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丹心挽著雙臂,眸光鄙視地看著他,“你一直防著我傷害她,可是到頭來,卻是你傷得她最厲害!”


    倪東陽咬牙,“我做什麽,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水丹心冷冷勾起唇角,和在南音跟前的善談溫和不同,此時的她鋒芒畢露,冷意盎然,連一雙墨瞳都是冰冷無波的。


    她隻是冷冷斜睨了倪東陽一眼,便朝著南音離開的方向追過去,被倪東陽拉住了胳膊,質問,“你想幹什麽?”


    水丹心諷刺一笑,“安慰她!”說罷,她用力扯下倪東陽的大手,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倪東陽微微眯起眼睛,看一眼病房的方向,又看著南音離開的方向,頹廢地靠在牆上,眼神落寞不安。


    ……


    威爾遜醫生是倪東陽最後的希望,他剛剛到達,便被南音拉到了實驗室商討qiu項目可以用在倪無雙身上的可能性。


    倪東陽也跟了過來!


    南音自始至終都沒有認真看他一眼,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思想多餘的,更沒有辦法顧全對方的心情,人命最重要。


    威爾遜醫生知道事情嚴重性,單刀直入,“用是可以用,zandra你之前給我的許多千秋的資料很有用,我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終於突破瓶頸,得到了千秋當年研究隱性β再生基因項目的研究成果。”


    南音臉色一喜,“老師,那無雙不就有救了嗎?”


    隱性β再生基因項目是一種存在於極少數人體內的隱性再生基因,擁有者身體有極強的自愈功能和組織再造功能!


    也就是說,如果本體的心髒壞了,那麽隻要提取一塊活細胞組織,再通過β再生基因作用,便可以再生一顆完美的心髒,完全不會出現排斥現象。


    那麽現在無雙的移植體不匹配問題完全不是問題!


    聽罷南音的解釋,倪東陽卻是一下子抓住了精髓,他焦急地問,“隱性β再生基因的擁有者有線索了嗎?”


    他從未聽說過這種基因的存在,更何況是極少數人擁有的基因種類,找起來未必就比匹配的移植體簡單。


    南音勾唇,看著威爾遜醫生道:“老師,您之前不是說你的資料庫裏有一個這樣的稀有人選嗎?”


    倪東陽也鬆了一口氣,“威爾遜先生,您告訴我那個人的身份,我一定會讓他答應配合的。”


    威爾遜眉心卻緊蹙,看了一眼期待的南音和倪東陽,聲音幹澀,“這個人,就是zandra!”他頓了頓,看著南音睜大的眼睛,歎氣,“zandra,一年多前,你的體檢報告是我做的,當時我便發現你體內存在這種稀有的基因種類,也是因為如此,我才讓你參與qiu計劃。”


    倪東陽猛地轉頭看向南音,眼神都亮了!


    南音抿唇,心中卻有了不詳的預感,“老師,若是我能救無雙,不是很好嗎?你的表情……是不是裏頭還有什麽隱情?”


    南音這麽一說,倪東陽這才從驚喜中迴過神來,臉色平靜下來,“威爾遜醫生,您有話就直說吧!我妹妹她等不了了!”


    南音咬牙,“老師……”


    “zandra,ni,我並不讚同由zandra親自進行實驗,qiu項目並不完美,這種β再生基因非常依賴宿主身體環境,一離開宿主便會失去了本身的作用甚至壞死。zandra……”威爾遜一聲看著南音,眼神裏含著她看不清楚的情緒,“你還記得資料裏的活體載體轉移實驗嗎?”


    南音心裏咯噔一聲,嗓子愈發幹澀難言,“老師,您的意思是……”


    “要想讓β再生基因,為無雙所用,你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種活體載體實驗是直接將宿主當成了實驗小白鼠,千秋自己也不曾做過這樣的實驗,誰也無法預料到宿主最後的生死!我想,這大概就是千秋當初要放棄這個研究的原因吧!”


    實驗室裏出現了一陣長久的靜默,詭異又緊張!


    倪東陽隻垂眸,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頭發,神情煩躁,可是深如潭水的眸子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平靜地有些可怕!


    南音心裏亂糟糟的,怎麽都沒有想到大喜之後的大落,會是這樣的結果!


    所以,現在是要她的命去賭無雙的命,是這個意思嗎?


    ……


    倪東陽到重症監護室外頭看了許久,威爾遜檢查完出來,看到他守在門口,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了然。


    “活體載體實驗,連這個研究的創始人千秋都沒有做過,ni,我沒有把握能保證zandra萬無一失。”


    威爾遜先生也是有私心的,zandra是他的得意門生,對於醫學界的未來而言,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將來能夠為社會做出的貢獻將是無可限量的。


    他和南音相處一年多,也很喜歡這個坦率又熱衷醫學的孩子。所以,他並不希望開始這個研究,因為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保證zandra的安全。


    倪東陽薄唇緊緊抿著,隻能看到一條緊密合貼的線條,麵皮也緊緊繃著。他緊緊握著拳頭,看了一眼無雙緊閉雙目卻還仍舊蹙著眉頭、忍受疼痛的模樣,內心無比煎熬。


    “威爾遜醫生,無雙,她還有多長時間?”這一句話,倪東陽問地尤為艱難。


    如果可以,他寧願拿自己的命去換無雙的命,而不是要求南音付出這樣的代價。


    可是若是讓他眼睜睜看著無雙等死,倪東陽真的做不到!


    威爾遜醫生歎氣,“最多,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頓了頓,他也垂眸,湛藍色的眼睛氤氳著迷離的神色,任何一個醫生,在麵對一個讓自己無能為力的病人時,總是覺得心痛和自責,更深切的,是那種無處訴說的無力和自責感,特別是麵對悲痛的家屬的時候。


    倪東陽額頭青筋跳了跳,眸中幽暗的光芒閃爍,看得威爾遜醫生心驚肉跳,他連忙道:


    “ni,生命是平等的!我們不能強求別人……”


    “威爾遜醫生,您何嚐又不是在偏向zandra?”倪東陽苦笑一聲,“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想逼她!”


    威爾遜醫生是知道倪東陽有多疼愛這個妹妹的,當初他們相識,也是因為一個倪無雙,他不惜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把無雙看得比他自己都重要。


    但是當初他帶著南音到他麵前的時候,眼睛裏的疼愛也是裝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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