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聽得莫名其妙,“不過是個女子罷了,難不成她還會吃了你?”

    “淵兄弟你不明白,她吃不吃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怕茉兒小姐看見了誤會。”景逸垂頭喪氣地坐下,“我對茉兒小姐癡心一片,奈何卻連一麵都見不到,淵兄弟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幫我引薦引薦啊。”

    “這……”寧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他總不可能開誠布公地告訴景逸,寧茉兒其實是個男的,你一番癡心完全錯付了,但看著景逸的模樣,寧淵竟然也有些不忍心。

    “不是我不幫你引薦。”寧淵道:“而是就我對這位茉兒姐姐的了解,他應當是……不會喜歡你的,所以我勸你還是盡早死了這條心比較好。”

    “為何?”景逸一愣,“難不成茉兒小姐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你姑且便當是這樣吧。”寧淵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順水推舟地擺擺手,“總之你與其在我這位‘姐姐’身上浪費時間,倒不如趁早迷途知返,若那位婉儀郡主真是一位好姑娘,你娶了她也無妨。”

    “淵兄弟,這才多少日子沒見,你怎的變得這般刻薄了?我就不喜歡那婉儀郡主,你讀聖賢書,強扭的瓜不甜,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總該知曉吧。”景逸用力捏了捏拳頭,“我還就不信了,以本公子我的長相與家事,再加上一片癡心,茉兒小姐會有不動心的道理,我可不管她有沒有心上人,又有如何,移情別戀的事世上又不是沒有,反正本公子這輩子就是非茉兒小姐不娶了!”

    “好好好,你要娶誰不娶誰可不關我的事,不過你這灰頭土臉的模樣要是不收拾,我可不想當眾承認我認識你。”寧淵指了指景逸臉上左一塊右一塊的炭灰,讓人喚了周石來,帶他上自己臥房淨身更衣去了。

    遭景逸這一番打擾,寧淵早沒了繼續看書的興致,待他一迴來,他便動身前往前院主廳,景逸一路畏畏縮縮跟在他身後,不時東張西望,好像當真害怕那位婉儀郡主會突然蹦出來一樣。

    前廳裏此時已經坐了不少人,沈氏還沒到,是寧如海在這邊待客,昭儀郡主似乎並沒有因幾日前寧湘的事情而生氣,今天反而來得很早,已經被寧如海請到上位坐了,她身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打扮同她母親一樣清麗端莊,模樣也可人。

    昭儀郡主年過二十才出嫁,由皇帝賜婚,嫁給了時任門下省諫議大夫,現今為門下省都提調的秦煥,秦家為名門世族,而秦煥位列都提調,掌管官員升遷貶黜之要務,加上皇帝對

    昭儀郡主的憐愛,因此朝廷上下想要巴結秦家與昭儀郡主的人一向很多,即便是位高權重的景國公也不能免俗,一心隻想讓景逸娶了婉儀郡主,好鞏固景國公府在朝中的地位。

    寧淵先後向列為長輩問好,看見寧淵的時候,昭儀郡主還特意笑了笑,弄得其他在場官員也情不自禁多看了寧淵幾眼,寧如海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頓時覺得十分長臉,也難得對寧淵十分和顏悅色地道:“既然來了便快些做好,等到了時辰再向祖母敬獻賀禮。”

    景逸緊挨著寧淵坐下,一雙烏亮亮的眼睛在廳堂裏不住掃視,就是故意不去看對麵的婉儀,你婉儀郡主卻好似全然不曾注意景逸一般,動作優雅地喝著茶,然後同自己的母親與身邊其他官員的女眷說話。

    賓客漸多,寧府的主人們也接二連三出來了,柳氏的打扮風格與平日裏大相庭徑,一味的奢靡華麗風,金燦燦的模樣惹得許多婦人露出頗為羨慕的眼神,三個兒女依次坐在她身後,寧萍兒臉上盡管刻意抹了很多胭脂,依舊能看出臉色很不好,寧倩兒依舊是低眉順眼,一副人微言輕小妹妹的模樣,至於寧湘則最讓寧淵覺得詫異,因為他居然對自己笑了一下。

    那表情可不是譏笑,而是真心實意的笑,可寧淵見著那笑容,忽然間有點犯惡心,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扭開頭。

    柳氏之後,便是寧沫攙扶著二夫人趙氏進來了。

    二夫人趙氏原本是寧如海的平妻,可自從失去第一個兒子之後,因為太過傷痛,她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常年呆在院子裏幾乎都不出門,不過因為她出身將門,娘家也頗有威勢,是以即便她深居簡出,無論是寧如海,還是寧府的下人們,對她都不曾怠慢過。

    寧淵與寧沫來往過一段時日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趙姨娘,她打扮得很簡單,外表瞧上去非常瘦,顴骨高高的,不算漂亮,還總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正在同賓客說話的寧如海看見她,表情顯然滯了一滯,“你身子不好,怎的出來了?”

    “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壽,難得的好日子,即便身子再不好,也要出來。”趙氏說話的聲音不大,氣息還有些浮,“茉兒,你扶我去坐好吧。”

    寧沫應了一聲,將趙氏扶到柳氏上首,自己也在她身後坐下。柳氏有些好奇地斜眼打量著趙氏,別說寧淵了,柳氏入府這麽多年,見到這位二夫人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不禁多看了幾眼。

    景逸早在寧沫進來的那一刻,眼裏就容不下別的東西了

    ,仿佛整個廳堂都黑了下去,唯有寧沫那裏是亮的,一副白裙飄飄,眉眼如畫的美人圖就這麽刻在了他的腦子裏。

    “對了,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難不成有收到請柬?”寧淵知道景逸再這般下去一定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豬哥相,為了避免他出醜,出言轉移他的注意力。

    景逸總算收迴了眼神,不自覺擦了擦嘴角,才道:“當然沒有,我是拿著大殿下的拜帖來的,加上我的身份,管家還能不讓我進?”

    “大殿下?”寧淵眉毛一揚,“你的意思是大殿下要來?”

    “可不止呢,四殿下也要來。”景逸壓低了聲音,“還不都是因為昭儀郡主在這裏,別看她隻是個婦人,衝著皇上對這位表妹的好,想巴結她的人可多著呢。”

    寧淵自然知道這件事,在上一世,司空旭就是因為沒有巴結到這位郡主,而後來景逸又娶了她的女兒,因為景國公站在六皇子那一邊,未免這幾大勢力連成一體,司空旭才設計除掉了景逸。

    正想著,本應該在門外候客的官家忽然急匆匆跑了進來,嚷嚷道:“兩位皇子殿下到了!”寧如海臉色一震,還來不及出門去相迎,司空鉞與司空旭就好像約好了一樣,一前一後跨進門來。

    屋裏但凡有官位在身的大多在行宮春宴上見過兩位皇子,忙起身見禮,司空鉞大手一揮免了所有人的禮,然後搶在司空旭前邊,對昭儀郡主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鉞兒見過表姑母。”

    司空鉞體格健壯,這樣一個八尺大漢卻自稱“鉞兒”,旁人聽著詭異,他卻像完全不在意一般,在昭儀郡主麵前做足了晚輩的姿態。

    “侄兒見過表姑母。”跟在司空鉞身後,司空旭也向昭儀郡主行禮。

    “都起來吧。”昭儀郡主點點頭,目光放在司空鉞身上,“我此番來江州前還同你父皇見過一麵,你父皇讓我問問你,到底要在這裏玩到幾時才迴去。”

    “表姑母說笑了,侄兒可沒有在玩樂。”司空鉞哈哈一笑,“表姑母有所不知,侄兒自到了江州後,發覺此地民生與華京大為不同,值得細細考察,而且或許是四弟平日裏為人太過寬厚,行宮中的下人們躲懶裝蒜,有許多事宜都處置得十分糟糕,侄兒身為兄長,免不了要幫他收拾收拾,是以才在江州多留了些時日。”

    司空鉞剛說完,寧淵就忍不住去看司空旭的臉色,見他表情平淡無波,眼底卻有一絲怒火閃現,不禁暗笑,現在的司空旭心智果然還是不夠老辣,不

    會完美地掩飾情緒。

    司空鉞一番話,不光大大褒揚了自己一番,將自己留在這裏玩樂的理由說得冠冕堂皇,還順道踩了司空旭一腳,說他無能,連看守行宮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這話要是傳迴京,皇帝眼裏司空旭的形象一定會再打折扣,無怪乎他生氣。

    隻是生氣又如何,司空旭此時也不能為自己辯駁什麽,看昭儀郡主隻與司空鉞說話,卻理也不理他,便明白了。

    昭儀郡主點點頭,“你是你父皇的長子,關注民生也是應當的,隻是也別弄得太久,畢竟一個皇子總不在京中,這也不像話。”

    昭儀郡主這番話又更加地刺傷了司空旭的心靈,別的皇子離京稍久,便是不像話,而他這樣被直接打發出京的又算什麽?

    司空鉞除了本身前來,還帶了幾個隨從,卻有一人最為與眾不同,身材矮小,看著不像侍衛,而明明是男子卻身著紗衣,臉上也如寧沫那樣以紗巾遮麵,擋住鼻子以下的部位,而其他隨從都站著,他卻能堂而皇之地坐在司空鉞身旁。

    “大殿下身邊那人是誰?”寧淵不禁扭頭問向景逸。

    “十有八-九便是大殿下的新寵吧。”景逸道:“這位殿下向來新歡不斷,隻是我卻不知道他還能寵愛上男倌,當真是有趣。”

    “聽景公子的意思似乎對男倌頗為不齒。”寧淵問道。

    景逸想也沒想便說:“那是自然,兩個男人在一起,著實有違天道。”

    寧淵不自然地笑了笑,又看了坐在對麵的寧沫一眼,沒多說。

    片刻之後,作為這場壽宴的主角,沈氏終於由嚴氏攙扶著來了,二人身上均穿著隻有得封了誥命的夫人才能穿的袍服,以示對今天這個場合的重視,嚴氏作為大夫人,表情恭敬地扶著沈氏的一隻手,兩人先依次同在場地位最高的昭儀郡主,司空鉞司空旭見禮,才分了主次坐好。

    沈氏看上去紅光滿麵,大概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壽宴上會來這麽多的達官貴人,尤其是皇家的人,論起排場可要大大超過不久前曹都督府上才辦過壽宴的廖老太君,這可是大漲臉麵的事情,由不得她不高興。

    大夫人剛坐定,便從身邊嬤嬤的手裏接過一個錦盒,打開後,裏麵卻是一尊玉佛。

    嚴氏道:“老夫人六十大壽,想來是見慣了各類珍奇物事,這玉佛瞧上去不稀罕,卻是湛兒親手雕刻的,足足雕刻了一個月,他體弱不能來親自賀壽,便由媳婦代他送過來,還望能入

    老夫人的眼。”

    沈氏將玉佛接過,見那玉佛雕得活靈活現,外表光潤無瑕,不住地點頭讚歎,“湛兒果真用心,他身體可好些了。”

    “老夫人知道的,還是那個老樣子,十天裏有九天都下不來床。”嚴氏摸了摸眼角,“不過前些日子媳婦聽聞江南有位大夫治療心疾極為厲害,已經差人去請了,希望能有效用,不然見著湛兒整天那副模樣,為娘的當真心裏難受。”

    沈氏歎息道:“真是苦了你了,湛兒是我的嫡孫,我自然也關心他的,若有什麽難處,盡管來同我說。”

    “媳婦便代湛兒謝過老夫人。”嚴氏站起身屈了屈膝蓋。

    “祖母,跟大哥比起來,孫女的賀禮當真有些拿不上台麵呢。”寧沫從趙氏身後渡出來,手上托著一條樸實無華的腰帶,“這腰帶是茉兒親手縫的,比尋常腰帶要寬厚些,後腰的位置還特意縫了夾層,可以將糙米炒熱了之後放進去,圍在腰上,對舒緩腰疾很是有用,祖母時常腰痛,想來這條腰帶也用得上。”

    玉佛精致,隻能用來觀賞,寧沫這份賀禮卻顯得很別出心裁,並且他也像是早有準備,立刻有丫鬟捧著一碗炒熱了糙米上來,裝進腰帶後的夾層內,寧沫親自上前,將這條圍腰替沈氏圍上,感覺到後腰處傳來絲絲熱氣,她原本一絲若有若無的腰痛也跟著淡化許多,沈氏當即眼睛一亮,“茉兒有心,竟想得出這個法子。”

    “祖母覺得舒服就好。”寧沫施了一禮後便退下了。

    柳氏看了寧湘一眼,寧湘會意,第三個走了出來,他身後的隨從手裏也捧著個錦盒,那錦盒很大,足有一尺見方,卻很薄,不過三寸許厚,也不知道裏邊裝的是什麽。

    “祖母,孫兒與妹妹共同敬獻的這份賀禮,可是孫兒花費了許多時日才尋來的,料想祖母一定會喜歡。”說罷,他親手打開錦盒,從裏邊拎出一件金光燦燦的上衣來。

    “這是……金縷衣?”昭儀郡主眼睛尖,望著那件衣服,有些不敢確定般開口。

    “郡主果然見多識廣,竟然一下就辨識出來了。”寧湘向昭儀郡主行了一禮。

    “金縷衣是何物,郡主可否向老身解釋一下,莫非裏邊藏著什麽玄機?”沈氏從未聽過金縷衣的名頭,不由得向昭儀郡主問道。

    周圍一群看客也像是見了什麽新鮮事物一樣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寧湘臉上滿是自豪的神色,因為他想要的正是這樣的效果,柳氏

    不差錢,因此曾特意囑咐他,老夫人六十大壽根本不缺名貴事物,所以既然要送,必得是最名貴的那個,才能達到一鳴驚人,奪人眼球的目的,也能給自己長臉。

    “金縷衣原是前朝襄陽王所製,用來敬獻給其生母嶽太後六十大壽的賀禮,由一百名精通珠寶製造的工匠連夜趕工,花費了大半年時間才製作完成,不光衣料本身由金線編織,其上鑲嵌的珠玉、寶石、翡翠,也盡是珍品,尤其翡翠質地脆弱,若想用金線串起來,稍有不慎便會整個裂開,因此傳言襄陽王在打造這件金縷衣時,不知弄壞了多少上好的翡翠,也更顯得這件珍寶價值連城了。”寧淵緩緩說道。

    寧湘迴過頭來看著寧淵,“難得三弟能有這樣的見解,倒替二哥我把這寶物的來曆給說全了。”

    寧淵露出好奇的眼神,“可惜,原本那件金縷衣已經隨著前朝的覆滅而消失於戰火中,如今這件二哥又是從哪裏弄來的呢?”

    “這件當然不是真品,不過是照著那件金縷衣的圖樣,重新做出來的一件而已。”寧湘朗聲道:“這件金縷衣原本是雍州第一珠寶作坊‘萬物閣’耗費數年時間打造出來的鎮店之寶,不過娘親為了表示對祖母的孝心,硬是用大價錢買了下來,並由孫兒在此敬獻給祖母,願祖母壽比南山!”

    寧湘這席話一說完,周圍便接連發出驚歎聲,而除了寧湘,柳氏的鼻孔也快要揚到天上去了,這便是她想要的震驚四座的效果,其他人送的賀禮名貴又如何,最名貴最奪人眼睛的,永遠在她這裏!

    “金縷衣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柳姨娘和二哥這般有心,可真讓弟弟我汗顏。”寧淵臉上掛著羨慕不已的表情,嘴上似乎不經意般說道:“這金縷衣華貴無匹,且製作繁瑣,用的全是金線與寶石,分量應當不輕吧。”

    寧湘傲然道:“那是自然,此物之所以堪稱價值連城的寶物,便是用來織就麵料的金線,便重達十斤,更不用提上邊所鑲嵌的珠玉寶石。”

    “果真如此。”寧淵點點頭,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沈氏腰部剛纏上的圍腰上,“這般重的東西,名貴是名貴,可我想祖母應當是無福穿上身了。”

    寧湘聞言一愣,“你什麽意思?”

    “咦,二哥你難不成是忘記了?”寧淵故作詫異道:“祖母一直有腰疾啊,茉兒姐姐尚體貼祖母腰疼,送上了那條圍腰,二哥你這件金縷衣的確華貴,可祖母若是真穿上了,這般重的東西,祖母的腰怎麽受得了。”

    “

    這……”寧湘臉色一僵,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那邊柳氏也瞬間收迴了一副朝天的鼻孔,忐忑地朝沈氏看過去。

    沈氏原先瞧著這金縷衣華貴,隻顧著高興,壓根就沒想到這一點,如今聽寧淵提起方才察覺過來,她本就腰痛,若是穿個十幾斤重的衣服在身上還不是等於雪上加霜,而且寧茉兒尚知道體貼她的腰疾,寧湘身為孫子,居然還送上這樣的壽禮,不是完全沒有關心過她這個祖母的身體嗎!或者說,他是明知故犯,想讓自己穿上這件衣裳,然後腰疾更甚?

    沈氏年老,本就愛多想,如今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舒坦,臉色也逐漸陰沉下去。

    “這……這金縷衣祖母為何要穿,便隻是像那尊玉佛一樣收著,也是一件少見的收藏珍品,不穿亦能體現出祖母身份。”寧湘想了一會,自認為找了一番好托詞,急忙說道。

    “也是,以這金縷衣的價值,祖母即便收著,卻也是件珍品,隻是可惜……”寧淵搖搖頭,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再說話。

    “淵兒,你若是有什麽話,盡管說來,莫非這金縷衣隻是收著也不行?”沈氏好奇心已經被寧淵勾起來了,哪裏會讓他輕易閉嘴,就連寧湘也嚷嚷道:“你不要在那裏故作腔調,莫非在羨慕我能給祖母送上這樣好的賀禮,而自己送不出來,所以想找些話來挖苦嗎!”

    “二哥,弟弟我不說可是為了你好。”寧淵擔憂地看向這一屋子的人。

    “我可不怕什麽,這金縷衣的來曆清清白白,由我外祖家出錢,買下後轉乘派人送來江州,可容不得你胡亂潑髒水。”在寧湘看來,寧淵一定是懷疑他買不起這般貴重的東西,所以在那裏陰陽怪氣。

    “唉,罷了。”寧淵搖搖頭,“二哥你既然能想到送出這件金縷衣,想來定然是知道前朝襄陽王和嶽太後的事吧,那你可知道,襄陽王為何要送這樣一件金縷衣給嶽太後?”

    “還能如何,不也是給嶽太後賀壽?”寧湘百思不得其解,有關前朝的事,正史自大周開國後,便被太祖皇帝銷毀了許多,如今流傳下來的大多是一些野史,他也沒有興趣去翻找出來看,是以有些莫名其妙。

    “是,他明麵上的目的的確是給嶽太後賀壽,但是你知不知道,在嶽太後壽辰過後不過半年的時間裏,襄陽王便聯合嶽太後密謀宮變,加害自己的親兄長,妄圖取而代之,而後前朝便由此陷入了一連串的戰火中,至於我們大周太祖,便也是在這個民不聊生的時候舉起義旗,最終開創了

    如今大周的盛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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