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盤懸浮在張揚掌心不動,卻是蕩起一層灰白色的霧暈,張揚的一雙眸子也鋪上一層死寂絕望的灰白色。


    原本還可憑借意誌壓製的神性徹底變得冷漠無情,灰白色的氣息流淌著著絕望,張揚的血液變得冰冷,整個人宛如天道般無情。


    嗖的一聲,衝天而起。


    咻!


    一道撕裂尖銳之聲響起,聲音仿若貫穿整片天地。


    嗡!


    輪盤綻放著萬丈黑白之色,蒼穹之下,大地之上,天地之間盡是灰蒙蒙無邊無際。


    漫天的灰白!


    漫天的絕望!


    漫天的死寂!


    “啊!”


    張揚雙手連續打出幾道印訣,最後一掌震在輪盤之上。


    “唳!”


    像是天地在哀嚎哭泣,一抹黑與白成了天地間地唯一,與此同時,驚雷一道道,輪盤消失的刹那,鬼哭神嚎,仿佛有無盡在悲慘嚎叫。


    天地都在戰栗。


    “嗚嗚……”


    無法捕捉輪盤的蹤跡,隻有如鬼嘯,似神泣,驚秫靈魂的聲音自冥冥中浩蕩天地。


    天地之間的灰白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魔霧鋪天蓋地而下,仿佛溝通了九幽深淵,冥霧翻湧,陰雷陣陣,在翻滾的陰氣中,也有陣陣神光閃耀,仿似天外飛仙,劈斬而來。


    這是一副神秘而又可怖的畫麵,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會有如此景象。


    同時,誦經聲,禱告聲,祭拜聲,屠戮聲在這可怖的景象中出現,聲音蒼涼與久遠……像是古老的魔音自上古遊遊蕩來,共鳴世間。


    “神性,這是神性,完了,完了……”


    藍倩麵色蒼白駭然,此刻終於確定最初的猜測,傳聞,當進入神性之後,天地間會傳來無比晦澀的聲音,那聲音被稱之為神鳴,據說是上古諸神的共鳴。


    如若隻是如此,還不至於讓她害怕,而是神性所帶來的後果令她恐懼。


    神性,並非是人人都能進入,隻有修為進入玄之境,已經觸摸到玄門的刹那,才會有機會進入神性,那也是成就諸神的預兆,隻要推開玄門,便是諸神。


    但在這之前有個前提,進入神性後,戰力堪比諸神無敵,會殺盡所有聽到神鳴之人,並非本人所願,而是被神性所役使。


    藍倩不知道眼前這個家夥怎麽會進入神性,她也沒時間去想,現在隻想離開這個地方,永遠離開,永遠不迴來。


    然而,她剛要有所動作,身軀猛然一滯,臉色蒼白到了極致,神色之間駭然而絕望。


    “嗚……”


    慘厲的嘯音突兀地響起,壓過所有聲音,成了天地間的唯一,似是百萬再哀嚎,像是天地星宇在塌陷。


    一輪直徑僅有十米的輪盤懸浮在黃金塔鍾上空。


    輪盤看似靜止,但上麵卻流淌著黑與白。


    黃金塔鍾看似旋轉著急速前進,卻仿佛隔著無數時空在原地異常緩慢的旋轉。


    嗡!


    輪盤旋轉著沉墜而下。


    黃金塔鍾當即停止轉動,而後噗的一聲,金色光華閃耀,有著無盡威勢的黃金塔鍾瞬息被磨成一片金色顆粒,這些金色顆粒瘋狂飛舞想要重新凝聚,但一瞬間盡數被輪盤吸收的幹幹淨淨。


    沒有什麽大的動靜,就像是兩個普通的鐵器在碰撞,然後一方崩碎。


    沒有完。


    原本隻有十米的輪盤越來越大,不斷膨脹,瞬間遮天而上,天地間又在刹那間漆黑如墨,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不見了。


    沒有了天空,沒有了大地,像是變成一片虛無世界。


    此後,刹那間的黑暗卻仿似永恆般漫長無盡,讓人生出無法遏製的崩潰和絕望。


    無論是靜靜佇立在虛空中的張揚,還是駭然無法移動的藍倩,以及正在試圖破解空間封印的雄霸,皆生出一種感覺……這世界要塌了!


    沒有人能夠看清發生了什麽,縱然是張揚也不行,那種絕對的黑暗要超出他寂之境太多太多,他的黑暗源自於烏光,而這黑暗卻完全吞沒了他的烏光。


    無盡的黑暗中,三大擁有道境的高手如螻蟻般弱小。


    刹那永恆。


    如此,點滴光陰,卻像是億萬年歲月流淌,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這天地正在發生著什麽。


    嗤啦啦!


    崩碎的聲音突兀的發出。


    一個巴掌大小的輪盤,像是黑夜中的一盞神燈,照亮了一大片空間。


    它靜靜懸浮在虛空,綻放出無盡神輝,千道光彩垂落而下,萬道霞光流轉而出。


    太極陰陽魚,綻放出的那兩道光芒,緩緩掃向無盡黑暗中。


    陰魚眼烏光爍爍,似墨海倒卷九重天,陽魚眼白光茫茫,如銀河墜落蒼茫大地間。


    所有一切都在刹那間恢複如初。


    輪盤依舊是一個看似普通的輪盤,這天地還是這天地,一切,似乎都沒有變,仿似也從來沒有變過。


    隻是……


    整個世界的空間都在劇烈的扭曲著,天空也在……不,已經沒有了天空,上方是一個看不到盡頭的漆黑窟窿。


    無法看清窟窿中到底有什麽,因為那是虛無,連諸神都不敢隨意探索的空間謎鎖。


    天破了?


    這……怎麽可能?


    下方,藍倩那張妖冶的臉龐此刻駭然的扭曲著,一雙幽藍眸子瞪到有史以來的最大。


    她可以接受張揚那宛如天道般無情的神性,可以接受他那神秘無邊無際的黑暗,無窮無盡的寂靜,可以接受他可怖的道境威力。


    甚至可以接受張揚就是異象的締造者,乃是傳說中的魔神出世,但是她不可以接受眼前一眼,將輪盤砸出,然後把天給劃一個無邊無際的窟窿出來。


    天破了。


    那是的的確確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破了,破開一個大窟窿。


    就是因為這個窟窿的出現,讓整個世界的空間都在扭曲與紊亂


    如今,藍倩已是生死境修為,而且浸侵道境數千年,如若全力施展,可以將周邊數千米乃至萬米的空間破碎,讓其範圍空間扭曲,但絕對做不到讓整片天地的空間扭曲。


    如果僅僅這樣也就罷了,但她現在親眼看到這個破碎的窟窿根本無法愈合,這簡直不是她能夠接受的。


    誰都知道,空間是最為神奇的存在。


    它很脆弱,脆弱到界級就可以將周邊空間扭曲,域級便可以令周邊空間破碎。


    它很堅韌,無論怎樣的力量,即便破碎也會在瞬間重新衍生,瞬間愈合,不管是界級的異力還是諸神源力,扭曲破碎空間後,空間都會在很短時間內愈合,因為這是空間的規則,法則,是一種亙古存在的道理。


    但是此時此刻,上方窟窿中的空間在瘋狂衍生著,但無論怎樣衍生,在衍生的刹那,瞬間破碎,如此循環往複。


    那黑洞洞的虛無中,漆黑一片,更像是一張巨口張開想要吞噬這個世界,讓人生出源自於靈魂的驚秫。


    咻的一聲,輪盤刹那返迴到張揚手中。


    “啊……你是誰!”


    張揚咆哮不止,他雙臂伸展,雙腿叉開,仰天長嘯,周身灰白色流淌濺射,一雙死寂的眸子死死盯著虛空,盯著破開的窟窿。


    隻有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所為,而是被人操控,被役使,被動接受。


    突然間,天地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無窮無盡的寂靜,這裏麵,有張揚的寂之道境,亦有那更加可怖的絕對黑暗與寂靜。


    張揚的道境與這黑暗與寂靜似若已經混合在一起,道境還是寂之境,寂之境還是動之極,但是,看起來又多了一種絕對的靜,靜到極致。


    動到極致是靜!


    是寂!


    靜到極致是什麽!


    無!


    是無!


    是破!


    無邊無際的黑暗越來越凝重,星宇開始下墜,大地變成深淵,可怕的寂靜襲來,像是宇宙無聲大爆炸,再次陷入那種刹那永恆的絕望之中。


    藍倩亦是癱軟在虛空中,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不敢,不敢麵對這無邊無際的黑暗,這種靜到極致的寂靜,來自內心,來自心靈,來自命海的恐懼就像是與生俱來一般。


    不止藍倩如此,便是雄霸也是單膝跪在虛空,麵色蒼白駭然。


    這黑暗與寂靜究竟是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是道境?道境中的一種規則?


    不!不可能!


    縱然是諸神的通天法則也不會讓人生出連動都不敢動念頭。


    可如若不是道境,又會是怎樣的存在。


    雄霸修行數萬年,修為高深,浸淫道之境數萬載,更是擁有道心,但現在麵對這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他異常恐懼。


    難道是道境之上,玄之境?


    不知道。


    雄霸雖然早已領悟道境,但對於玄之境卻是知之甚少,這種傳說中的境界隻可意會,無法言傳,除詹台璿之外,這萬年來他也僅僅見過一位玄之境的高手出手,雖然厲害,但絕不會令他這般恐懼。


    這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中,有那小子的道境規則蘊含其中,換言之,他不可能領悟出玄之境。


    難道……


    難道是他那本空間禁典?


    不可能!


    就算擁有空間禁典,暫且不說融合,就算是領悟其中法則也需要數萬年,沒有觸及玄之境之前,便是將一道完整法則放在麵前也無法領悟。


    雄霸之所以如此篤定,便是因為在他取天地極火,紅蓮業火領悟耀之道後,詹台璿便賜予他一本大日禁典,萬年來,他連門檻都沒有觸及。


    可就是如此,雄霸越發驚慌,現在永生之塔被封印,他無法進入,而張揚如此詭異,他再也不複當初的淡定從容。


    無邊無際的黑暗持續壓落,靜到極致的寂靜越來越凝重。


    虛空中,張揚仰天咆哮,聲音中夾雜著太多的不甘與憤怒。


    如若自己死了,別說被煉化成傀儡,縱然被人變成一坨屎,他也不在意,可他沒死,怎會容忍他人一次次的操縱自己。


    那輪盤的力量雖然恐怖,但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從頭到尾都不是他的力量,如若說有關係,便是暗中之人將自己的命輪變成了一把兵器。


    自己數萬年生生死死,到頭來也隻是為他人圖做嫁衣,如同詹台璿用三大輪迴蘊養審判之鍾一樣,他亦是為人蘊養一把魔兵而已。


    “老子的身體,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


    張揚連連咆哮,一雙灰白色的眸子怒瞪著無邊無際的黑暗。


    “老子告訴你,老子就知道你的存在,馬上滾出老子的識海!”


    話落。


    張揚一手緊握輪盤,另外一隻手高高揚起,發瘋似得咆哮,原本鋪滿灰白色的眸子,又蒙上一層血紅。


    “萬年來將老子當作鼎爐,今日老子讓你一切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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