能通過刺激支棱起來?  林客從沒做過這種事,一時間心情複雜。  麵前,紀紅的聲音逐漸危險:“這個時候還有空想別的,看別人?”  真是魔鬼發言,林客還沒來得及吐槽,左手就被紀紅抓了起來。  他清晰看到主教眼皮一跳,心裏一橫,硬著頭皮用一種十分嘲諷的聲音大聲道:“怎麽會?那我必然隻想著你啊。”  主教身上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了,威壓的氣場讓剛剛融化冰霜的玫瑰重新泛上寒意。  隻聽“喀拉”一聲,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紀紅略微一愣,不可思議地低頭,隻見金表的表麵上,裂開一道深深的痕跡。她眉心一跳。  接著,手腕就是一陣劇痛,小刀“唰”一聲飛了出去,眼前的青年竟然絲毫沒什麽憐香惜玉的想法,猛得就把她推開,表情冷得和冰一樣。  事發突然,紀紅卻能隨機應變,隻見她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同時催動一個s級防護道具——在副本中唯有防衛過當算不上違規。  同一時間,林客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心髒劇疼。  這種疼痛由內而外,牽動五髒六腑,幾乎使他整個人裂開。  林客雙手握拳,指尖插入掌心,死死盯著紀紅。  紀紅對他綻開一個殷紅的笑。  【彈幕:曹!!!】  【彈幕:又是正當防衛殺人越貨,這強盜!】  【彈幕:我他媽氣裂了啊啊啊啊啊啊。媽的這招就屢試不爽是嗎?紀紅你等著!!】  【彈幕:不要啊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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