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頓時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這世上,果然是一份銀子一分貨。


    以往吃那些人參,靈芝之類,功效就沒有這般的明顯。


    此刻,他的腰直了,走路也帶著風。


    看了吳再生一眼:“難得你有孝心,嗯……不錯……為父當值去了,你……你也吃一些吧,你雖在壯年,可也需滋補滋補。“


    ”是。“


    ………………


    弘治皇帝也覺得這十全大補露格外的滋補。


    自打吃了之後,整個人都多了幾分精神一般。


    這玩意,說來真是奇怪。


    如此奇效的滋補藥,還真是聞所未聞。


    因而大清早,他便神清氣爽的趕到了奉天殿。


    弘治皇帝坐下,想起了什麽:”京察之後,拿住了這麽多的犯官,而今拘押在哪裏?“


    宦官道:”詔獄拿了一批……不過……“


    弘治皇帝皺眉:”不過什麽。“


    ”詔獄裏有些人滿為患了,本想移一些去大理寺的大獄,隻是大理寺那裏,似乎有些抵觸。“


    是啊,大理寺不願意得罪人,因而陽奉陰違,這些人哪……


    弘治皇帝搖搖頭,細細想來,平時說這些君君臣臣的人,卻絕大多數不願意承擔責任,一個個表現的如此有風骨,可偏又猴精的很。


    弘治皇帝道:”召大理寺當值官來見,朕親自過問。“


    ”是……“


    說罷,弘治皇帝便低頭批閱奏疏。


    過了小半時辰,外頭有宦官道:”大理寺丞吳忠求見。“


    弘治皇帝恍然:”叫進來。“


    吳忠精神抖擻的進來,行了禮,其實他知道陛下叫自己做什麽。


    關於犯官移監的事,大理寺內部其實是有所準備的。


    可是許多犯官頗為敏感,他們有太多的同窗,同門,門生故吏還在外頭,大理寺上下,誰願意招惹這些是非。


    可移監是遲早的事,大理寺呢,索性就在等,等陛下親自過問這件事,下了旨意或者是朱批,如此一來,便可顯得自己本心並非有關押這些人的意思,可你們看,這也是沒辦法啊,聖命難違。


    因而在來之前,吳忠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弘治皇帝凝視著吳忠:”大理寺獄關押了多少人?“


    ”陛下,現有六十五人,都是欽犯。“


    ”才這一些?“弘治皇帝道:”若是才這一些,空置著那麽多的獄房就實在是可惜了,何以詔獄那裏想要移監,大理寺不肯?“


    ”陛下。“吳忠道:”非臣等不肯,隻是不得陛下旨意,不敢擅自做主張。“


    弘治皇帝籲了口氣,隨即道:”那麽現在朕作主啦,明日就移一些人去,大理寺不得抗命,如若不然,朕便尋你。“


    吳忠拜下:“臣豈有抗旨不尊之理。”


    弘治皇帝心裏搖搖頭,見吳忠答應的痛快,雖曉得他們的小心思,卻也是無可奈何,便拿著了禦案上的茶盞呷了口茶:“卿家能明白就好,此事要快,不可耽誤了,事關吏治呢。”隨即又交代:“若還有其他的案情,大理寺也要想方設法的徹查出來,許多的案子,多是窩案,若這些犯官之中,有人檢舉他人,可從輕發落,大理寺若有什麽新的案情,也需立即移交京察。”


    “臣遵旨。”吳忠心裏慶幸。


    說起來,自己還算是兩袖清風,雖然他看不慣眼下的京察,可至少底氣還是有的。


    弘治皇帝籲了口氣:“既如此,卿家……且退下。”


    他吩咐了一聲,看著吳忠準備移步離開,突的道:“朕看吳卿家的精神氣不錯。”


    吳忠道:“臣的兒子,頗有幾分孝心,前幾日給臣購置了一些滋補之藥,想來是因為如此的緣故吧。”


    弘治皇帝便感慨道:“父慈子孝,此乃本朝所倡。嗯?你吃的滋補之藥,莫非是十全大補露不成?”


    吳忠道:“正是。”


    弘治皇帝莞爾笑了:“聽說此藥,藥方之中有不少珍奇藥材,如此珍貴之物,朕還以為,供應宮中還猶顯不足,想不到……”


    吳忠詫異的道:“陛下難道不知道嗎?”


    弘治皇帝臉一愣。


    “陛下,這宮外頭,到處都在賣十全大補露呢,雖說貨源是緊張,卻是大批量的出貨,在各家的藥房,都有十全大補露供應,買此藥的人,如過江之鯽,聽說這是太子殿下和齊國公的買賣,這區區一瓶,竟要十數兩銀子。不隻如此,還聽說天下各處的客商,哪怕是遠在交趾的,都在求購。”


    弘治皇帝心裏咯噔了一下。


    太子和齊國公……他們在賣十全大補露。


    他心裏……居然有點不是滋味。


    可細細想來,這本就是方繼藩的方子,他想和誰合作,自是他的事,他進了藥,治了張皇後的病,就已是大功,難道還反而不準人家掙銀子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事,為何當初不拉上朕呢。


    他微笑:“畢竟隻是一味藥,雖是有利可圖,可也是蚊子大小的一點肉,嗬嗬……”


    吳忠似乎是迴過味來了。


    方繼藩那狗東西原來是在私下做買賣啊。


    他打起精神:“這可不是小數目,這是大買賣,聽說短短幾日之間,訂貨量便驚人,臣聽說,每日生產不知多少瓶,可有多少,便被搶購多少。”


    弘治皇帝心裏驚起了驚濤駭浪,卻淡淡道:“噢,朕對此也早有耳聞,卿家告退吧。”


    見弘治皇帝沒有什麽表示,吳忠心裏,隱隱有些失望,卻也隻好道:“臣告退。”


    待這吳忠走了,弘治皇帝一副淡然的樣子,低頭去看奏疏。


    隻是……莫名有些心亂。


    於是將奏疏丟到了禦案上:“人來。”


    “奴婢在。”宦官碎步而出。


    “查一查,這十全大補露的出貨量多少。”


    “這……這……”


    這事關乎齊國公和太子啊!


    “這什麽?”


    宦官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那太子和齊國公,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啊。


    可陛下眼神嚴厲,他忙道:“是,奴婢遵旨。”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月底。


    那宦官在弘治皇帝百忙之中進來,恭謹的稟報道:“迴稟陛下,陛下此前命奴婢查十全大補露出貨量的事,奴婢查好了。”


    弘治皇帝看宦官一眼,想起來了什麽,打起了精神。


    一個月前,他吩咐查的事,事實上,雖然起初幾日,在弘治皇帝心裏起了幾分漣漪,可時間慢慢過去,也就淡忘了許多。


    如今這宦官來複命,顯然是有些遲了。


    這宦官卻是不知道弘治皇帝的心思,認真的迴稟道:“奴婢遵照陛下的吩咐,讓人在那作坊外頭,隨時觀察運貨的車馬,而來估算出了產量,這一個月來,所產的補藥,隻怕有七千二百箱,每箱五十瓶,這……這就是三十五萬瓶……”


    弘治皇帝起先不以為然,此時卻是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產量竟如此的驚人。


    他驚異的問道:“真有這麽多人買?”


    “聽說……貨物的渠道尤其的厲害,借助著西山以往的渠道,不但各州府的商賈會來才買,京裏和保定這兒,賣的也很驚人。不隻如此呢,還有許多,都被四海商行提走了,借助於四海商行,往各藩國銷售,奴婢……起初也覺得不信,可再後來,還朕去查了底細,方才知道,許多人家,未必舍得吃穿,可這補藥,卻是尤其的舍得,哪怕不是大富大貴,隻是殷實人家,也買一兩瓶迴去,吃的份量少一些,滋補身子,現在京裏都再說此藥功效好,再加上許多販貨的商賈,覺得有利可圖,也在努力的吆喝,還都說是陛下和娘娘還有太皇太後進用的,因此……因此……”


    酒香也怕巷子深,若沒有西山這個渠道,哪怕是靈丹妙藥,莫說是三十多萬瓶,就算是三千瓶,怕也夠嗆。


    可因為西山這十年來茁壯成長的分銷渠道,隻要貨物生產出來,便可經由天下的商人,販賣至天下四海每一處州縣繼續進行分銷,再加上其在宮中建立起來的巨大口碑,還有分銷商人們,為了牟利,在天下每一個角落,各種的吹噓,這十全大補露,借助於此,幾乎創造了銷售的奇跡。


    弘治皇帝真真被這驚人的銷量嚇著了。


    這隻是一味藥啊。


    若是每一瓶的十全大補露掙一兩銀子,這便是一個月三十多萬兩,一年下來,就近五百萬兩銀子了。


    這世上,竟有這麽好做的買賣。


    當然……此藥的成本一定格外的昂貴,否則……


    弘治皇帝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


    突然有一種自己和巨大的財富,失之交臂的感覺。


    當初……自己怎麽就沒有親自詢問方繼藩呢。


    弘治皇帝有些坐不住了,覺得很是浮躁。


    他想了想道:“朕有一些日子沒有見過太子了,卻不知他現在如何,嗯……朕該去見一見。”


    “陛下要召太子殿下入宮?”


    弘治皇帝卻是搖頭道:“他一定是在那作坊裏,朕今日無事,去見見他吧,朕與太子,非尋常父子君臣,不必有太多的俗禮。”


    ………………


    在機場寫下一章,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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