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蘇阿九去向賈泰打探消息,據說是因為一名仆人不甚,在引火取暖時疏忽大意,釀成火災,引燃了材料房內的少量火藥,造成了爆炸。除那名大意瀆職的仆人外,沒有人員傷亡,雖然燒了幾間房舍,但沒有其他損失。賽馬大會暫停一天,之後一切照常。


    蘇阿九迴來後與吉祥說明,吉祥沉吟道:“一切照常,是否可以認定是黑衣組織尚未得手?”


    蘇阿九道:“當下尚且很難判斷。城守府出事,又是在這春季賽馬大會期間,有城守,旗王和琅耶王這等身份高貴之人入住的敏感時刻,倘若傳出一絲不安的消息,頓時會令整個旗國陷入恐慌,令外敵有機可乘。”


    吉祥道:“幹爹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故意封鎖消息。”


    蘇阿九道:“倘若黑衣組織的目標僅是那件獎品,已經被奪走也不奇怪。旗王事先隻說會出一件特別獎品,人們都是憑借猜測來推斷他會送出一件至愛的古董,很可能是上古之物,但究竟是不是,就算是,具體是什麽,人們都不知曉,他可以隨時更換。”


    吉祥皺眉道:“這豈不是無從著手了?”


    蘇阿九微微一笑,盯著吉祥,大有深意的眨了下眼,說道:“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吉祥奇道:“有什麽辦法?”隻見蘇阿九的表情,便有種不安在胸口萌生。


    蘇阿九笑道:“我的孩子,你怎生如此的蠢笨了?若想了解城守府裏麵的動靜,當然是要找住在府內之人。”


    吉祥苦著臉道:“幹爹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去找納蘭卓瑪?”


    蘇阿九道:“怎麽,不願意?”


    吉祥歎道:“並非是不願意,隻怕這條路行不通。上次她離開時的模樣你也是看到的,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忘記?我去找她,恐怕不等見到她的人,便已經被二十幾個彪形大漢五花大綁困到她父親琅耶王麵前了。”


    蘇阿九笑道:“我的兒子風流倜儻,何時變得如此沒自信了?她不過是個貪玩好動的小丫頭,哪會記得那麽深的仇。何況當真如此,琅耶王的武士早已經殺到了,還等著咱爺倆在屋裏說這些閑話?總之你去找她,記得哄哄她。至於貝珊珊的事……不如就照她的想法承認,隻是別那麽露骨,免得她接受不了。”


    吉祥道:“幹爹,可是我……”


    蘇阿九不由分說,將吉祥推出門去,說道:“不要再多講,快去快迴,我們下一步如何行動全看你的消息,你耽擱的越久,我們便越可能錯過時機。快去,就當是幹爹給你個與郡主私會的機會。”


    吉祥道:“幹爹,其實我……”


    蘇阿九道:“沒有其實,快去快迴。”便將門關上。


    吉祥深深歎息,低聲道:“阿紫姐姐,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咯咯笑道:“當然是去嘍。距離解開下一道封印又近了一步。”


    吉祥早知問她也不會得到答案,無奈之極,卻又不得不做。其實他不願去見納蘭卓瑪是有原因的,但並非是心中不想,正相反,他是怕見多了那迷人的小丫頭會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城守府的損傷比想象中輕微,雖然有工人在修繕府邸,但大體上幾個主要跨院都未受影響。納蘭卓瑪無聊的坐在房間中,看著牆壁上的畫癡癡發呆。納蘭修經過房間門口,發現自己這個有些多動症的女兒竟然會老老實實坐在房間,深感奇怪,便走了進來。


    納蘭修問道:“你這鬼機靈,平時不到日落都不肯迴家,今天怎麽悶在房間不出去?”


    納蘭卓瑪嘟著嘴哼道:“沒心情。”一雙美目仍舊緊盯著牆壁上的畫。


    納蘭修也好奇的湊過來看。那是一幅山川風雨圖,畫上有一氣質儒雅的俊朗少年,牽著一匹白馬,在雨中登山。納蘭修身為草原之王,雖然外表粗獷,心卻是細致謹慎,他看著女兒長大,如何會看不透這個單純到有點傻氣的小丫頭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說道:“啊,你說這白馬是不是太難看了,不如爹命人將它染成朱紅色,這才襯得上我的寶貝女兒。”


    納蘭卓瑪一聽便惱了,跳起來叫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許你把馬塗紅。紅馬是我騎的,他騎白馬就好了,騎白馬的才好。”


    納蘭修道:“騎白馬有什麽好,總是比我女兒快,比了那麽多場,看你那麽努力,卻根本追不上人家,我這做爹的看著急啊。哼,好,我立刻派人去,將它的馬打折兩條腿,這次不用我派人塗,他自己也會換的。就算不是紅馬,換成黃馬,黑馬,褐馬,或者斑馬,總之什麽都好,就是不讓他再騎白馬。”


    納蘭卓瑪急道:“不可以,他的騎術糟糕透了,若是沒了那匹馬,莫說賽馬,他連放馬也不行,你可千萬不能讓人去打斷他的馬腿啊。”


    納蘭修皺眉道:“可你比不過他啊。”


    納蘭卓瑪頓足道:“比不過便比不過,我又沒說要贏他。”


    納蘭修道:“可我女兒這些日子悶悶不樂,難道不是他不知好歹,惹惱了你?”


    納蘭卓瑪低下頭,攥著小拳頭,哼道:“誰有空生那種壞家夥的氣。哼,小淫賊,無恥好色,禽獸不如,臭垃圾,死牛糞,我,我恨不得重重踢他兩腳。”


    納蘭修立刻道:“好,爹立刻派人去將他帶來,讓你踢個夠。”


    納蘭卓瑪忙道:“不,不用了,不用那麽麻煩。”


    納蘭修點頭道:“的確是,根本不需要那般麻煩,爹親自動手便是了。”


    納蘭卓瑪大驚,上前抱住納蘭修的腰,說道:“不要啊爹,你,你可不能去啊?”


    納蘭修奇道:“我去哪啊?”


    納蘭卓瑪古怪的仰起頭道:“就是,就是……”卻見納蘭修伸手到牆上,將那幅畫取下來。


    納蘭修笑眯眯的說道:“我說的可是這幅畫,你說的是什麽啊?”


    納蘭卓瑪俏臉一紅,知道父親是明知故問,賭氣道:“我說的也是這幅畫,就是這幅討厭的畫。哼,讓你討厭,讓你討厭,看我怎麽收拾你。”伸手將畫奪過來,幾下撕爛。


    納蘭修哈哈笑道:“這幅畫還真是可憐啊。”


    正在這時,外麵來報:“外麵有位公子,自稱吉祥,說要拜見郡主。”


    納蘭修故作歎息,看著地麵上的畫道:“哎,區區一幅畫,竟然還陰魂不散。”


    納蘭卓瑪朝他吐了下舌頭,哼道:“不和你說了,既然嫌我在家煩你,我走就是了。”轉身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看著納蘭卓瑪離開,納蘭修臉上的笑容消失,低聲道:“倘若這幅畫當真敢不識抬舉,那爹也隻有撕爛他了。”掌心向下,那幅畫噗地一聲化作細沙般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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