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閆江敲了門之後輕輕地從病房外走進來,剛剛想說話,就看見陳淵衫靠在床上正看著手上的一樣東西,懷裏抱著正在熟睡的嚴沁萱朝他製了製手。

    閆江知道這個時候再緊要的事情也都得暫時先放在一邊,朝他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嚴沁萱身體終於是恢複了過來,隻是一天之內更多的時間便是在床上睡覺休息,一覺從晚上睡到中午的時候才剛剛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陳淵衫堅毅性感的下巴。

    “唉你幹什麽呀!”瞟到他手上拿的東西,她人一下子清醒過來、臉一紅,這人手上拿的可不是她被幽禁在肖潘船上寫的日記麽,“你偷看別人的隱私!”

    陳淵衫這時收了本子藏到她夠不到的地方、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老婆,我怎麽不知道我孩子的名字你都已經給取好了?嗯?還有我生日那天你準備了另外一份禮物?在哪呢?”

    她聽他話語裏的調侃,臉更紅,翻了半個身子過去背對他,“……我,我那是瞎寫寫的,在船上的時候太無聊了……”

    其實她沒有說出來,她要記下這些,是因為她怕再也沒有辦法見到他。

    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歎了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她還平坦的小腹上,這裏麵正懷著留著他血液的孩子,他伸出手從後麵把她抱住,溫柔地親吻她的鬢角,低聲道,“等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好,我們馬上、立即就迴家。”

    她窩在他懷裏,認真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麽多苦,全部都是我的不好。”陳淵衫手臂收緊,臉上是一絲難以掩飾的後怕,氣息有些急亂,“你知道為什麽我一直不願意要孩子麽?我怎麽會不喜歡你給我生的孩子,其實隻是因為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清理幹淨,我不願意讓你懷著孩子跟著我受苦。”

    頓了頓,他有些慘然地搖了搖頭,“你知道那時候我知道懷了孩子的你被肖潘綁走了我是什麽感覺麽?”

    那種感覺他這一生都從未有過,他頭頂上全部的天都塌了下來,這麽多年的冷靜和淡然從此離他而去,他恐懼得五髒俱裂、幾乎都沒有能力思考。

    “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你能夠完好無損地迴到我身邊。我這十年自以為什麽都握在我自己手心裏,到頭來,反而卻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

    她感受到他身上微微的輕顫,心中一緊,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這時從他懷裏轉了個身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說道,“在船上的那時候我很怕,我怕得不行,肖潘在我麵前把帶有他逼著自殺的下屬血的麵包咬下去,我知道如果我沒碰到你,這種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在我身上發生。”

    “可是最後一天肖潘拿槍對著我的時候我心裏就在想,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陪著你、嫁給你。”

    這便是他心愛的妻子。那支撐著他在崩潰的狀況下一步步查清她的行蹤、布下天羅地網,熬過這地獄般的七天的,就是為了能再一次看到她的笑。

    陳淵衫將她緊緊扣緊在懷裏,密集地親她的頭發和臉頰,半響低啞地在她耳邊認真地說道,“用文藝點的方式來說,嚴沁萱,你已是我的信仰。”

    信仰,這個淡然溫潤、如此強大的男人,竟然說,她是他的信仰。

    嚴沁萱聽了愣了愣,半響和他對視一笑,卻漸漸笑出了淚來。

    ***

    下午閆江再進病房的時候,陳淵衫正把嚴沁萱抱在懷裏,一口一口把粥吹熱喂給她。

    “陳少,夫人。”穩重老練的閆江此刻卻是臉色鐵青、拳頭捏的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肖潘派人送了……到基地門口。”

    陳淵衫手上動作沒停,看著他的臉色淡淡地問他,“送了什麽?”

    “是……金俊的屍體,已經被淩虐地看不清人形。”閆江說完,似是不忍再說下去,搖了搖頭,重重歎了口氣,“我怕夫人聞到血腥味,就沒有讓人運進基地。”

    嚴沁萱聽到這一句,身體一下子僵住,陳淵衫臉色也有些難看,他看了看她,將手上的碗放在一邊,摸摸她的頭發,低聲道,“你聞不得血腥氣,你等我迴來,好不好。”

    她難得沒有接話,沉默了一會,搖搖他的手,“……能不能帶我去,我能逃出來都是因為金俊救我,他是肖潘的人、本來完全沒有必要管我的,是我連累了他。”

    他聽到她的話眼中動了動,反握住她的手,還是沉著臉點了頭。

    …

    到基地門口的時候,她看到當時在東京跟著金俊的一眾手下全部整齊地站在大門邊對著那句由白布蓋著的屍體。

    那一排五大三粗的漢子看到陳淵衫來的時候,連忙恭敬地點頭,嚴沁萱看到有好幾個都已經紅了眼眶。

    “陳少。”其中一個漢子這時壯著膽子往前垮了一步,神情已經無法掩飾地激

    動了起來,“我知道金哥他是肖潘派來的,他險些害你沒命、害夫人沒命,讓美國這邊死了好多的兄弟。可是這些年,我們幾個都是他一手帶著的,我爸媽他當自己爸媽照顧,連我表弟遇到的困難全部都是他一手幫我的。”

    說到這裏,那個漢子眼眶裏已經滾出了眼淚,“我看得出來他都是真心把我們當兄弟的,夫人最後還是他幫忙救出來的,肖潘那個王八蛋喪心病狂,他把金哥身上全部切了一刀刀的,每一塊都皮開肉綻,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陳少,我求你……”

    他一下子跪了下來,身後幾個漢子也都跪了下來,“請你絕對不要再對肖潘手下留情了,大家全都想看著他死。”

    嚴沁萱聽完這些話,聞著那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心中十分不好受。

    陳淵衫緊了緊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把她往懷裏靠了靠,看著一地跪著的下屬和那具布蓋著的屍體,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把屍體火化後送迴東京選最好的墓地葬下,立刻派人去東京照顧好金俊的父母,今天晚上,把東部那塊基地徹底抹幹淨。”

    ***

    從基地門口迴到病房的時候,陳淵衫一直沒有說話,嚴沁萱坐到床上的時候輕手拉了他坐下,自然地偎進他懷裏。

    他麵色沉沉地讓她調整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把她的兩條腿放到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揉,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我本來答應過你,能不動人命就不動,可是我今天晚上就要讓他們大開殺戒了。”

    “如果有人侵犯到我的愛人、家人或者朋友,我也會做和你一樣的決定。”她聽著他穩穩的心跳,抬頭認真地看他,“我也自私,就算肖潘那些手下和我無冤無仇,可是他們要殺你,他們要殺我和我的孩子,他們殺了金俊,我就會恨他們。”

    她看得清透,話中有話,陳淵衫看她溫柔的眉眼,也已經懂她的心思與支持,心中湧過淡淡柔情,抱住她扯了個輕鬆的笑,“瞧瞧我的女人,多有黑幫老大夫人的派頭,好!”

    嚴沁萱朝他笑,兩個淺淺的酒窩浮著,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我又要說一句矯情的話了,你要傾天下、逆天下,萬裏岐路,我都陪著你。”

    “被人說上血腥、刻薄的小婦人也不怕?”他笑著吻她亮亮的眼睛。

    “不怕!”

    ***

    晚上整個基地都是一片肅殺之感,除了時刻守在一邊的醫生和護士還有奉命保護嚴沁

    萱的一眾死士,所有人都按照部署朝肖潘那邊發起了猛攻。

    她一個人坐在寬敞的病房裏,臉上隱約殘著些淚痕,正靜靜地看著窗外。夜色清靜,可她還是能夠看到西邊那塊遠遠已經火光衝天,槍鳴聲和怒吼聲透過空氣的稀釋,一分不少地傳進了她的耳廓。

    她一個人等在這裏的每一分鍾都是如同在地獄中的煎熬。

    陳淵衫本來是並不用親自去的,可是他走之前抱著她在窗台邊說,“今天我絕對不能再留下任何有可能對你造成威脅的後患,必須我自己去和他了斷清楚。”

    “肖潘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眨……”她那時看著他眼中已經含了眼淚,聲音顫得連話也說不完整,萬一他迴不來了呢?

    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親了親她的眼角,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你一定要相信你的男人和孩子他爸。”

    …..

    天空中已經一陣泛白,整個紐約城漸漸蘇醒,她一夜沒有合過眼,醫生按照結點進來給她進行例行的檢查,金發碧眼的美女醫生笑吟吟地幫她蓋好被子告訴她,腹中的胎兒現在很健康,隻要調養得好,她身體弱,也能保母子都平安。

    這是她和他的孩子,是跟著她經曆這讓人永遠難以忘記的恐懼的孩子,他這樣健康地成長著,是不是在告訴她,他們一定會在這場大難中全身而退?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她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站在一邊的醫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不至於讓她摔到地上。

    跑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才感到自己的整個後背都已經被汗裏裏外外浸濕了,雙手手心裏都是汗,陳淵衫將身上的外套一把丟給門口站著的下屬,幾步向前將她一把從地上抱起來。

    “迴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說我要劇透麽?我覺得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肖潘那個變態不會死啊。。。

    非你不愛

    今天新文第二更!!謝謝大家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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