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們都沒有遇到過其他的無咎,原來都不在了……”  安無咎還以他們會不太相信,轉念一想,這些人連他能循環都相信了,恐怕什麽都接受了。  藤堂櫻抱住自的雙臂,“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個0號空間裏的安無咎,好可怕啊,見人就殺,完全就是惡魔嘛……”  “不過站在對方立場上,我們也無從指責吧。”周亦玨扯了扯嘴角,“畢竟他認自是唯一的,想成那個唯一的勝者。”  “但是他的方式一定是錯誤的。”楊爾慈冷冷道,“從他選擇屠殺一個平行世界的自開始,他就已經丟失了初的自了。”  “爾慈說得對,”鬆浦望遠方的夜空,“0號的那個安無咎先生也沒有準確地被告知殺掉其他人就可以離開聖壇,不是嗎?這一切難道不是0號先生臆想出來的嗎?了達到這個不一定可能實現的目標,他甚至連自的妹妹都利用。”  鍾益柔輕歎了氣,“是啊,他一定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想利用莉莉絲吧,從開始見到莉莉絲,到現在可以當無咎的麵直接殺了莉莉絲,這中間他經曆了多少和莉莉絲的過去呢……”  這些都是他們無從考究的,安無咎也並不願意去關心。  那個0號就像是從自陰暗麵剝離而出的,但他也很清楚,對方也是完整的個體。  “可是我有一點想不通……”藤堂櫻看向安無咎,“這麽離奇的事,怎麽都發生在無咎身上了呢?在平行時空相互獨立的時候,無咎就可以穿越時空屏障,現在還可以循環,這些巧合和特殊能力,都在你的身上,整個聖壇也隻有你一個。”  “這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安無咎想,自身上發生的一切都不太說得通,就像是被選中的人,必須要一遍遍循環,經曆一切。  “會不會和之前那個人類革新計劃有關?”鍾益柔猜測。  “不知道。”安無咎如實說,鬆浦提醒了一句快到了,他點點頭,一邊準備落地,一邊繼續說,“我傾向於我身上發生的這些事和沈惕有關。”  他說,低頭解開身上的安全裝置。  忽然,安無咎聽見鍾益柔略帶疑惑的音。  “沈惕……是誰啊?”  安無咎的手一頓,猛地抬頭望向鍾益柔,滿眼驚愕。  鍾益柔也被他這麽反常的眼神嚇到了,皺了皺眉,“我說錯什麽了嗎?”  一旁的楊爾慈眯起眼,轉過臉看向安無咎,“沈惕?”  突如其來的,安無咎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將其挖出,又灌滿了鉛塞進來,又漲又疼。  怎麽可能……  他轉過頭,看正要下車的周亦玨,“周亦玨,你記得沈惕嗎?”  周亦玨腳步一頓,停在大門前,“不記得,誰啊?”他想了想,“該不會是我們之前賭場副的同場玩家吧,人那麽多我哪記得……”  但他看安無咎的表情,顯然那個人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通常玩家這麽簡單。  “怎麽了啊?剛剛不好好好的。”周亦玨搞不懂,甚至笑了出來,“你怎麽搞得好像丟了命一樣。”  他們真的不記得……  安無咎渾渾噩噩地從座椅上站起來,離開了飛行器,雙腳明明踏實地踩在草坪上,可安無咎卻受不到一絲實,他希望這一次的循環是假的,隻是一個夢,他還沒有醒過來。  沈惕怎麽會離開他,怎麽可能消失在循環中……  霎時間,他的腦中閃過上一次輪迴的末尾。  沈惕被拉塞爾殺了,生命值清空了。  難道是這樣嗎……  安無咎昏沉地站在原地,覺有什麽順臉頰滑落,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後知後覺地,他抬手去擦,才發現自淚流滿麵。  “不會的……”  安無咎覺渾身都好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遊戲裏受過的傷都要痛。  無形中的一塊橡皮擦,將沈惕存在過的每一絲痕跡都全部擦去,他曾經經曆過的所有,他奇怪的舉動,思考的表情,戰鬥時意氣風發的模樣,插科打諢的每一句,全部消失了。  沈惕存在過的事實,隻有自知道。  他留下的所有迴憶,像一座無字碑,任何人都讀不懂,也毫不在意。  身後傳來響,鍾益柔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迴頭,才看到安無咎倒在地上,蜷縮身體。  “無咎!”  急走過去,半跪在他身邊詢,可得不到一句完整的迴答。  這是安無咎一次在他們麵前流淚,從前那麽多幾乎過不去的難關,他從來都是冷靜的人,可現在的他卻哭得像個孩子。  “沈惕消失了……他不見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事情怎麽會這樣,楊爾慈站在安無咎的身邊,試圖安慰,但卻說不出一句,甚至不知道安無咎什麽哭。  安無咎的手緊緊攥草,直至攥出青色的、帶腥味的植物汁液。  一直以來,從安無咎知道沈惕並非人類之後,他的頭頂就懸一把將落未落的鋒利的刀。  他猜想,他們是不同的生命,沈惕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但這一刻真的到來時,他不僅沒有心準備而釋懷,反而是劇烈的痛。  朦朧中,安無咎看到了地上的槍,那是他倒下之後摔倒身邊的槍。  下意識驅他伸手抓住那把槍,快速上了膛,對準了自的心髒。  “無咎你要做什麽!”鍾益柔嚇得直接伸手想去奪槍。  “無咎。”  楊爾慈站到他麵前,沉告訴他,“你不可以這麽做,沒有機會了。”  安無咎抬了抬眼,他的雙眼發紅,空洞而絕望。  “聽我說,”鍾益柔握住他的手腕,“無咎,你不能再循環了,看到你的生命值了嗎?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多的任何一次機會了,已經走到後一次循環了,無咎。”  望安無咎的雙眼,也到很難過,很心疼,“說真的,我的確不知道你失去了誰,可能我們的時間線都發生了改變,記憶也出現了偏差。但是無咎,你現在殺了自,一切就結束了,這個世界永遠是現在這個樣子,甚至糟,所有人都會死,或者永遠成行屍走肉。”  安無咎到刺骨的冷。  是啊,已經走到後,退無可退了。  他再也沒有循環的機會去改寫沈惕的結局。  此時此刻發生的事,都已成定局,哪怕他真的還有機會重來一次,沈惕的死也已經成改不了的事實,就像他曾經對他們說過可以循環,這一次重來,他們就已經知道,無需重複。  何況,他已經沒有循環的能力了。  “我並不是要用人類的命運要挾你,”鍾益柔深深地吸了氣,“無咎,你失去的那個人,他也一定很珍惜你吧?他之所以離開,一定也是想要保護你,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對嗎?”  安無咎垂下眼,雙手開始輕微地顫抖。  “死很容易的,無咎,一顆子彈就可以解決,但是你這麽輕易地就尋死……”  鍾益柔緩緩地握上手.槍柄,“你不怕他難過嗎?”  安無咎的心仿佛沉入了無盡的冰窟中。  當然怕。  如被沈惕知道,他會氣得要命的。  可是他還會知道嗎……  鍾益柔收走了他手裏的槍,擁抱住無咎,輕輕拍他的後背,“不要難過了,好嗎?”  就在這時,夜空中突然投射下一束束強光,伴隨發動機帶來的轟鳴,安無咎昏沉間反應過來,是加布裏爾來了。  加布裏爾一開始心情不錯,下來的時候還擺了擺架勢,後來突然意識到氣氛不對。  “發生什麽了?”  當他大概了解始末之後,一把將安無咎拉起來,“幹什麽啊?把自搞得像個寡婦一樣。”  加布裏爾將墨鏡往頭上一推,“雖然你說的沈惕,我也不認識,但是誰知道發生了什麽呢?打起精神來,夥計,現在可不是你消沉的時候,你忘了你剛剛說什麽了?我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人啊。”  他拍了拍安無咎的肩,“聽,我們就是人類,隻能盡力做好自能做的事,剩下的交給上帝,不過我現在也不知道上帝存不存在了,那就交給一位善良的神吧,他會看辦的。”  安無咎是明白的。  他並不是了一私欲就要放棄所有人的人,盡管這樣並沒有錯。  安無咎心中的天平,一端是沈惕,另一端是除他以的所有人,他無法自愛沈惕超過世界上的任何人,就對另一端的沉重砝碼視若無睹。  垂頭,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忽然就輕笑了出來。  “我們的計劃是什麽?我都要忘了。”  抬起頭麵對眾人的瞬間,安無咎就將自割裂成兩個人,一個是身負責任、必須努力活下去直到改變結局的他,另一個是已經隨沈惕離去的自。  對於安無咎的強作鎮定,楊爾慈有幾分同身受。  “不要太勉強自。”  安無咎沉默地搖了搖頭,蒼白的臉比以往少了生機,但他依舊堅定,甚至比以往加堅定。  他現在不存在軟肋,也沒有想要活下去而產生的一絲一毫怯懦。  他徹底地成了救世主。  不自,也不愛人。  “南杉和吳悠他們應該快到了。”安無咎對加布裏爾說,“我們先分配一下武器吧,先把園區炸掉再說,這一次要比上一次快。”  加布裏爾雖然主動鼓勵了他,可看到安無咎的轉變還是覺得難受,“行,那我們一起過去吧,我帶了挺多,應該夠用。”  安無咎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縝密地部署計劃,將上一次出現的題預先做好準備,一一對他們每個人交代好各自的職責。  臨走前,楊爾慈叫住了他。  “無咎。”  安無咎迴頭看向,冷靜詢,“怎麽了?”  楊爾慈想了想,“既然蒙麵人也是安無咎,那麽他應該也有循環的能力,或者說經曆了這麽多次,他對你的預判十有八九。你生命值快要清空的事,我怕他也知道。”  安無咎明白的意思,也同意了後續提出的戰術修改。  “一切小心,我會盯你周圍的。”  安無咎點頭,獨自穿過樹林,一人來到上山時車輛必經的入,埋伏在高處,等待南杉和吳悠的出現。  這一次沈惕是不會出現了,安無咎很清楚,也不斷在心裏告訴自,要接受這件事。  他的槍時刻待命,如和上一次循環一樣,南杉和吳悠帶迴了莉莉絲,了其他人,安無咎也要先壓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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