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說,隻是用“被麵的飛行器聲音吵醒”之類的話糊弄過去。 他看了一圈麵罩,檢查了一下溢膠的部分,才發現沈惕盯著己的腕看。 “已好了。”安無咎挨著他坐下,還伸出腕讓沈惕捏,“完全沒感覺。” 沈惕笑了笑,隻是輕輕地摸了摸,指摩擦著傷痕。 “你怎麽還留著我的麵罩?”沈惕故意逗他,“你該不是我一見鍾情了,才留下這種紀念品的吧。” 安無咎原本低頭看麵罩的碎裂處,聽到這句,一下子抬起頭,斜著瞟了沈惕一。 沈惕被這個怪罪的神可愛到了,雖然知道是己說胡話,但還是興。 “不是啊,那怎麽留我的東西?我想想……”沈惕故意做思考狀,“不是暗戀我……那我可隻能想到一種情況了。” “什麽情況?”安無咎反倒被他勾起興趣了。 沈惕一本正,“隻有變態殺人魔殺完人之後保留受害者的物品作為紀念,你不這麽變態吧?” 安無咎長長地歎了口氣,“你的腦迴路真不一樣啊。” 雖然他剛轉換狀態的時候是挺變態的。 安無咎一麵低頭重新粘麵罩,一麵為己解釋:“我是後來迴去撿的。” 他說話總是淡淡的,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結束決鬥之後,有一段時我恢複了狀態,突然想一個人去決鬥閾看看,我看到你的麵罩還那兒,想到我轉換成另一個狀態的時候,真的有動過想殺了你的念頭。” 他說完,還瞥了沈惕一,有種犯了錯的心虛。 沈惕倒是不覺得有什麽,“然後呢?” “然後我就很愧疚,因為你是被迫上去決鬥的,我覺得己當時瘋了,誰都想殺,剛好那個時候益柔教過我收藏閾的用法,我就把你的麵罩試著收藏了。” 沈惕心中明白,安無咎就是這樣的人,為己的惡意感到悔恨,極端的時候不齒於他曾的良善。 其實他遇到的每個人都是如此,隻是沒有這樣極端,沒有安無咎這樣慚愧。 “昨你說起來,我突然想到這個麵罩現都還我收藏閾裏。”安無咎繼續說,“聽吳悠說過,收藏過的物品可以付費3d打印出來,隻要不是過大的物品,不過那種沒法收藏。” “打印得挺像那麽一迴事的。” 這裏滿大街都是3d打印機器,安無咎大半夜跑出去,走了兩條街找了個看起來最好的,付費掃碼打印出來,為此花了不少錢,中途還被一個醉酒男人搭訕,安無咎被打擾得沒了耐心,差點把方的折斷。 但沿途小商店賣的膠水實不好用,一不小心就擠出太多,安無咎忙活了一兒,勉強是把碎成兩半的麵罩粘到了一起,但著實不好看。 他放棄了,把麵罩放矮桌上,趴床邊看了半小時沈惕的睡顏,不亮又推出去了。 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因為覺得沒什麽意思。 沈惕歪倒他身上,“你怎麽不把收藏的銬打印出來?” 安無咎愣了一下,正要問打印銬做什麽,但還沒問出口,他忽然想明白,於是差點說出來的話哽喉頭。 看到他的反應,沈惕覺得很好笑,兩繞他的頸前,吻了吻他腦後,心裏他表示感謝。 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安無咎這種傻子,才試圖去保護他因怪異而產的不安。 “這樣可以嗎?”安無咎刮掉之前的膠,用新的粘好遞給他看。 沈惕點頭,“可以,給我吧,我後麵的遊戲都戴上。” “為什麽?”安無咎覺得有些浪費。 沈惕戴上安無咎複原的麵罩,認真道:“我要為你守節。” 安無咎笑了出來,但看到他戴上,腦海中竟一瞬湧現出初遇的畫麵。 他嘴上說己孤僻,沒有同伴,可明明從一出場就幫他。 安無咎還記得,楊明當初羞辱己的時候,是沈惕用香檳瓶蓋彈中他的後背逼他收,是他故意表現出香檳很難喝的樣子,故意丟下,才讓零物資的己能有一點維係命的資源。 就連決鬥,當時的沈惕都是招招試探,沒有一次致命。 這麽一想…… “沈惕,”安無咎轉過臉,“一見鍾情的好像是你。” 沈惕剛取下麵罩,裏還拿著,被安無咎這突然一擊弄得當場愣了愣。 但他沒有愣太久,便順水推舟地認了下來。 “是又怎麽樣?”沈惕挑了挑眉,“你最開始想殺我,最後不落到我裏了?” 安無咎怎麽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可以這麽沒臉沒皮,但他的重點不這裏。 “不是想殺你,是有一瞬考慮過這個問題。”安無咎認真澄清。 “好好好。”沈惕隻覺得他可愛,一把把他摟懷裏,硬逼著安無咎陪他再睡兩小時。 安無咎沒打算掙紮,就這麽讓他抱著,沈惕的摟著他的腰,上還戴著那雙遮掩紋路的皮套。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安無咎起了念頭,從他的懷裏抽出己的,將他左的套剝了下來。 那些躲起來的青色紋路布滿整隻,微微凸起,像藤蔓纏繞住皮膚。 安無咎的指沿著紋路向下,用己的包裹住沈惕的,與他十指交握。 他知道沈惕還沒睡著,沈惕的確沒還沒睡,閉著,感覺安無咎輕輕地與他交握,又牽過他的,放到胸前。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待過沈惕。 他的記憶裏沒有父母,沒有任何師友,所有可能與他產情感連係的人都不存,他沒有任何的感情,從零模仿成現這樣,已費了很大的工夫。 他所擁有的隻是安無咎。 · 楊爾慈帶著鍾益柔諾亞迴到了她的住所,晚上的時候她就做了個噩夢,夢中盡是一些十分玄學的東西,惡靈、祭壇、滿觸的怪物,還有海上久久不散的迷霧。 她將這些歸因於聖壇後遺症,畢竟這些有悖於她的唯物觀。 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才淩晨四點,楊爾慈給己泡了杯熱的紅茶,工作室現是鍾益柔住著,她不願意住主臥,又要把之前住的客臥讓給諾亞,隻好睡工作室裏的沙發床,連都沒有關。 楊爾慈想查些東西,想了想還是端著茶進了工作室。她動作很輕,將茶杯放書桌上,看到鍾益柔身上的薄毯全踢到地上,又彎下腰撿起毯子給她蓋好。 鍾益柔化妝的時候相當豔,但素顏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 楊爾慈迴到工作台前坐下,她找到一些文件瀏覽了一遍,又檢查郵箱裏的郵件。 有一封引起了她的注意,關於她的父親。 [你父親失蹤的事,我幫你找很多人查過,檔案庫裏沒有相關記錄,我感覺是他知道了什麽,被秘密處理了。 我找到一些被離職的人的名單,其中有好幾個人都銷聲匿跡了,你父親一樣。這絕不可能是簡單的離職。] 這條郵件來於她交好的一名研究員,這些內容已是她懷疑過的,沒有太多可用的。 楊爾慈接收了那份名單,她知道己短短的四十小時不可能找到這些人,但萬一他們出現聖壇了呢。 名單裏有五個人,三個白人一個黑人一個亞裔,最年輕的看起來她差不多。 她往下翻了翻,又是另一封重要的未讀郵件,點開後裏麵就隻有一個附件,是當時她拜托技術部的朋友複原清晰的圖片。 就是鍾益柔給安無咎掃描金屬內骨骼的片子。 她看到那串不清晰的代碼,直覺感覺有問題,像那種全身換骨的技術,她的認知範圍內沒有多少實驗室可以做到。 沙文的義體研究部算一個。 圖片被加載出來,骨骼上的代碼圖案變得清晰,放大之後,楊爾慈終於看清了內容。 [evoorg00021,cv] 代碼的最右邊還有一枚很小的太陽狀標誌,聖壇裏頻繁出現的標誌很類似。 楊爾慈隱約感覺發現了什麽。 安無咎的記憶一定是有問題的,他不可能是個沒有參加過任何實驗的普通學,即便不談移植這些金屬骨骼的技術難度,光是購買這些新義體的費用,不可能是學能承擔的,更何況他還背負著重病臥床的母親。 代碼裏的cv是沙文公司的縮寫,但後麵的太陽標誌不是沙文的符號,而且她作為沙文的物部核心研究員,從來不知道有這些金屬內骨骼的產,看安無咎的狀態,這些骨骼已相當先進,完全可以替代人類原始骨骼,甚至是超過原骨骼的表現。 evoorg又代表什麽? 這不是一個英文單詞,難道是什麽小語種。 現使用小語種的人已不多了。 楊爾慈皺眉,暫且將這些放一邊,去處理剩下的郵件,可看著看著,她忽然意識到一點。 如果將evoorg分開來,後麵的org讓人聯想到很多詞,組織,還有命體。 evo…… evolve. 進化? 進化命體,進化體…… 淩晨,窗的白色霓虹轉燈忽然閃到楊爾慈前。 她背後發寒。 難道說,安無咎是被人篡改了記憶的進化實驗體? 把他投放到聖壇,是為了測試嗎? 她靜了靜,將這些資料備份,準備等白再告訴安無咎。 得知這些信息的楊爾慈已然沒有了任何睡意,她坐工作台前,靜靜地盯著台麵上的一個小缺口發呆。 她似乎靠近一直想找尋的真相,但越挖越深。 如今得到的,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 大概是這一次很安穩,想解決的事已解決了。安無咎沈惕的懷裏好好地睡了一覺,他以為很久,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才三個小時。 沈惕正洗漱,安無咎起了床,跟他一起洗漱。 他們就像是最尋常最普通的情侶,需要擔心的隻是工作上活上的瑣事,而不是三十幾個小時之後能不能活下來。 安無咎收到楊爾慈的留言,約他麵談。 “語氣很嚴肅的樣子,可能是有什麽急事。” “她什麽時候不嚴肅啊。”沈惕玩笑道。 沒什麽好收拾的,兩人離開了房,安無咎打算去找個服務人員交代一下再走。沒想到剛從電梯裏出來,走到一樓的俱樂部舞廳,就直接撞見一名所謂的“客人”那兒撒潑,人就一個人,但陣仗很大,引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