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遁去之一,萬物方可生生不息。


    所謂大衍之術,便是太一,兩儀,四象,八卦,它們的總和正好為五十之數,用來推衍天地萬物。


    為何其用四十有九?


    簡單說,天地,世間,星宇,萬物都與陰陽有關,陰陽,也就是兩儀,與四象有關,與八卦有關。


    但是,太一是恆定不動的,是亙古不變的,對事物沒有任何影響,卻是不能無視,所以,去之不用。


    大一未出,天地未分,而萬物若生生不息,便是時刻處於運動之中,而這時,太一,便需要遁去!


    關於這術數的理解與明悟,張揚不知探索過多少次,他曾經一度自嘲認為自己就是那傳說中的遁去之一,是那個永恆不變的變數,想不到,這一切竟然真被他說中了。


    這裏的遁去之一,並非卦象中的太一,乃是以實物推卦象,是預示著這個人將來的高度以及無限的可能性。


    並不是說如果張揚掛掉的話,那麽這個世界便停止運轉崩塌了,那純碎是無稽之談,而是代表著起點到終點的唯一性!


    此刻,兩人同時說出一句話,然後,相互對視,不語。


    張揚不知對方在想什麽,因為此時此刻他連自己在想什麽都不清楚,內心之中百轉千迴,卻是一團亂麻。


    許久,他忍不住詢問。


    “遁一究竟是什麽?”


    “遁一啊!”


    ‘極’微微搖搖頭,聲音緩慢而又沙啞,道,“任何時空,任何天地,但凡存在皆有存在的道理,不管渺小的螻蟻,亦是高高在上的,都是如此,他們存在,便是這天地間的一種道理,唯有遁一除外。”


    “為什麽?”


    “因為遁一是不變中的變數……”


    張揚打斷了他,這些道理他都明白,詢問,“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是我?你是誰?我又是誰?你認識我?你又來自哪裏?”


    他開口問出了一連竄問題。


    許久,極才緩緩開口,道,“吾來自時空的盡頭!”


    聞言,張揚心頭一跳。


    “那是什麽地方。”


    “吾不知……”


    說著,他的氣息越發虛弱,顯然很疲憊,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忽然間,他盯住了張揚右手拇指上的黑色扳指,雙目露出驚異之色。


    “那是什麽?”他第一次主動開口詢問。


    張揚心中一動,將拇指上的扳指摘下來,道,“我自蘇醒之後便一直帶著他,你見過?”


    “這是一把刀。”


    刀?


    張揚怔住了。


    如他所言,自從有了記憶開始,這黑色扳指便一直伴隨著他,即便中間流失,但總會以各種奇妙的形式迴到手中,裏麵空間無邊無際,張揚探索過不止一次,直到如今都無法探測到盡頭。


    但的……怎麽就被這家夥看作一把刀呢?


    他無法理解。


    “很熟悉的感覺……”


    他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當他手觸及到扳指的刹那,黑色的扳指中竟然騰出一道黑水烏光,一道道烏光射入了他的體內。


    “啊”


    一聲巨大的魔音如九天炸雷般徹響,整個空間都猛烈搖動起來。


    這家夥的氣勢太過驚人了,這一刻仿佛太古巨神一般降臨,驚天動地,虛空一片沸騰。


    黑色烏光一閃而沒,迴到扳指中,極也停了下來,此刻的他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仿佛得到生命精華的澆灌,精神了許多。


    “看來我不用隕落了,也許能夠堅持到迴歸的那一天。”


    他滄桑的話語在空間中迴蕩,而後仰起頭看著張揚,道,“裏麵有一股時空本源的力量,似乎是我在很久之前存入裏麵的。”


    聞言,張揚很無語,而且很憋屈,他很少有好奇心,可這唯一的一次總是被卡在關鍵之處。


    毫無疑問,這家夥認識自己,可現在卻是失去了太多記憶,而自己定然也與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可他媽地的那個地方在哪兒呢?完全找不到頭緒,而他亦是從不知道這扳指中還有什麽時空本源的力量。


    “既然如此,你總該告訴我時間盡頭究竟在什麽地方吧?”


    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過了很長時間,才道,“時間盡頭,在宏觀世界。”


    這又是一句扯淡之極的話,張揚看他似乎不願多說,當即再次問道,“時空盡頭,亦有魔兵,究竟是什麽意思,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古井無波的極聽到這八個字,忽然間露出無比悲痛之色,斷斷續續的自語道,“破壞容易,複建難,人類一直都在自我毀滅……”


    張揚的心中怦怦直跳,終於要觸碰到秘辛了。


    極如在夢囈般,陷入了痛苦的迴憶,道,“人,神,都瘋了……都死了,在自我毀滅,時空盡頭,不,應該叫做毀滅的盡頭,自我毀滅,自我毀滅啊!”


    張揚聽的雲裏霧裏,所謂時間盡頭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慘烈,能夠讓如此強大之人陷入痛苦,他有很多疑問,但是極卻陷入沉默,不再說話。


    直到過了很久,張揚忍不住問道,“人類為何自我毀滅,難道沒辦法阻止麽?”


    “待到一個可以強大的出現,能夠與之對抗。”


    “與誰對抗?”


    可是,極又陷入了沉默中。


    “與魔兵對抗麽?”


    “數不盡的諸神隕落,人類近乎滅絕,想來我的本尊亦是隕落,否則,我不會感應不到迴去之路。”


    張揚被鎮住了,很久很久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究竟怎麽迴事?”


    極搖了搖頭,陷入沉默。


    看他如此,張揚隻好換一個話題,問道,“我曾經出現在一個神秘之地,也是同心圓世界的第九界,在那裏,我看到這同心圓世界乃是虛幻之地,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張揚明顯看到極的麵色微微一滯,他良久才道,“也許這個世界終將破滅吧,可是……終將破滅的又豈是一個同心圓世界。”


    說完,他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而是緊盯著張揚。


    張揚被他那雙怪異的眼睛盯的有些發毛,不自然的後退幾步。


    “你……”


    他的聲音傳來,張揚當即反問,“怎樣?”


    “你竟然是詹台璿卦象之一。”


    “什麽?”


    “她想要成為遁去之一,利用四十九個空間世界,以輪迴通道衍化大衍之數,而你是其中棋子之一。”


    “放屁!”


    張揚再也無法保持鎮定,雙目怒瞪,“老子怎麽可能是那表子的棋子,就算他媽地是棋子也是這天地的棋子。”


    “是了,不會錯,你的確有輪迴通道中棋子的氣息,因為她的小六道神通乃是我幫她鑄就。”


    極閉上眼睛,像是感應著什麽,接著又道,“這氣息雖然被你雙眸掩蓋,但它的確存在,不會錯,我不會忘記這種氣息,因為六道輪迴中有我的氣息。”


    話落,他再次睜開,忽然又是輕咦一聲。


    “不對,你本身便是遁一真命,她沒有必要如此做,如此說來,她並不知道你,嗯?怎會這樣?”


    極齊腰的長發換狂亂舞動,兩點青芒自雙目中透射而出。


    張揚被他的話說的雲裏霧裏,正欲開口詢問,驀然,心頭一怔,神色微微一變,後退兩步,立即固守命海。


    命海乃是一個人的本源所在,一個人的一切幾乎都可以在命海內呈現出來,而極好像在試圖窺探張揚的命海,他自然不會讓其得逞。


    “好古怪,你的身體孱弱的連普通人都不如,而且,你的一切竟然都是被賦予的,也就是說,同樣有人在關注著你。”


    “是那個增你時間之花至寶之人麽?”


    張揚沒有立即迴應,而是感應著自己的命海,他的命海無邊無際,無盡黑暗,上空命輪已成,命輪內,一個黑色旋窩緩緩轉動,八相極致元靈和殺意,皆是被緩慢的吞噬融合,生出的源力卻是少的可憐。


    似乎命海沒有什麽異常狀況。


    嗯?等等。


    張揚赫然發現,在命輪邊緣似若有一顆乳白色的顆粒,這乳白色的顆粒在浩瀚無垠的命海內宛如一顆閃耀的星辰,雖然微小,卻異常耀眼。


    這顆乳白色顆粒是什麽?


    什麽時候出現的?


    張揚當即鎖定,意識觸及,察覺到一種特殊的感覺。


    這感覺有些熟悉,猛然,張揚一愣,赫然想起當時在老龍山遇見一個叫戈乾的家夥,那家夥有詹台座下神龍使守護,後來自己把戈乾的意識抽離製成了人形墓碑。


    可是,現在這顆顆粒竟然讓他有熟悉感覺,感覺這就是戈乾


    泥馬!


    這簡直是見鬼了!


    怎麽會這樣?


    “詹台璿在輪迴通道中演化大衍之數,從而欽定五十顆棋子,而這五十人中,最終會有一人成為那遁去之一,屆時,她會將他吞噬,成全自身,你一定是吞噬了被他欽定的棋子,從而成為她的偽大衍卦象。”


    極像是陷入了一種極其矛盾的狀態中無法自拔,盯著張揚,口中不停呢喃自語。


    最後,他緩緩仰起頭,驟然間放聲大笑。


    “你是真命遁一,卻吞噬偽衍術,哈哈哈哈哈,詹台璿,哈哈哈哈……你算來算去,甚至將本尊都算計進去,卻沒想到會是如此結局,哈哈哈哈,好,好,好,遁中之遁!”


    “何為遁去之一,何為天地變數,這便是啊,縱然你機關算盡,縱然你將這個空間剝離主軸軌道,可惜,仍然出現了變數,哈哈哈哈,時也命也,這是真命,真命是也!”


    看到他莫名其妙的放聲大笑,張揚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


    笑罷,他看向張揚,道,“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


    不等張揚迴應,他繼續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遁入了另一個大衍之數五十中,不是五十,而是多出一數,你要切記小心,萬不可被那詹台發現,不然,她定然又會策劃陰謀算計於你。”


    張揚意識模糊,思維混亂,理解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極的話慢慢消化,不過,還是問出心中的疑問。


    “你一直說我是遁去之一,那我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不會也是你們所謂的棋子吧?”


    極深深的看了張揚一眼,搖搖頭,道,“我不知你是怎樣的存在,但你絕不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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