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趙月娘在後堂用膳,見東閭玨遲遲不出閨房,就叫丫鬟去喚。一會子,迎兒下來,迴稟大娘,“夫人,昨夜一夜風沙,小姐一直沒睡好,身子有些困倦,要多歇一陣。”


    趙月娘對李雎兒歎道:“這老的和小的,沒有哪個讓人省心了的,你瞧瞧,這一大家子,就剩我們兩個婦道人家還撐著。”


    “大姐,妹妹也沒什麽主意,這家裏外都靠著你,我也想能幫些什麽,就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把老爺照顧好就行。他今日精神可好些?”


    “還是老樣子,臉色倒沒什麽,飲食如常。就是人神誌不清,也不願動彈。跟他講話,他是東一句西一句的。這煎的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轉。”


    “那束泉水煎的藥也吃了?”


    “也吃了,吃過精神也隻好一陣子。我想,這是不是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尋思,要不要請個大師來做個****呢。”


    “嗯,這幾日府上亂得很,倒黴的事也多,是該請個****。”


    “東獄廟的念空主持,是個高僧,這消災免難的****甚好,我一會就去請他來。”


    趙月娘點點頭。讓人拿了銀子來,安排二娘出門去。


    大管家杜子辛此時興衝衝的跑了進來,大娘見他麵帶喜色,急問道:“怎麽了?”


    “剛宋押司送來了信,說他丈人一早見了太爺,太爺馬上就發了話,這案子暫緩幾日也可……”


    “那就是玉喜有救了?”


    “這個倒沒說,畢竟殺的是公差,恐怕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怎樣。隻說,原本可以判個斬立決的,這不就暫時擱下了。”


    “也好,這緩幾日總是多幾日的機會。等老爺好了,這什麽事就會慢慢妥當的。”


    杜子辛在一旁連連稱是。


    趙月娘問道:“今日可是初九日?”


    “正是初九日,大娘,可有什麽事?”


    趙月娘原本想,是不是再去大牢一趟。不過她想,梁玉喜寫得也很明白,“靜待兩日”。這意思是,他已有辦法?還是怎樣?看來此時,隻有等著看天意如何了。


    且不說,趙月娘如何。那東閭玨昨夜聽梁玉喜說,有一件家傳寶物現在林場外的土地神龕處,柴公子和虛印道長等,將幫助府上去尋迴來。讓她切不可告知任何人,千萬不能給外人透一點風聲。東閭玨雖是還算年幼,但也曉得事體的大小輕重。昨夜管家追問起時,她一時不知怎麽掩飾,就以哭遮掩,總算是沒被杜子辛看出什麽來。


    這一夜她也沒睡好,她沒想到,這個家裏還有自己都不知道的謎事,而梁玉喜倒比她還知道得更多。她想,也是因為爹膝下無男丁,若是自己不是女兒身,爹一定會把這密事告訴自己的。


    天快亮時,她剛睡著不久,就被一個黑影叫醒。那人告訴她,梁玉喜叫來接她,請她小聲起身,一同上路。


    東閭玨讓迎兒留在閨房,好應付娘的問詢。那人帶著她幾個騰身,就出了府院。站穩後,隻見幾人牽幾匹高頭大馬正候著。此時五更鼓才響起。


    東閭玨從大牢出來後,膽子也放大了不少。麵前雖是些陌生男人,不過看上去麵相也不兇惡。其中那年輕人更是舉止儒雅,器宇軒昂,高貴而謙和。


    簡單寒暄後,賈白羽問東閭玨可會騎馬,才知她不會騎馬。這雇個轎子的話,也不知什麽時候趕得到林場。陳公道:“主子馬術最精,主子的馬馱兩人也不易受驚,隻有有勞主子了。”


    柴宗訓畢竟年少,初時還有些遲疑,覺男女授受不親,後看沒有法子,也沒計較太多。賈白羽幫東閭玨上了馬坐到柴宗訓身後,柴宗訓迴頭對東閭玨道:“你隻管抓緊我腰帶就好,這馬很是聽話,你放鬆些就行了。”


    東閭玨點點頭。柴宗訓附身在馬耳前又低語了幾句,那馬似聽懂了他的話,嘶鳴兩聲後,點點頭。


    一行人策馬就出了城門,借著晨曦,直奔林場而去。


    那東閭玨長這麽大,不光沒有策馬奔馳在原野,甚至也從未與一個男子一起飛奔,初始還膽怯不已。


    不過柴宗訓的馬術的確精湛,那馬飛奔時也十分穩當,不消多大的功夫,東閭玨就漸漸的放鬆下來了。


    隻覺耳畔晨風掠過,竟有說不出的愜意來。隻是如此靠近一個陌生男子,東閭玨還有些臉紅發燙。好在都專注著策馬狂奔,無人留意她。


    幾人快馬加鞭,不到一個多時辰,就能遠遠的看見林場了。住了馬,眺望著林場,賈白羽問東閭玨道:“此去林場不遠了,不知玉喜是怎麽給你交代的?”


    這一路雖是平穩,不過馬背上第一次顛簸,東閭玨也是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他隻說離林場一裏地的地方,靠樹林的山腳下一神龕處。”


    “此地目測看,距離應是差不多了,諸位留意一下山腳下,看可有神龕。”


    幾人放馬緩行,邊走邊仔細觀察。隻是山裏初秋時節,晨霧彌漫在山腳,也看不太清。幾人都下馬往山腳走去,留下一名近侍看馬。


    沿著山腳找尋,山腳也無道路。那東閭玨一個大家閨秀,走起來是東倒西歪,柴宗訓見此,隻有一路陪著她,間或讓她扶一把。東閭玨嘴上雖不好說,心裏也是感激不已。


    沒找多久,大家就看到了一個神龕位。賈白羽停住步,示意大家先暫時別圍攏。


    他讓東閭玨上前,他說道:“玉喜老弟央請公子助你到此,我們也敬他有君子之風。故這關鍵一刻,還是請大小姐自行取拿,我等一旁守候即是。”


    東閭玨雖是有些害怕,不過見幾人都在幾步開外,就一人慢慢湊近神龕位,隻見神龕位上土地公公端端正正的石像也在。她口念道:“得罪土地公公了……”就伸手去搬動石刻神像,那石像也不沉,搬動後,她伸手一摸,裏麵空空如也。


    她幾番沒摸著,就迴憶梁玉喜的話來,又上下翻過還是沒有。


    賈白羽一旁見她什麽也沒摸到,就問道:“大小姐,可是沒找到東西?”


    東閭玨點點頭,眼裏有些企盼他能過去找看。賈白羽點點頭,他也未直接過去,隻是蹲下身看了看地麵上的腳印。然後才走過去,問道:“玉喜老弟是怎麽跟你交代的呢?”


    “他隻說在這神龕內土地公公石刻像下,不過我找遍也未找到。”


    “此物多大呢?”


    “不知道。”


    “那你可見過此物?”


    “從未見過。”


    賈白羽也上上下下的把神龕處細看了一陣,道:“這物件已經被人取了。”


    “啊,先生是怎麽看出來的?”柴宗訓等人也圍了上來。


    “你們看,這香爐內也無新鮮的香灰,但地上卻有外人的腳印在此。也即是有人來過,但並不是來敬香的。梁老弟也未說此物件十分小巧,隻說了個位置,那就是位置一動就應該見到的,不是什麽難找尋的物件。所以,這物件極可能已被人拿走了。”


    東閭玨一旁道:“是被馬德貴拿走了。”


    “你怎麽知道被馬德貴拿走了?”賈白羽急問道。


    “梁玉喜給我說時,交代過,若是東西不在了,一定要去尋馬德貴。”


    賈白羽一旁細細琢磨這番話。


    虛印道長道:“玉喜小哥的話,這意思也不全是說馬德貴動了物件,隻說要尋到他而已。這究竟何人取了物件還不好說呢。”


    賈白羽道:“嗯,是這個意思。梁老弟的意思是,這物件要是不在了,何人取的,找到馬德貴就清楚了。”


    陳公道:“這馬德貴現在何處呢?他不是東閭府趕車的嗎?”


    東閭玨:“聽大管家說,馬德貴近幾日都不在府上,梁玉喜隻說他到過林場。”


    賈白羽:“馬德貴沒有迴府。他不是昨日剛到林場嗎?會不會是在林場?如是有意外的話,那可能就是在林場裏。”


    虛印道:“嗯,極可能是在林場,我們應該迴去看看。”


    一幹人都看著柴宗訓,等著他說個意思。這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一樣的隻是,大家對這林場也有了新的看法,不似第一次;再次進去,究竟會遇到什麽都是未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宋小縣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碩碩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碩碩吉並收藏大宋小縣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