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小凡自言自語,分析李觀音的行為時,熟悉的眩暈感突然再次出現。


    “漢文,姐夫當年對不起你,這麽多年來,姐夫一直生活在內疚和自責當中。姐夫給你跪下來了,求求你千萬不要因為當年的事情,繼續怨恨我。”


    張小凡還未從眩暈感中驚醒過來,就聽到了一個充滿自責的聲音。


    幾秒鍾後,張小凡的視覺,漸漸恢複了正常。張小凡發現,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跪在自己麵前,他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


    “不可,萬萬不可,我可受不起你的跪拜!當年我年幼不能自食其力,全靠你和姐姐撫養我成人,若是沒有你們,我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姐夫,快快起來,我們坐下說話。”


    從這個男子對自己的稱唿,以及他的言行舉止上,張小凡不難判斷出他的身份。他不是許仙的姐夫李公甫,又會是誰?


    見到李公甫,許仙的記憶,立刻開始在張小凡的腦海中作祟。張小凡情不自禁將自己當成了許仙,並飛快的上前攙扶李公甫。


    張小凡用盡全力,想要將李公甫攙扶起來,可是,實力低微的張小凡,又怎麽可能拗得過李公甫。


    “不,這一拜,是我欠你的,不這麽做,不足以表達我心中的內疚和懊悔,如果你不接受的話,我於心不安。”


    李公甫的情緒極為激動,他不理會張小凡的拒絕,依舊堅持要對張小凡跪拜。


    張小凡見狀,連忙繞到一旁,避開了李公甫的跪拜。


    “咳咳,我是許仙的轉世,但畢竟不是許仙。我覺得,縱然你和許仙之間有什麽誤會,我也不能代替許仙,接受你如此鄭重的道歉。過去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你還是不要執著於從前了。”


    張小凡見李公甫堅持要跪拜,立刻有些焦急,情緒激動之下,從許仙的記憶中擺脫了出來。


    張小凡一邊繼續攙扶李公甫,一邊表明自己的身份,並勸說李公甫不要繼續糾結過往。


    聽了張小凡的話,李公甫立刻愣住了。片刻之後,李公甫擦幹了眼淚,然後站了起來。


    “當年的一切,如今依舊曆曆在目,見到你的時候,我情不自禁想到了從前,所以有些情緒激動,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來找我,想必是為了當年弟妹假懷孕的事情吧?”


    李公甫不再執著於跪拜,這讓張小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作為一個現代人,跪拜這種早已經被淘汰的禮節,實在讓張小凡不敢接受。


    聽了李公甫的話,張小凡立刻精神一振,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


    “假懷孕”這三個字,側麵證實了張小凡的猜測。白素貞的懷孕是假,那麽自然也就沒有第三者,許仙的頭頂,自然也沒有任何綠色。


    張小凡按照電視劇中的禮節,雙手抱拳,對著李公甫拱了拱手。


    “你是許仙的姐夫,對於許仙和白素貞之間的事情,你肯定不陌生。我一直很疑惑,許仙對白素貞一片真心,白素貞也對許仙真情實意,可為何到了最後,兩人竟然會以悲劇收場。我想弄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所以特來請教。”


    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張小凡說話的時候,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李公甫,那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情不自禁影響到了李觀音。


    李觀音原本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雙手抱於胸前表現的很無所謂,但此刻,下意識垂下了雙手,然後看向了李公甫。


    迎著張小凡和李觀音的目光,李公甫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件事情早就應該告訴你了,隻是,你姐姐說,這件事情,還是讓弟妹告訴你比較妥當,所以我和你姐姐就沒有對你明言。弟妹臉皮薄,不好意思將實情告訴你,所以這個誤會,就一直留下來了。我想,你和弟妹最後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假懷孕這件事情,就算不是主因,也必定是重要的誘因。也正因為如此,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內疚自責,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公甫顯然將假懷孕的事情,當成了許仙和白素貞鬧翻的導火索。他說話的事情,語氣十分愧疚。


    李公甫仰起頭來,努力止住眼眶中的淚水。停頓了片刻之後,李公甫繼續說道:


    “衙役是賤業,和奴婢的地位相當,一人當衙役,子孫三代不能考科舉,更加不準捐納買官,尋常人家,隻要沒有走到窮途末路,就絕對不會允許自家的兒郎當衙役。”


    說到這裏,李公甫下意識將手伸向了頭頂,似乎準備摘下自己的帽子。


    這個舉動,完全隻是出於本能。連續幾次抓空之後,李公甫這才發現,他已經不再是衙役了,他的頭上,已經沒有官差的帽子了。


    李公甫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放下了手。


    “當年,你姐姐懷孕,弟妹幫她把脈,弟妹告訴我們,你姐姐壞的是一對龍鳳胎。得知這個消息,我高興的同時,也有些難過。女孩子也就罷了,反正遲早要嫁人,可兒子就不同了,我是衙役,這就意味著,我的兒子不能考科舉,不能當官,一輩子最多,也就和我一樣,當一個被人看不起的衙役。”


    李公甫的臉上,浮現出了悔恨的表情,顯然,他對於衙役這個身份,十分的排斥和痛恨。


    望子成龍,望子成鳳,這是每一個父母都會具有的心思。李公甫是衙役,這就從根本上,斷絕了他兒子出人頭地的機會,李公甫自然不會感到高興。


    李公甫自怨自艾了片刻之後,抬起頭來看向了張小凡。


    “你是讀書人,雖然沒有功名,但卻也受人尊敬,我希望我的兒子,像你一樣當個讀書人,日後考取功名,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官。我想將兒子過繼到你的名下,恰好,弟妹有意收養一個孩子,替你繼承香火,所以我們一拍即合,定下了假懷孕的計策。漢文,這件事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孩子的前程,將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現在,事情已經說開了,請你千萬不要繼續生弟妹的氣,並和弟妹鬧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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