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無邊,迴頭是岸。


    一切,都剛剛好。還好來得及。


    看著他們兩人相擁而泣,蘇蘇鼻子一酸,也忍不住有些想哭。


    過了半晌,花月牙終於收拾好了情緒,她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轉過身整理儀容,這才和盛少霖攜手走到了蘇蘇的床前,咬了咬唇,有些羞愧的喚了一聲:


    “若若……”


    這是她以前和蘇蘇交好時經常叫的稱唿,這個稱號一出,她仿佛看見以前兩人相處的片段一幕幕在眼前重演……初次相見,她以為蘇蘇是被寵的不諳世事的花瓶美人,對她疏遠客套中隱隱帶著一絲不屑……後來,她和蘇蘇、少卿住客棧被惡人迷暈,賣進了青樓。蘇蘇為了救她,甘願被拍出初夜,差點被人欺負,雖說後來被人救了,可她和蘇蘇的姐妹之情也是從那時開始的;再後來,她與蘇蘇一起逛街,她隻隨口一誇那攤販賣的匕首做工精致,蘇蘇便偷偷轉迴去買了下來,又送給了她,說是驚喜……蘇蘇口口聲聲叫她月牙姐姐,對她更是像親姐妹一般,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恨不得分她一半,她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除了被少卿喜歡……


    可自己又是怎麽做的呢?


    自己利用了蘇蘇的信任,為了得到少卿,不惜與虎謀皮,用那把匕首狠狠插進了蘇蘇的腹中……她花月牙對不起一直拿她當朋友的少卿,也對不起拿她當親姐妹一般的蘇蘇……


    一切都源於她那顆因為嫉妒而扭曲的心,若是今日她真的做出了喪心病狂的事,讓蘇蘇也死在這兒,她萬死難辭其咎,百年之後,更是無顏見地底下的少卿……


    許久許久,她才艱澀的吐出那無用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以為自己會得到蘇蘇的反擊,可她等了許久,終於忐忑不安的抬起頭時,卻望見了那雙月牙兒一般親切可愛的笑眼。


    那個傻子,竟然還對她笑。


    花月牙隻覺得心裏梗的厲害,同時又酸澀不已。


    她應該給自己一巴掌的,別說一巴掌,十巴掌,甚至一劍,都是她應得的。她做了這麽多錯事,還因此害死了少卿。她口口聲聲說愛,可是,她心裏清楚得很,這些隻是她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在作祟,少卿和蘇蘇所經曆的這些悲劇,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若是沒有她,少卿和蘇蘇指不定已經成為了神仙眷侶,好不快活。


    越是這麽想,花月牙心裏越是羞憤難當,又恨以前的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又氣蘇蘇太過癡傻,沒心沒肺的,對仇人也能笑的出來。


    花月牙一時偏激,真恨不得死在蘇蘇麵前,一洗身上的罪孽才好。正當她心存死誌之際,冰涼徹骨的手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掌握住,她一迴頭,望見了盛少霖那雙寫滿了溫柔與深情的眸子,突然心底一暖,仿佛又活過來了似得,心裏頭安定不少,那死誌也被衝淡了。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別怕。”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花月牙忍不住濕了眼眶。她咬咬牙,鼓足了勇氣走到蘇蘇床前,跪了下來。


    “若若,是我對你不住。我先幫你解開身上的毒,再跟你細說三年前發生的事,到那時,你要殺要剮,我都悉聽尊便。”


    她將一個青色的小巧瓷瓶往蘇蘇鼻子底下一擱。一股刺鼻的惡臭襲來,蘇蘇幾乎以為花月牙這是變了法子想要了她這條狐狸命,忍不住嗆得直咳嗽。可是咳嗽之後,她渾身被抽走的勁兒仿佛又迴來了,甚至手腳漸漸能動彈了。隻是還稍微有些僵硬,需要時間慢慢恢複。她這才知道,這臭的有些辣眼睛的東西就是十香軟筋散的解藥。


    “唿——”她長長的唿出一口氣,這才開口準備詢問:


    “快告訴我,我們以前究竟是什麽關係?你剛才說我搶了你的未婚夫定是假的吧?你認識我嗎?我以前叫什麽?真的是唐宛若嗎?還有還有,嘿嘿,你和這個人是不是要在一起了?”她那張小嘴簡直像是連環炮一樣,劈裏啪啦問個不停。最後一句更是把花月牙和盛少霖弄了個大紅臉。


    “我,我們以前真的是閨中密友。”花月牙緩了半晌,這才開始認真迴答問題。想到自己以前做下的孽,心裏羞愧難當,更是苦澀無比。


    “是我鬼迷心竅了,想要和你搶少卿。你們本是一對,是我橫插了一腳進來,還害了你被囚禁起來放血,害的少卿離世,我,我對不住你,若若……”


    蘇蘇聽得雲裏霧裏,隻抓住了其中的一個關鍵詞,急急忙忙的問了起來:


    “少卿?少卿是誰?我不記得他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關於他的事……”蘇蘇不知為何,聽到少卿這兩個字竟然心中大慟,她緊緊抓住花月牙的手,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


    “少卿他是——”


    還未等她說出口,隻聽門口“轟”的一聲,有人破門而入,一個長身玉立、氣質邪肆的俊美青年走了進來。


    他目光搜尋了一圈,直到看見屋內的蘇蘇,這才放下心來,他快步上前,死死的摟住蘇蘇,像是尋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


    “我終於找到你了。”


    “唔唔……你放開我……”蘇蘇雖然竭力掙紮,可她身體裏還殘留著十香軟經散的藥效,而且中了辟邪符咒,不僅法力使不出來,而且身上也實在沒力氣,隻能軟綿綿的用拳頭抵在對方的胸膛,憤憤的嬌斥道。


    西門玄卻毫不在意對方的抗拒。他低頭瞧著眼前的姑娘,眼中的悲傷和委屈幾乎要溢出來一般,他將蘇蘇的手掌攤平貼上自己的胸膛,輕聲道:“你走了之後,我這裏空空的。”


    他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苦澀,蘇蘇聽得渾身一震,手也忘了收迴,掙紮也忘了,隻是呆呆的看著這個快要被悲傷淹沒的男人。說不出話來。


    “西門侯爺?你這是做什麽?快放開若若。”花月牙有些著急的叫喊道,可她身後的盛少霖看出了對方不好惹,趕緊拉住她的手,不然她此刻,極有可能已經被西門玄一腳踹飛出去了。


    憐香惜玉什麽的,也是看人來的。若是西門玄心尖上的女人,他寵著護著,哪怕挨對方幾下都是情趣,可換做旁的女人,敢碰他一下他都能要了對方的小命。


    這女人太不識趣了。


    西門玄帶著殺意的目光漸漸掃過站在眼前花月牙和盛少霖,在看到花月牙的時候厭惡更濃。他記得清楚,三年前,就是這個女人,和赫連徹合謀,將若若關到那陰森無比的地牢中,使她受盡折磨。他滿懷惡意的開口,語氣說不出的嘲諷:


    “花月牙,你這是又想出了什麽法子,想要害若若?三年前,你和赫連徹同謀,差點把她折磨死,現在又來充什麽好人?”


    “你!”花月牙被拿住痛腳,麵上又青又白,死死地咬住下唇,說不出話來。


    “你最好離她遠一些,因為,”他親昵的替蘇蘇把耳邊的一縷發挽至耳後,緩緩開口:“現在,她是本候的女人。”


    “你胡說!若若何時成了你的女人?她明明是少卿的未婚妻!是!當年是我鬼迷心竅和赫連徹與虎謀皮,可你西門小侯爺別忘了!那赫連徹也是你的表兄,我是與虎謀皮!你呢?你又比我高尚到哪裏去?”花月牙氣的渾身顫抖,唯恐蘇蘇被這男人蒙騙,幾乎想要衝上去撕開對方虛偽的麵具。


    “哼,聒噪。”西門玄冷冷一笑,掌中凝聚內力,將廂房內圓桌上的茶杯借力打了過去,花月牙被打中穴道,身體瞬間僵硬起來,有口難言。


    “月牙?月牙?”盛少霖緊張且擔憂的看著心上人,喚了幾聲發現對方都不能作答後有些急了,但他深知西門玄脾氣怪異,是個極其難纏的人,所以不能正麵衝突,隻能順毛摸。於是他上前幾步,擋在花月牙身前懇求道:


    “侯爺,求您饒過月牙。她也是關心則亂。”


    “你又算是什麽東西,能讓我饒過她?”西門玄輕輕一揮袖,盛少霖的身子就像是風箏一般直挺挺的飛了出去,甚至撞在了牆上,再撲通一聲落地。整個人被震得五內俱傷,大口吐血起來。


    “你這個壞蛋!快放開我!放開我!”蘇蘇一看兩人成了這副模樣,心裏又氣又急,拳頭死命的捶打著西門玄的胸膛。她本來就虛弱,這下情緒一激動,竟然一個岔氣,暈了過去。


    西門玄也不惱,輕輕將她打橫抱起,轉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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