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迴頭看向周柳灣,卻什麽都沒說。


    她覺得自己之前或許過於膚淺,或許周柳灣真的和這個組織的人做了什麽交易,不然為什麽隻有他還活著。


    可是,涼月又不想讓自己的這種懷疑成為現實。


    因為這樣,他對這群臭道士的印象,就更差了。


    那個姓蘇的戀愛腦已經拉低了自己對修士的印象,這個周柳灣萬一真的做了什麽惡,可謂是再一次拉低涼月的底線了。


    “姐姐,這道士也沒多厲害,你看,這裏麵也沒什麽吧?”


    無易嘲笑起周柳灣來。


    涼月卻拉住了無易的手,說:“不要亂動,這殿內,別有洞天。”


    涼月從腰間取了個銅鏡,交給無易,說:“你去照照看。”


    無易拿起鏡子,將鏡子對準了自己,又照向了他身側的那麵牆。


    隻見本來封閉的牆麵上,在鏡子中投射的影子裏,竟然顯示出一個黑洞,這黑洞好像是一張深淵巨口,正在盯著他們似的。


    “這是一條路嗎?”


    無易上前要去查看,又被涼月給拉了迴來。


    涼月說:“你再仔細瞅瞅。”


    無易便朝鏡子裏又看了看,他眯著眼睛,想看得再仔細一點。


    突然,這黑洞的邊緣,伸出了個東西,好像是蜻蜓的足,隻是很大,但是這隻是一瞬間,它迅速地縮了迴去。


    “這是什麽?”


    這迴涼月沒有迴答,而是轉身看向了周柳灣。


    周柳灣也湊過去看,登時瞳孔驟然縮小,他麵上又慘白了三分。


    “是它!”


    周柳灣甚至作勢要逃。


    “這東西無頭無臉,一圈都是足,而且有劇毒,隻要粘上一點點粘液,就會……”


    周柳灣又轉了轉鏡子,隻見殿頂上,梁柱上,還有周圍的牆壁上,都趴著這些東西。


    “這麽多!”


    無易突然覺得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這些東西怎麽這麽老實?它們好像並不想動,似乎好像不想讓咱們發現它們。”


    無易覺得有點奇怪,他們看不到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可以趁機攻擊他們,為什麽毫無反應?


    涼月說:“十年前,莽原被人戳漏了個窟窿,有一些東西跑了出來,也包括它們。”


    提到莽原,無易更覺得這些東西危險。


    莽原裏的妖,可都是犯了大錯的,被關在那裏的,可都不是什麽善類。


    “你不用害怕,這些東西,在莽原裏,就好似泥土裏蚯蚓一般地存在,他們靠用觸角吸食妖獸的屍為生。之所以現在隱匿不出來,大概是在這邊嚐到了甜頭,不想再迴莽原裏去吃臭的東西了,所以不敢現身。”


    涼月說著,手心裏已經現出一團金色的火苗,這火苗隻要一過,這些東西瞬間就會化成灰。


    那些東西見到這火苗,立刻四下逃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姐姐,你不除了它們?”


    涼月搖頭。


    “它們隻是小嘍囉,我相信裏麵,有個大的,處理掉了大的,小的自然死絕。”


    所以,涼月沒必要在這些東西上浪費力氣,嚇唬嚇唬算了,那個大的若是識相,趁早趕緊跑,若是不識相,到時候直接一把火就搞定了。


    而且,涼月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明白這裏麵的玄機,所以她不能貿然將這殿內的東西破壞掉。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無易問。


    涼月笑了笑,說:“等吧!應該很快,就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的笑聲傳來。


    隻見殿內的光亮一下子暗了下來,哪怕門口是亮的,可是那光,好像也照不進這裏似的。


    “真沒想到,妖主這麽快就來了,而且,居然沒有興師動眾。”


    從暗處走出來一個人,一身黝黑的衣裳,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妝容打理得一絲不苟,步態穩健,笑容可掬,看上去就像個世家公子。


    “你是誰?”無易攔在涼月身前。


    男子輕輕揚了下嘴角,衝著涼月行了一禮。


    “小生乃是這殿內主事,妖主若是還願記得在下,可喚在下一聲,裴清。”


    涼月一會兒說不定他還能賦詩一首。


    這相貌,這儀態,分明不是一般人,竟然隻是做個主事?


    如果不是他衣裳上麵戴著那個象征那個組織的標誌的牌子的話。


    “姐姐,且看我和小白臉大戰五百迴合!”


    無易看到那人的木牌,就按捺不住了。


    涼月也知道自己按不住。


    她沒有阻攔,而是和周柳灣一同默默退到了邊上。


    “這人,你遇見過嗎?”


    涼月問周柳灣。


    周柳灣點頭,麵露難色:“他對我們,可沒有這麽客氣,我那愛徒,就是死在他手上。”


    “哦?是嗎?那我看你見到他,怎麽一點也不激動?怎麽,不想為你的愛徒報仇?”


    周柳灣肯定有事情瞞著涼月,他現在的所言所行都很反常,和他之前在北安城時判若兩人。


    周柳灣歎了口氣:“唉!若我能與他抗衡,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你若僅僅是被他們挫了銳氣,我倒不擔心,臭道士,我看你,倒像是被他們給威脅了。”


    涼月淡淡地笑,說話卻冷,“你一路跟著我,是準備什麽時候,在背後給我一刀?”


    周柳灣唿吸一滯,他麵上有震驚有尷尬,更多地卻是釋然。


    “你早就發現了吧?”


    “是你故意露出太多破綻給我了。”


    涼月看著周柳灣,淡淡地說,“你就這麽希望我揭穿你,然後,殺了你?”


    周柳灣眼眶卻紅了。


    “我救不了他們,但是你能。”


    “他們是誰?”涼月問。


    “不隻北安城,幾乎所有道門的掌門,都在這下麵。”


    周柳灣看了眼腳下,“包括蘇氏。”


    “哦?”


    涼月這迴可來了興致了,蘇野也被抓了嗎?


    那她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了。


    “在下有負郡主厚望……”


    周柳灣出了劍,卻是衝著自己脖子去了。


    涼月隻用了一根手指,就將他的劍給缷了。


    “你知道我為了給你療傷,耗費多少靈力嗎?”


    涼月其實更想踢周柳灣一腳。


    “這筆賬暫且記著,記得,你欠我一命就是了。”


    涼月不殺周柳灣,是因為周柳灣沒有真的想害她,如果周柳灣真的出手,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砰!”


    殿頂的琉璃瓦被打成了碎片,落了一地。


    無易單手就把那個裴主事給打飛了出去。


    “哼!什麽東西!也配在這兒拽!”


    無易拍了拍手上的灰,朝著涼月走過來,正要邀功,卻見涼月凜了神色。


    “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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