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號人進入了密林。


    梁玉喜第一次新奇的發現,當晨曦透過巍峨的大樹,交織了林中的霧靄,和著悅耳的鳥鳴聲,甚是讓人眼眸清新,心曠神怡。而這林子裏也不時有些野物,出來吃清晨的露珠和新發的嫩芽,灌木叢中和樹梢間也能見些歡實的影子……


    木客們一路行,也一路用隨身帶的弓弩和刀叉,打了一些野兔、錦雞等物,嬉笑著這午時也有下酒之物了。


    這一路上,都是沿著放木巢往深山裏走。這放木巢是依山溝滾放木料的通道,所伐之木全靠它運出深山。


    走了約一個時辰,梁玉喜問身邊的董書懷道:“這往常伐木可曾有個固定的場地?我們這是要走多久才到位置呢?”


    董書懷道:“我也不是甚明白,我且去問問老木客們。”


    一邊的吳晟道:“二掌櫃,這伐木隻要揀好時辰,伐些有可用之木即可。這兩年木場並不很興隆,朝廷用度不多,百姓用料也多種多樣,隨便伐就是。若是前幾年生意好時,木客們常常都要住在山裏,一呆十多天呢。”


    梁玉喜想,我哪裏敢在山裏一呆十幾天,今日探探路倒是可以。說道:“那我們今日要伐木的地方還有多久?”


    “就在前麵不遠了,到了我指你看就是。”


    又往前走了一陣,吳晟指著一條小溝的兩邊道:“這裏就是了。二掌櫃,若是要便宜些,我們就撿不甚粗壯的林木伐,木客們也麻利,又不易被林木所傷。”


    梁玉喜聽他說得有道理,見這小山溝兩邊,一邊林木粗壯,一邊約小一些。就對吳晟道:“嗯,那就依你所說,我們就選這邊好伐的林子。你招唿人進去吧。”


    吳晟唱喏一聲,就甩了一鞭,招唿木客們進了林子。木客都是些熟手,就三兩個一起,擺開了架勢,先一棵一棵的伐。這樹木砍倒還要順山放倒,再剔除枝椏,滾抬至放木巢。梁玉喜聽身邊幾個木客一擺,也約知道了一些,心想,這原本不是多難的事。隻是這最要留意的就是不要傷了人,畢竟人多事雜,保不齊不留神就出事了。


    他在一邊看了一陣,見木客都在各自忙起來,也甚為無聊,就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剛坐下不久,吳晟捂著肚子,苦著一張臉就走了過來,說道:“二掌櫃,我這不知怎麽肚子痛的不行,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我去去林子裏麵。”


    “那你找兩個熟稔些的木客,給我盯著點他們。”


    吳晟連連點頭,就退了下來。


    梁玉喜有些不放心,就又迴去招唿董書懷,讓他也盯著些。梁玉喜不想讓木客們覺得,這一大早沒有人血祭拜斧神,必要出什麽幺蛾子。到頭來,木客們生了怨言,心又迴到肖驍申那邊了。


    眼看這小樹木伐起來確實省力不費勁,木客們手腳也麻利,應不會有什麽大礙。梁玉喜就放心的到一邊,也想些自己的心事。


    眼看這老爺說的初十日就快到了,還不知這寶匣怎麽指引自己呢?梁玉喜無事時也還是有些焦慮,一是怕自己錯過了什麽,也怕自己不明白這指引究竟為何?他有時甚至認為,近幾日來這不詳的天兆,不知跟寶匣有什麽關聯。隻是這些玄妙的東西實在無法勘破,怎的不惹人愁呢……


    梁玉喜仰麵躺下,聽著鳥鳴和木客們的號子聲,有些陽光灑在臉龐,光影忽閃忽閃的。他長籲一口氣,心想,隻要老爺的事辦的妥當了,那自己也該迴城裏一趟了,老娘也一定很高興……


    就這樣被初秋的陽光曬著,身上暖暖的,不覺間有些困意襲來,他竟迷糊起來。


    而在這密林深處,一雙鬼魅的雙眼正看著睡在草叢中的梁玉喜,一股黑練也悄悄逼近梁玉喜……


    “給我住手,都給我住手,全給我停下來!”幾聲斷喝,將梁玉喜驚醒過來。


    他尋聲一看,隻見溝底小路上,一個臉無半兩肉,下巴頦稀疏有須,身穿皂袍,係黑絲滌帶,腳蹬粉底黑靴,掛一口腰刀,差人模樣的人,騎著馬在小路上手拿馬鞭,吹胡子瞪眼的指著木客們。


    梁玉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忙起身看看究竟。眾木客見有官家人至此,都住了手。那官差模樣的人下了馬後嚷道:“一群強盜,你們知道不知道此地是什麽地方?眼裏還有王法沒有了?”他一邊走一邊拿馬鞭抽兩邊的木客。


    梁玉喜見木客們有些忍不住,怕事情鬧大,就快步迎上,施一禮後道:“這位官爺是有何事?不知怎麽驚擾了您?”


    官差上下吧梁玉喜打量了一陣,冷笑道:“你就是梁掌櫃的?那你知不知道爺為什麽找你來了?”


    “小的不知道啊?”


    “哼,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這犯得是死罪,你知道嗎?”


    梁玉喜心裏一驚,見他一上來就指名道姓的,心想自己在清河縣城也沒見過這官差啊。而且看他這身打扮,不像縣衙三班六房的打扮,倒是有些像公役司的人。就不知道他什麽來頭,也不知他說的死罪是什麽。就抱拳問道:“這位爺,請您明示,我這都好好的,也未殺人越貨,作奸犯科,不知你所言的死罪為何?”


    官差哼哼冷笑幾聲,將手裏鐵鏈一抖,就往梁玉喜頭頸上一套,喝道:“今日爺拿的就是你這死罪之人,跟我走吧!”


    董書懷見狀,就從人群中一躍而出,大喊道:“且慢,你今日拿人,也無縣太爺的簽票,你也非刑房捕快,你究竟何人?”


    官差怒道:“是要造反嗎?誰要是想造反,爺就來個先斬後奏,劈幾個再說。”說畢他拔出腰刀,邊說邊往後退。


    梁玉喜知今日可能遇上事了,隻是不知是大事還是小事,若是不明不白的,說不定會出人命,就道:“這位官爺,你拿已拿住了我。這位兄弟說的也不錯,你既無簽票也不是縣衙捕快,怎的拿我?應說個明白吧。你若說出來,我自跟你走,眾人也不必取鬧,這我可以保證。”


    官差見此道:“那好,爺就告訴你,你今日率一眾人等,砍伐官林,你說你是不是犯了王法?”


    梁玉喜心裏陡地一驚,問道:“官爺這話怎講呢?”


    官差指著這片森林道:“這山溝以東的林地,正是我官家林地,歸我木營所管,你擅自聚眾砍伐,難不成是砍的自家的林子?”


    梁玉喜心裏叫苦不迭,知道被人陷害了,他抬眼尋那吳晟,也不見他的蹤影。心想怪不得這廝一路來巴結我,原來是故意要我進林子後,聽他一句兩句的指點,才闖下這禍的。不過且慢,這吳晟一步步盤算好,後麵一定是肖驍申搞的鬼,還有這官差,一上來就拿我,不是早有串通是什麽?隻是現時也無法脫身了,隻有叫人速速迴木場去,看木場的曾媽媽和五娘能不能想個法子,畢竟這事體也不似他所說的,是個死罪啊。


    那些木客聽官差如此說,原本還有心要替梁玉喜出頭,也一下子不敢上前了。都還是懼怕三分,也不想多次一事。畢竟這官差隻鎖拿了要鎖拿的人,誰還願意再上前去。


    梁玉喜說道:“這位官爺,我想這裏是有些誤會。今日我可以跟你走,但容我跟眾人交待兩句。”


    官差見他鬆了口,就鬆了些鎖鏈。梁玉喜走到董書懷麵前,董書懷低聲道:“老弟,你不能跟他走,這一走說不定就是兇多吉少啊。”


    “不,你且聽我說。這事是有人有心算計想陷害我。我今日不跟他走,恐事情越鬧越大。你得幫兄弟想個快些了斷的法子,我不能跟衙門的人周旋。”


    董書懷想想後說:“這官府之人,隻要有銀兩周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平常。我看這樣,官差帶你出山也是不快,我先一步下山去,到林場找五娘她們想個法子。這黑鬆山木營的差役,想來她們也有些辦法。”


    梁玉喜也覺隻能如此,就點點頭道:“那就依你所說,你就先行一步,我拖一拖他。一切就拜托大哥了。”


    兩人道了別,官差將他拉扯起也就下山去。木客們見此,也隻有收工準備迴林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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