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喬殷的話讓大牛耷拉下了肩膀,白孟的骨頭很硬?這是廢話,他如果骨頭稍微不硬的話會倔的跟個牛似的?認定的事情非要一頭撞上去,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這種脾氣講得好聽點那叫執著,講的難聽點那就是沒腦子死倔還將中心歸在了自己的身上,凡是他認定了的事情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一點也沒有考慮到別人來。


    大牛嘖了一聲,這會兒倒是責怪起白孟來了,傅喬殷看他這幅樣子倒是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麽,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暢快感讓傅喬殷的心情好上不少。


    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雞腿到了麵前放著的白瓷碗中,傅喬殷微勾唇角剔著上麵的肉,在看到大牛的臉色愈發深淺莫測之時像是勉為其難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對著大牛傳音問道:“你考慮到的隻是你身為男人的自尊罷了,仔細迴想一下,他可有虧待過你,給你的東西是不是都是你當時需要的。”


    猛然在腦中聽到這個問題,大牛手上的筷子被他驚的掉到了桌上,那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能讓白孟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嘴中還咬著塊紅燒肉,白孟對著大牛招唿道:“怎麽了?吃啊,不用管我們。”


    “啊……好。”大牛點了點頭,慌亂之中看了一眼笑的高深莫測的傅喬殷一眼。


    “你想要說什麽?”


    “我要說的已經說了呀。你既然覺得白孟對不起你,那麽難道不是要找個緣由出來?他怎麽對不起你了?你是他徒弟的時候他少了你什麽東西麽?”


    “但是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怎麽可能從自己的女人手裏拿東西。”


    “他是男人,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慢條斯理的吃掉了碗裏的雞腿,傅喬殷看向大牛的眼中帶了一絲嘲諷,“你跟他在一起少說也有十多年了吧?他是男人女人你不清楚?”


    大牛一時語塞,他被白孟收為徒弟的時候也有十多歲了,凡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就算是想要讓他接受修真者的思想也沒有那麽簡單,凡人的某些慣性思維就跟毒瘤一樣,根本無法連根拔起。


    “你以為自尊在這裏值幾毛錢?別逗了,有現在的修為你也是靠著他給你留下的東西吧?”


    “我聽說凡人如若殺人了,會有官府給辦案吧?這在修真界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知道?被人重視的弟子充其也隻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不受重視的死了就死了,沒有一個人會在乎你的死活。”


    “你覺得不好就是不好了?”


    傅喬殷的話如同根根利針戳在大牛的心上,即使再不服,傅喬殷說的也句句屬實。


    “不過你既然選擇住在那種地方還跟那附近的村子裏的人關係處的不錯,想來還是想做迴一個正常的娶妻生子的凡人吧?這樣看來的話他確實做錯了。”


    “一開始就不該把你拉入這個世界,不該和你有任何的瓜葛。”


    大牛的腦子亂亂的,被傅喬殷這麽一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了,他骨子裏認為白孟確實對不起他,但是卻有一個聲音在狡辯,說傅喬殷說的是對的,錯的是他才對。


    然而就算是在這樣的混亂下,當聽到傅喬殷說白孟錯的是一開始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之時,大牛還是反射性的反駁了傅喬殷:“……不對。”


    “恩?”


    “他和我之間……有瓜葛那是難免的,那是天道定下的緣分。”


    “就算是天道定下的緣分,修道者本就是逆天修行,怎麽又會拘泥於這一點?”


    “但是,但是……”


    “但是?”


    “我愛他。”


    “這就是你自私的將錯全部推在因為你的過失修為盡失靈根盡廢的師尊身上的理由?”


    傅喬殷故意提到他們之間的另外一層關係,這也是在提醒疏參現在做的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本來對白孟心存情誼又讓對方屈於自己身下就已經是以下犯上,之後又間接將白孟逼死,這樣的罪孽無論放在修真界還是凡間都不會被人所諒解。


    “你知法犯法,還有什麽想說的?哦,不過他的死對於你而言也不算是什麽事吧,不然你怎麽可能那麽輕鬆的進階到金丹?”


    不對,白孟的死已經讓他亂了心智,他能進階到金丹也是定下了一定要讓白孟複生的決心。


    解釋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大牛卻還是沒有說出來,誠如傅喬殷所說,他現在說再多也都是在幫自己說話,隻是在狡辯罷了,白孟的死確實就是他造成的,他能到金丹期也確實是多虧了白孟,就連那個自己救下的姑娘用的都是白孟的靈石。


    而他現在的態度是對待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尊的態度?


    怕是對待仇人的態度吧。


    “我先走了,你們接著吃。”渾渾噩噩的站起身來,疏參覺得自己需要去冷靜一下,隻有等自己冷靜下來了才能將他和白孟之間的關係給理清楚,也才能想明白自己日後究竟還要不要去打擾終於沒有了自己的騷擾的白孟。


    或許不去打擾才是對的吧?看他現在開心的很。


    “別走那麽急啊,你可是將我們帶出來了也算是我們的恩人,那話怎麽說來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樣走了我還怎麽報答你?”


    “……日後有緣再見之時在說吧,我想起來有件事要去做,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疏參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白孟這句話有意無意的又在他的心上釘了根針,讓他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好在白孟也沒有強行攔著他,在疏參說完之後便揮了揮手隨便他走了,疏參臨走之前還又深深看了一眼低頭扒飯的白孟,見他沒有任何留住自己的意思,這才說了聲告辭朝外走去。


    看著疏參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中,傅喬殷嗤笑了一聲,他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撐著下巴對著白孟問道:“這樣真的好?你不是早認出他來了麽,我看你還蠻想跟他在一起的。”


    “那又怎麽樣?再縱容他一次?”咽下了最後一口飯,白孟笑嘻嘻的說道,“我又不是那些修佛道的聖人,傷我一寸我當然要還他一丈,再說,我又不傻,怎麽可能會在同一個地方吃虧?”


    “還騙我說遇到了個姑娘沒有救下來呢,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差點沒有笑出聲來,這一會到了人背後,總算是可以笑了。”


    像是真的要證明剛剛的話一樣,白孟笑的誇張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隻是明明是在笑,傅喬殷卻沒有見到他的眼中有任何一絲的笑意。


    “你說我在他心裏是有多傻?這樣就想把我騙過去?”


    白孟笑個不停,傅喬殷本來也隻是看著他笑,到了最後卻終於忍不住出了聲,說道:“行了,別笑了。”


    “幹嘛不讓我笑?”白孟不滿道。


    “嗬,你讓祝辰來告訴你怎麽樣?”


    聽到傅喬殷提起自己,祝辰的耳朵都紅了,他抬起頭和白孟對視,過了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笑的很醜。”


    “哎喲,你小子竟然說我醜?”


    “對,比哭還要難看。”


    祝辰的大實話噎的白孟語塞,他想說出什麽話來反駁,然而說些什麽都沒用,隻得歎了口氣,表情也恢複了正常“你說我怎麽就看上了那麽個白眼狼?原來在他眼裏之前都是我的錯咯?都是我不顧他的意願做了那些事情?那他有本事就說自己不要啊,拒絕我啊,怎麽一開始拒絕了一兩次之後還是收下來了?之後也沒拒絕。”


    “等到現在,卻又全部是我的錯了。”


    “全部都是我自作多情?”


    “可笑。”


    靜靜的聽著白孟發牢騷,傅喬殷也提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建議來,他並不是那種會無條件對人好的類型,因此從一開始,白孟為了他那個徒弟向他求築基丹的時候他就百般的不解白孟的想法。


    就算是套在了他和祝辰身上,他也想象不到自己對祝辰百般好的樣子,隻要一想到自己會對那個小鬼好他就覺得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再說了,他對祝辰好的話祝辰稀罕不?肯定不稀罕啊,那他知道了還對祝辰好幹嘛。


    跟白孟相顧無言了許久,最終傅喬殷還是率先開了口,他總覺得自己不說話白孟估計也沒辦法從他自己的內心世界裏走出去,與其浪費時間倒不如想好之後的事情。


    “你之後打算怎麽辦。”傅喬殷問道。


    “啊……朝江南走吧,那裏我蠻喜歡的,以後就住在那裏找個媳婦度過後麵的幾十年好了。你呢?”


    “我還要迴去現在的門派,而且除了你的事情以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解決。”


    “跟我的事情比哪個更爛?”


    “應該是一樣的。”


    “聽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了。”


    對著幸災樂禍的白孟翻了個白眼,傅喬殷一臉真誠的說道:“早知道你這事情就是個爛攤子,我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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