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亞首都內羅畢西南,馬加迪湖西北,恩吉羅河東岸,一處懸掛著美孚石油公司標誌的鑽探工地上,工人們忙得熱火朝天。不時有幾個工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起散發著酸臭味的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水,同時朝高懸天頂的烈日投去怨恨的目光。在他們放下毛巾前,早已在心裏把該死的上帝咒罵了幾百遍。


    工地東北八百米外的灌木叢中,一群剛填飽肚皮的獅子正在乘涼。領頭的兩頭成年雄獅興致勃勃的注視著鐵絲網後麵人類,好像在考慮要不要為晚餐增添一道開胃小點。幾頭雌獅則忙著應付一群嬉戲打鬧的幼獅,並且不時將離群的幼獅喚迴來,好像害怕它們受到那群神秘來客的傷害一樣。


    隨著太陽西行,黑夜,將給這片被上帝遺忘的大地帶來一絲清涼。


    傍晚時分,獅群起身離開灌木叢,緩緩向北麵的草原走去。兩頭成年雄獅仍然不時迴頭觀望,它們眼中的異類即將完成今天最後一道工作。雄獅萬分舍不得放棄嘴邊的獵物,但又無可奈何。雌獅則對那些兩隻腳走路的東西沒有太大的興趣,大概覺得獵物過於瘦弱,既沒口感又填不飽所有獅子的肚皮。或許在幾個小時後,它們將在北麵的大草原上獵獲一頭角馬,或者一頭野牛,讓家族的所有成員,特別是那些正在茁壯成長,需要大量食物的幼獅都獲得足夠的營養。


    夜幕緩緩降了下來,大地披上了黑色的棉被,工地上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獅群白天乘涼的灌木叢內,兩個灰暗的身影從地下爬了出來,隨即,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八百米外,工人正在吃晚飯,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一微小變化。


    “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麽?”


    灌木叢中,兩個身影低聲的交談了起來。他們不是普通人,而是懷揣絕技的特種兵,名符其實的兵中之王。


    “你說的是獅子?”左邊那人冷冷一笑,說道,“最可怕的敵人不是野獸,而是人。”


    “幸好我是你的搭檔,不是你的敵人。”


    二人都笑了起來。從北麵傳來地野牛發出地悲鳴聲掩蓋住了二人地交談聲。


    獅群得手了。一個生命地離去。讓更多地生命獲得了生存地權利。


    這樣地事情。每天都在大草原上上演。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部分工人吃過晚飯。迴到了工地上。鑽探機再次啟動。馬達地轟鳴聲立即埋葬了自然界地聲響。


    “老康。你說這裏有石油嗎?”


    “石油?我不知道。反正他們找地不是石油。”


    康曉霆,二十八歲,河北滄州人,隸屬第103部隊,俗稱“雄獅”的特種部隊,上尉特種兵。他已服役十年,其中八年在特種部隊度過,貨真價實的“老兵”。與所有河北人一樣,他有著強壯的體魄,豪爽的性格,硬朗的作風。因為出身武術世家,在參軍服役之前,他已練就了一身好本事。進入特種部隊之後,更是如魚得水,功夫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連續五年贏得了軍區格鬥大賽的冠軍。除此之外,在偵察、潛伏、射擊等等方麵,康曉霆都在全隊名列前茅。


    “那他們在找什麽?”


    “我不知道。”康曉霆搖了搖頭,看了眼身邊的搭檔,“小蘇,你參加過三年前伊拉克的那次秘密行動嗎?”


    “伊拉克?”年輕人搖了搖頭,神色既尷尬,又豔羨。


    蘇銘謹,二十四歲,江蘇徐州人,第103部隊少尉特種兵,六年前參軍入伍,四年前加入特種部隊,二年前正式成為康曉霆的搭檔。雖然隻是狙擊小組的觀察員,但是在去年的全隊射擊比賽中,蘇銘謹力克群雄,勇奪冠軍,從此一鳴驚人。與康曉霆不同,蘇銘謹的身材略顯單薄,讓人覺得很文弱。當然,這隻是表象。蘇銘謹的祖父參加過徐州會戰,後來跟隨部隊起義,參加了解放戰爭與朝鮮戰爭。他的父親也是軍人,在南方的邊境反擊戰中丟掉了一條胳膊。出生的時候,蘇銘謹體內就流淌著軍人的血液,注定會繼承“家業”,成為一名軍人,一名優秀的軍人。


    “看到工地上的那些鑽杆了嗎?”


    蘇銘謹拿起了微光夜視望遠鏡,調好了焦距。


    “總長度不到二百米。”康曉霆拉了拉蓋在頭頂上的偽裝網,“據我所知,全世界沒有幾處油田能夠用二百米的鑽杆打出石油。另外,東非大裂穀的地質活動非常頻繁,上個月才發生了一次大地震,這裏根本不可能有石油。”


    蘇銘謹放下了望遠鏡,朝旁邊的搭檔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再仔細觀察工人走路時的樣子,你不覺得他們都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而且都是服役了好幾年的軍人嗎?”康曉霆冷冷一笑,又說道,“還有,你看看營地西南角那邊,靠近河岸線的那間移動房屋,看見沒?可以用拖車牽引的那間移動房屋。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沒有一個工人進去,周圍卻始終有一群工人。如果我沒猜錯,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那間移動房屋內。”


    “要用儀器掃描一下嗎?”


    “不,不能打草驚蛇。”康曉霆立即叫住了搭檔。“這夥人肯定是職業軍人,或者是雇傭軍,或者與我們一樣,是特種兵,根本不是石油鑽探工人。他們肯定在營地裏安置了反偵察設備,移動房屋的內壁也肯定安裝了防輻射襯層,我們帶來的探測儀還派不上用場。別擔心,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知道房屋裏麵到底藏著什麽東西了。”


    康曉霆的話音剛落,一道光柱落到了灌木叢上,二人立即埋下了腦袋。


    地麵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光柱也慢慢移開。二人抬起頭來的時候,一列由十多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沿著灌木叢西麵的土路駛了過來。守在工地門邊的二名工人推開了鐵柵門,工地內的工人全都停止工作,陸續迴到了帳篷裏麵。


    車隊在工地北麵的空地上停了下來,十多名全副武裝,卻穿著平民服飾的人員下了車。走出帳篷的工人也背著武裝帶,拿著槍械等輕武器。


    灌木叢中,康曉霆與蘇銘謹也行動了起來。


    康曉霆慢慢的拽出放在身旁的psg-1型狙擊步槍,慢條斯理的裝上了一具定製的微光瞄準鏡。將瞄準鏡歸零後,康曉霆從位於右側腰部的武裝帶裏取出一具裝有二十顆子彈的彈匣,然後仔細檢查了槍膛,才將彈匣裝好,並且拉動槍機,將第一顆子彈裝進了槍膛,最後康曉霆輕輕的將狙擊步槍的護木架在了前方用枯草遮蓋著的背包上。


    蘇銘謹也迅速檢查了攜帶的mg4輕機槍,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將記錄在上麵的,工地內各個標誌性參照物的距離數據記在了腦海中。這些數據都是他們在昨天夜間,工地遭到一群鬣狗襲擊的時候,用激光測距儀測量出來的。交戰的時候,他不需要用測距儀逐個測量目標的距離,而是利用射擊參照物,結合風速等其他數據,迅速向射手,也就是康曉霆提供目標的射擊參數。


    工地內,所有的照明設備都打開了。


    一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性白人帶著十多個武裝人員走到了移動房屋的門邊,其他武裝人員迅速散開,形成散兵防線。中年男子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磁卡,在電子鎖的探頭上刷了一下,一具小型鍵盤從探頭旁邊的門板內彈了出來。


    “550gm型智能密碼鎖,cia的裝備。”


    蘇銘謹迅速從背包內取出了一台專業照相機樣式的特種設備。


    隨著白人男子在鍵盤上輸入了密碼,移動房屋的房門向外彈出,露出了一道門縫,蘇銘謹將儀器的前端對準了移動房屋,儀器後端的小屏幕上立即出現了一條明顯凸起的波紋。隨著房門拉開,屏幕上的波紋變得愈發陡峭,最終突破了屏幕中間的紅線。


    “輻射特征完全吻合,確定目標性質。”


    “發出信號吧。”康曉霆將持槍的右手在背包上擦了擦,除掉了手上的汗水。


    蘇銘謹從背包中取出了一台特別的微型通信電台,將電台的弧形天線指向了頭頂的夜空。隨著電台啟動,一組看不見,聽不著,卻含義非凡的混頻電磁波信號竄入了夜空,飛向了距離地麵三萬六千公裏的一顆地球同步通信衛星。跟著,這組信號通過另外一顆地球同步通信衛星,閃電般的到達一萬多公裏外的某座軍事基地。


    大概過了兩分鍾,白人男子從移動房屋內走了出來。


    在他吩咐周圍的武裝人員將移動房屋掛上拖車的時候,一名武裝人員跑到了他的身邊,一番低語之後,朝康曉霆與蘇銘謹所在的灌木叢看了過來。


    “媽的,被發現了!”說著,蘇銘謹就拉動了機槍的槍栓,將子彈裝進了槍膛。


    工地內,白人男子吹響了口哨,向周圍的武裝人員比劃了幾個手勢。十多名武裝人員立即跳上兩部越野車,朝工地大門駛去。


    剛剛武裝起來的工人也迅速行動了起來,且個個都精通單兵戰術。


    康曉霆與蘇銘謹沒有緊張,隻是很焦急。留給他們的時間,隻有幾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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