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夏潔潔徐徐睜開眼睛,原捷俊氣邪佞的臉龐映入眼簾!這解釋了她剛才為什麽會聽到原捷的聲音,但是,怎麽解釋她現在整個身體都在輕輕搖晃,怎麽解釋她看原捷的角度是自側下而上並且如此貼近?

    夏潔潔轉動了一下眼珠,然後發現原來是原捷橫抱著她,並且正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夏潔潔道:“喂,你幹什麽?”

    原捷道:“這是台階,馬車上不來,不抱你怎麽迴家?”

    夏潔潔頭一偏,原和夏這兩個字選一個你猜夏潔潔看到了哪個?原!冷風拂麵,綠玉夏鬱樓那晚的記憶如昨夜的惡夢倏地被喚醒,人就這樣陷入另一種狀態!從這一刻起要求原捷將她放下已變得不重要了,原捷欠她一個解釋,不對,他欠她很多個解釋!

    因為沒有聽到夏潔潔的聲音原捷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夏潔潔很乖巧很安份,但從她清澈透涼的眼眸中映出的心境卻絕非這兩個詞中的任何一個,那是隱忍!很好,隱忍,他也是!原捷惡意一震自己的胳膊,狠狠地顛了一下夏潔潔。

    “恭喜少城主!”

    ……

    “恭喜少城主!”

    ……

    “恭喜少城主!”

    ……

    注意,不是恭迎是恭喜!一個人說錯有可能,但一路走來所有人通通都是這五個字,你是不是該思考一下原捷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值得慶賀?

    也許真的有,進入他和夏潔潔的房間,原捷好像也進入了另一種狀態,平和的狀態。算是比較溫柔且小心地將夏潔潔放下,原捷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飲,同時理一理思路。因為他要告訴夏潔潔的實在太多,而要問她的同樣也很多,甚至責備……

    原捷道:“今天是九月初一,你昏睡了七天。”

    夏潔潔不語。

    原捷道:“本來不用這麽久,但我要帶你迴來,因為今天……”轉動茶杯,看著杯中之水漸漸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原捷平白無故換了一個話題,道:“你和白如墨是什麽關係?”

    夏潔潔不語。

    原捷將茶杯‘碰’地往桌上一放,道:“看來潔潔不想繼續聽,那算了。” 說完轉身欲離,倒不是全部在作假,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不喜歡夏潔潔對他沉默,很不喜歡!何況,他並非在刁難她!

    夏潔潔道:“他救過我。”

    原捷輕哼,口吻略帶諷刺,“很深啊!”隨即自己又調整過來,正色道:“白如墨的鬼派輕功是你教的?”

    夏潔潔道:“是。”

    原捷道:“夏憐憐如果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怪你這個姐姐。”

    夏潔潔睫毛小小一顫,站起身,一直走到原捷身邊才道:“為什麽?”似乎隻有這麽近的距離才能把原捷接下來要說的話聽清楚。

    原捷道:“五天前,白如墨用鬼派輕功、鑫派不分你我、卷雲不分左右擊退了要殺他的秦氏三鬼。如果沒有鬼派輕功,也許此刻他應該在地下陪你妹妹。”

    夏潔潔不語。

    原捷這一次沒有動怒,因為他知道夏潔潔不明白。原捷道:“你不覺得白如墨對夏憐憐的好太反常?你不覺得夏老七剛死白如墨堅持娶夏憐憐太不合理?你不覺得白如墨是在有意做給一個人看?”

    夏潔潔道:“平若美?”

    原捷道:“現在看來從夏城相親選中夏憐憐那一刻起夏憐憐就隻是白如墨的一顆棋子,區別隻在於這顆棋子最後成為棄子是在白如墨計劃之中還是計劃之外。”

    夏潔潔不語。

    原捷道:“怎麽,很為難?因為你和白如墨的關係很深?”

    夏潔潔仍是不語。

    原捷一個轉身不去看夏潔潔,似乎眼不見為淨。憑窗而望外,道:“知不知道秦氏三鬼為什麽要殺白如墨?因為七天前白如墨殺了秦喜的獨子秦玄。知不知道白如墨為什麽要殺秦玄?因為秦玄假扮平若美。綠玉夏鬱樓那場婚禮上帶走白如墨殺害夏憐憐的人不是平若美而是秦玄!”

    夏潔潔繞了個彎再次來到原捷身邊,語速有點慢,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原捷道:“為什麽不可能?”

    夏潔潔道:“我和平若美從小認識,我認得出來!而且,天下有誰能假扮平若美!”

    原捷道:“你認得出來其他人難道就認不出來?”至於第二個理由,暫時不予置評。

    夏潔潔道:“什麽意思?”

    原捷道:“七天前平若美在平城迎娶你姐姐,婚禮一切順利,所有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包括我!”

    夏潔潔道:“不可能!我不會認錯,就算我認錯白如墨也不會。那天他看平若美的眼神……”世事總是難料,前一刻夏潔潔還想將那晚拚命忘記現在卻又拚命去記起!

    夏潔潔道:“不是秦玄絕對是平若美!”

    原捷道:“看得很清楚記得也很清楚啊,可惜白如墨會不會認錯不是潔潔說了算而是他自己。不用我再說一遍秦玄是怎麽死的吧?”

    夏潔潔道:“秦玄是枉死的!白如墨在說慌,他在維護平若美!”

    原捷收迴目光不去看眼前的景而去看眼前的人,鳳目微挑,道:“潔潔現在怎麽不維護白如墨了,潔潔和白如墨的關係不是很深嗎?”

    夏潔潔嗔怒,道:“這一直都是你說的不是我!”不明白原捷為什麽再三糾纏這個問題不放,也不想去想明白,既然他想知道那她就告訴他。夏潔潔道:“白如墨性格孤冷,他不會去關心和他無關的人,當時他一共救了兩個人,我隻是附帶,他的目的是那個人。不用我告訴你你應該可以猜得出來那個人是誰。”

    原捷眼中寒光一掠,道:“平若美?”

    夏潔潔道:“對。”

    幾片落葉順著風輕悠悠飄進屋中蒙住了原捷的眼睛,但又是什麽蒙住了他的心?先不論是誰能傷得了平若美,但能救平若美一命你說應該把白如墨的武功智謀歸類到哪個等級?自己一直以來實在太低估也太忽略這個人!

    夏潔潔道:“你還有什麽想知道?”

    原捷道:“什麽時候?因為什麽?”

    夏潔潔道:“十四年前,河裏捉魚,我不會遊泳平若美也不會白如墨會。”

    原捷不語,定定地看著夏潔潔。他從來沒有服過什麽人,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真得很佩服夏潔潔,三言兩語三翻兩次讓他無話可說!

    夏潔潔道:“還有要問的嗎?”

    原捷英挺的臉上神色一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道:“平城冰棱劍平若美有沒有教白如墨?”

    夏潔潔道:“有。”

    原捷不語,人不動動的是心思。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之前一直困擾他的一個疑問終於撥雲見日,有了答案。不過他不會在這裏提起,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將話題扯得太遠。

    夏潔潔道:“現在是不是該我問你了!平若美現在怎麽樣了?”

    原捷道:“沒有怎麽樣。”

    原捷道:“你不要這麽看著我,維護他的人並不是我。出現在婚禮上的那個人沒有破綻,就算有隻要有一個人說他是其他人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否認。”

    夏潔潔道:“誰?”

    原捷道:“你的姐姐夏純純。和平若美拜堂成親的是她,和平若美洞房花燭的也是她,她說那個人是平若美誰能說不是?”

    原捷道:“夏純純沒有選擇的餘地!向天下人說堂堂夏城大小姐入錯了洞房嫁錯了人?這是她一生都要背負的笑話!何況承認平若美她是平少夫人,不承認那她什麽都不是!就算夏純純有足夠的勇氣為了夏憐憐不顧一切,你認為你爹和你爺爺會給她足夠的力量?你不會以為你爹和你爺爺會為了夏憐憐而與平城大動幹戈吧?”

    夏潔潔很亂很亂,一陣急切而濃烈的頭痛適時襲來讓她有些站立不住。明眸顧盼,帶來的不是優雅而是憂思。差點忘了夏純純了,她該拿夏純純怎麽辦?

    原捷突然有些想知道,“如果你是夏純純你會怎麽做?”

    如果她是夏純純?她很想去問夏純純,如果你是夏潔潔你會怎麽做?離開時才發現,那桌上纖手扶過的地方隱約可見指甲劃過的痕跡。

    夏潔潔道:“白如墨呢?”

    原捷道:“也沒有怎麽樣。”

    原捷道:“夏潔潔你不要這麽看著我,我沒有那種愛好,維護白如墨的人也不是我。白如墨這個人並不簡單,除了秦氏三鬼,他是第一個在邊鋒劍下不死的人。至於夏城,不妨去問問你爹。我也很想知道白如墨到底承諾了你爹什麽,竟能讓你爹默許整個夏城不動他。”

    原捷道:“夏管家來綠玉夏鬱樓接走夏憐憐時特意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你爹的意思夏憐憐的事你不必管也不必迴夏城。”

    夏潔潔坐下,心累了身體就不要累。聲音很小,道:“憐憐現在怎麽樣了?”

    原捷道:“葬在你七叔的墓旁。”

    為什麽到最後我還是最可憐的人……我以為我會留住他,我以為他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就算留不住我也沒想過我會這麽早死……告訴我為什麽……咳……咳……姐姐,告訴我為什麽,姐姐,你告訴我……到我的墳前告訴我……

    她該如何告訴夏憐憐呢?如何告訴她白如墨背棄了她,夏純純背棄了她,夏城背棄了她!她,也背棄了她……

    夏潔潔低下頭,落入手中的葉兒已泛黃。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原來她一覺醒來不止人變了,地方變了,連天氣都變了!

    原捷道:“本來不用這麽急帶你迴來,一來你好像無處可去,二來今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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