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整個襄七王府仿佛都漸漸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死氣沉沉的。


    五月初四,端午臨近,宮中設宴正在緊鑼密鼓的發帖子,唯獨襄七王府被圍了起來,還是太子領的兵。


    李湘看著襄七王府的大門從外麵被關上,帶著後院的人迴了百妍廳。


    三天了,死氣沉沉都不足以形容襄七王府,李湘看著眾人泛白的臉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寬慰她們,倒是上官氏命懸一線那事兒,兩個側妃和王弗查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蓋棺定論了。


    “上官氏現在如何了?”李湘瞥了眼應該是上官氏坐而現在卻是空空如也的位置,轉頭去問富察文茵。


    “雪夫人如今已經脫離危險了,隻是還得好好將養著,倒是她身邊那個丫鬟已經不成了。”


    李湘昨兒晚上聽王弗跟吳詩虞過來說了一遍,心裏有個底,丫鬟說的是翡翠,上一迴上官氏命懸一線,這丫鬟可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這一迴卻沒逃過……


    “此事是兩位側妃一手料理的,也有王管家在一旁瞧著,各位姐妹也都是見證人,查到現在了,不知對這個結果,各位可有別的想法?”


    這事兒不是李湘查的,跟她也沒有什麽關係,隻是她隱隱覺得又是貴妃。


    犯事兒的是新進門的一個夫人的丫鬟,那個夫人是宮裏女官出身,準確來說應該說是六尚的女官出身,名叫張薔,犯事兒的叫章蓮,那是她帶來的陪嫁丫鬟,也是她早幾年初進宮時結交的一個姐妹。


    王弗他們問了很多遍,到最後,那丫鬟也隻是說報仇,至於什麽仇,乍一聽有點兒匪夷所思。據章蓮所言,早兩年上官氏還是側妃的時候,曾經隨慕容瑾進宮拜見貴妃,那個時候她還沒到冷宮做事,在六尚跑跑腿,結果恰好她那天去取新寵妃的一盒珠子,奉命拿到司衣司去做首飾,卻撞上了站在禦花園路邊的上官氏,又恰好被那寵妃親眼目睹,當場被罰跪了一夜,而後那珠子她又找不齊,又被寵妃打發去冷宮給人送飯菜了,吃盡了苦頭,直到當初一起進宮的小姐妹得了道,點了她做陪嫁進了襄七王府。


    誰知道,她在襄七王府頻頻聽說上官氏如今還過得如何如何不錯,妒意上頭,這才起了害人的心思,越想越不平,做事又不上心,還屢屢跟她們院子的丫鬟婆子拌嘴逞兇,奈何她是陪嫁,那幾個被欺負了也隻得暫時忍著。其實要是沒這個事兒,她再欺負人了,就有人往羨仙院報了,可惜了。


    張薔一張臉白得過分,一聽李湘提起這個事兒了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可聽到李湘這麽問,眾人也的確都是見證人,張薔也隻能跟著眾人說“毫無異議”。


    “後續怎麽處置,也憑側妃們定奪罷。”李湘慢慢緩了口氣,抬眸看了眼院子裏跪著的幾個人。


    富察文茵看了眼吳詩虞,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卻也沒什麽影響,不過須臾,富察文茵開口道:“那丫鬟算是得了個無妄之災,不如吩咐人好好斂了去,若是家中還有什麽人,也一並好好安置了,多給些銀錢?”


    “你們定奪就是了,不用看我。”李湘沒什麽意見,倒是富察文茵和吳詩虞這小心翼翼的態度和臉色讓人憂心。


    “至於雪夫人,自然是好生將養,補藥什麽的都緊著她來。”


    “薔夫人雖與此事無甚幹係,可章蓮終歸是她薔薇院的人,禦下不嚴,出了這樣的事,不如先罰一年月例?”


    這個離京的檔口,罰人真不是一般得罪人,富察文茵一時半會也拿不準,她這會兒罰得狠了,轉頭殿下和王妃把人帶去封地了,日後見麵豈不是尷尬?若是不帶,又顯得是因為她罰了人才……


    “薔夫人禦下不嚴,致使雪夫人命懸一線,罰一年可不夠。”李湘這會兒從想起來自己好像有點兒為難人,主動接了話茬,攬了活計,“罰俸三年,禁足三月,無論去不去封地,你們薔薇院的人都得好好替雪夫人祈福。”


    “本宮新得了一尊玉觀音,待會兒給你們送去,雪夫人什麽時候好起來,薔夫人什麽時候才能侍寢。”


    張薔白著一張臉,跪下謝恩。


    “至於章蓮,死罪難逃,這個檔口上,就是送官咱們都送出不去,上一迴謀害雪夫人說什麽處置的這迴就一樣處置了,這是不用那麽多人去觀刑。此事便勞煩王管家了。”


    “不敢不敢,分內之事。”王弗彎了彎腰。


    “月夫人最是冤枉,平白無故受了冤屈,薔夫人罰掉的月例就給月夫人買衣裳罷。”


    莫名其妙多了幾件衣裳的蕭明月有點兒懵,衣裳就衣裳罷,雖然她多的是……


    “兩位側妃和王管家破案有功,各自獎月俸兩年。”除了發錢,李湘還真不知道還能獎點兒什麽,雖然都不怎麽缺錢,尤其是世家出來的貴女,宮裏女官出身的倒可能真的窮,貴女不可能的。


    “至此,此事不必再議。”李湘喝了口茶,頓了頓,“如今的襄七王府,各位都或多或少聽說了些什麽,外人說他們的,咱們管不了,可殿下是什麽人,咱們自己心裏得清楚了。”


    “離京迫在眉睫,各位抓緊收拾東西罷,箱籠也不必太多,歸整之後,都是要分三次送到西原的,那些東西要緊,那些東西不急一時半會兒,心裏都得有數,每個院前兩次就隻能那麽幾個箱籠,實在不行到了西原再置辦,人也一樣,這話前天就有人去跟各位說了的,今日酉時過完之前,把人的單子送去文吟院,東西的單子送去詩語院,明天申時之後就不能更改了,可都記下了?”


    七天實在是太緊了,偌大的襄七王府,哪有那麽容易拾掇走,倒是李湘前些日子讓人重新登記造冊的時候命人歸置了一遍,這迴才省時省力了不少,可再省,東西還是那些東西,還是得重新歸置一遍。


    “時間是緊了些,可皇命不可違,咱們大家都抓緊罷。”李湘想想就覺得頭疼,“還有一件事兒,此次離京,需要各位之中的一位或者幾位留下來,若是有人舍不得父母雙親,隨時來羨仙院。”


    “好了,大夥兒都迴去忙罷。”李湘出了口氣,往羨仙院去,富察文茵和吳詩虞緊跟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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