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忍受這份痛苦,事後就是由虎杖悠仁忍受,他必須要讓悠仁明白,他並非在手下留情,在麵對宿儺時,他是使出了全力的。 宿儺又一次控製不住的大笑出聲,他被斬斷的右手幾乎是瞬間變恢複如初。 是反轉術式。 可在他的笑聲還未停止之際,卻見柊瑛司突然將手中的短刀高高的拋飛,而他本人如同離弦的弓箭一般衝向了兩麵宿儺,在這一過程中,他快速結印,而當他逼近了宿儺的那一瞬間,一個木遁分身直接從柊瑛司的身後躍出,他用飛雷神來到了被拋飛至空中的短刀旁,在握住刀柄後,他將短刀用力擲向了柊瑛司。 柊瑛司反手一抓,便將短刀握在了手中,分身則是又使用了飛雷神來到了宿儺的身後,兩人行雲流水的給予了宿儺一套體術大餐,將他的笑聲結結實實的堵在了嘴裏。 期間,手握短刀的柊瑛司在宿儺的身上捅出了四五道貫穿傷,招招都是對著他的要害去的,而他的分身則是會在柊瑛司捅上一刀後抓緊一切機會往宿儺的傷口處灌注風屬性查克拉,以此來擴大他的傷口。 而就在宿儺終於開始反擊後,柊瑛司卻毫不戀戰的直接後退,任由自己的木遁分身被宿儺的斬擊一分為二。 然而,收到了致命傷的分身卻並沒有化為煙霧散去,反倒是變為了捆縛住兩麵宿儺的藤蔓,將他禁錮在了原地。 盡管宿儺被禁錮的時間是那樣短暫,可柊瑛司的忍術發動了——兩隻巨大的木質手掌破土而出,它們一左一右的將宿儺包裹在了中央,並做出了一個雙手合十拍擊的動作,隻聽“轟”地一聲巨響,兩隻手掌合在了一起。 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會因為這一擊而變成肉泥,而那合上的兩隻大掌卻並沒有支撐多久,幾乎是眨眼之間,它便碎裂成了木塊,而那個本該被兩隻手掌拍成肉泥的人就這樣從中躍出。 “不錯——!你的力量!比今晚出現在這裏的所有咒術師與咒靈都要強——!” 宿儺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這無與倫比的力量,遠超整個時代的攻擊手段,每一樣都令兩麵宿儺興奮不已。 而當他躍出的那一刻,粗壯的藤蔓再次破土而出,這一次藤蔓再沒了麵對夏油傑時的遲緩,它們化身為擁有自主意識的鞭子,將宿儺抽擊的隻能在空中懸置,它們就像井然有序的擊球手,永遠在最適宜的角度給予宿儺最強力的鞭打。 而站在下方的柊瑛司下意識的便要使用飛雷神,同藤蔓一起加入這豪華的抽擊大禮包。 可就在他發動飛雷神的前一秒,一股腥甜從他口中湧出。 柊瑛司的動作就這樣被打斷,他脫力般的單膝跪在了地上,捂住嘴的指縫中溢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兩麵宿儺的方向,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此刻占據了身體主導權的詛咒之王,而是沉眠於這身體之內的另一個靈魂。 柊瑛司一直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他也不例外。因此,渴望著守護重要的人的他,在許多時候都是如此的力不從心。 或許他的願望在其他人眼裏是那樣滑稽又可笑,但那又如何? 柊瑛司握著刀的手緩緩收緊,他胡亂擦掉了從口鼻中湧出的鮮血,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哪怕連唿吸都讓他感覺痛苦,哪怕連移動一下手指都會讓他的身體叫囂出聲,可他仍然動了起來。 選擇了守護這條路的他從一開始就知曉了一件事——總有一些事情,要高於他的生命。 最後一個分身,歸位! 木遁細胞如嘶吼的野獸,它們貪婪的將柊瑛司體內所有的細胞盡數吞噬,在這一刻,柊瑛司已然是一個木遁細胞完全體。 磅礴的查克拉迴歸於柊瑛司的體內,與此一同襲來的,是熟悉的血腥氣,他平靜的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鮮血。 早在他吸納了第一個分身的力量後,他的生命就已經走向了盡頭。而他現在,不過是要在最後的時間做出最合理有效的選擇。 他想起了那個夜晚,他曾在心中告訴悠仁,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來解決他體內的手指的。 而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拯救虎杖悠仁的辦法。 - 「帳」外。 柊瑛司臉色蒼白的汲取著獄門疆的生命力。他體內的查克拉量已經大到快要令他支撐不住了,但還不行! “……裏麵,到底是什麽情況了?”夜蛾正道看著「帳」的方向有些出神。 現在他們這邊沒有了可以再次派入「帳」中的術師,思及此,夜蛾正道麵色複雜的看了柊瑛司一眼,似乎是故意的,淺發青年在剛剛為禪院真希與七海建人療傷時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直接讓兩人陷入的昏迷。 而禪院直毘人則是斷了一隻手,很明顯不能再繼續戰鬥了。 剩下的輔助監督死的死,昏迷的昏迷,還有幾個咒術師也躺在醫療棚裏,一時半會沒有辦法醒來。 而柊瑛司則是明確告訴了他們不要進入結界內。 這下,所有人隻能被動的在結界外等待著結果。 而就在這時,夜蛾正道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響動,隻見數輛黑色的商務車低調的向著醫療棚的方向行駛而來。 當車子挺穩後,數十個人從商務車上走了下來,與其他人都不同,在前方的一個黑發少年是奔跑著向醫療棚的方向衝來的。 他身著米色的風衣,裸露在外的脖頸與手腕上纏繞著繃帶,他的目標似乎非常明確,鳶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個人——他在看柊瑛司。 柊瑛司同樣也看到了黑發少年,他一直以來都十分平靜的表情在少年到來的這一瞬驟然碎裂,他的臉上露出了十分生動的表情,有喜悅,有不舍,更多的是……愧疚。 “瑛司——!” 黑發少年唿喊著柊瑛司的名字,可就在下一秒,在淺發青年剛剛想要迴應他之際,他驟然間化作了一團白色的煙霧,彌散於空氣之中。 - “這裏還有傷員——!” 警戒線內,身著製服的公安們在忙碌的安撫著突然被送出來的普通民眾們,間或還會發現有傷員被落在了人群裏。 萩原研二與諸伏景光在忙碌的第一線,而鬆田陣平則是稍微落後了他們兩步,他剛安撫了一個情緒瀕臨崩潰的男高中生,正一頭汗的往柊瑛司的方向走。 可還沒等到他走到柊瑛司的身邊時,就見淺發青年倏地抬頭看向了他。 鬆田陣平從未在柊瑛司的臉上看到這樣過這樣脆弱的表情,而在看到的那一刻,鬆田陣平的心髒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收緊了。 他想要問對方怎麽了,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可鬆田陣平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有一種奇妙的預感,隻要自己出聲,那麽眼前的淺發青年便會就此消失。 可下一秒,他仍是聽見了瑛司的聲音。 “……對不起,但是我很高興能認識你們。” 這個被柊瑛司賦予了大量查克拉的分身再也無以為繼,在本體的生命走向了終點之際,他最終還是化為了一陣白色的煙霧,就這樣消失在了鬆田陣平的眼前。 “……瑛?” - 分身帶來的記憶讓柊瑛司的內心彌漫上一股難言的悲傷。 而他砍向宿儺的手卻沒有因此而猶豫,在宿儺躲過了柊瑛司的劈砍後,柊瑛司一腳踹在了宿儺的胸口,讓他直接飛出去了幾十米遠。 而下一瞬,柊瑛司就用飛雷神追了上去,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急著攻擊,而是在宿儺的身後低聲道:“悠仁,這是老師給你上的最後一課。” 宿儺感覺自己胸腔的心髒重重的跳動了一下,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要蘇醒了。 他原本想要攻擊的手因此停下,他動作的遲滯是如此明顯,柊瑛司則是果斷的抓住了這個好機會,四個影分身出現在了他與宿儺的周圍。 他們同時結印,在最後一個手勢落下來後,紅色的透明結界拔地而起,它們將柊瑛司與兩麵宿儺一同圍困在了狹小的結界中。 四赤陽陣,必須由四名查克拉量達到影級的忍者同時發動的結界術。 而柊瑛司現在什麽都缺,唯獨不再缺查克拉量。獄門疆的生命力是如此充沛,以至於能夠讓他使用出這個頂級結界術。 隻吞噬了十四根手指的宿儺沒有辦法從這樣的結界中逃脫,他隻能和柊瑛司一同待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避無可避。 而柊瑛司同樣快速結了印,“變強,然後,永遠不要將希望寄托於他人的身上。” 隻有變強,才不會在危機關頭急病亂投醫,甚至是與宿儺定下不知名的束縛。 藤蔓鑽出了地麵,它們精準的捆住了仍處於失神中的兩麵宿儺。而柊瑛司的動作並未停止,他再次結下了一個十分複雜的印。 在最後一個手勢落下後,數團白色的火焰憑空出現在了柊瑛司的身後,緊接著,一道白色的恐怖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屍鬼封盡。” 金發死神從虛空中走出,他的嘴裏叼著一把小刀。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柊瑛司選擇向死神獻祭了自己的靈魂,而他能得到的—— 虛影一般的死神將自己的手從柊瑛司的胸膛中穿過,在那一刻,它的手無限伸長,直至精準的來到了兩麵宿儺的麵前,那蜿蜒的手臂淩空一抓,接著,詭異的情景出現了,死神並沒有拖拽出兩麵宿儺的靈魂,因為咒靈是沒有靈魂可言的,然而,死神卻將那十四根與虎杖悠仁融為一體的手指從他的身體中抓取了出來。 它們在死神之手的引領下向著柊瑛司的方向漂浮而去,最終,它們穿過了柊瑛司,迴歸了死神的懷抱。 而宿儺的意識卻並未就此消散,他像是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怔怔的看向柊瑛司,接著,卻是笑了起來。 “……人類,你的名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與對麵的淺發青年建立了某種莫名的聯係。 黑色的印記出現在了柊瑛司的胸口。金發的死神消失了,而柊瑛司的生命力也開始急速流逝著。 “柊瑛司。” “……柊瑛司麽?那就來感受吧,我會撕扯你的靈魂,直到你被我吞噬殆盡。” 說完,宿儺緩緩閉上了雙眼。黑色的印記從虎杖悠仁的臉上消退,粉發少年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 籠罩於澀穀上的「帳」消失了。 所有停駐在澀穀邊緣的人都看到了裏麵的模樣。 繁華的景象不複存在,隻剩下殘破不堪的廢墟,與在廢墟之上出現的翠綠色藤蔓。 人們在經曆過了一瞬間的怔忪後,便迅速向著澀穀內部衝去,無論是咒術師、異能特務科亦或是警視廳的人,都開始向澀穀內部湧去。 而在所有人裏,白發的青年卻是憑借著術式的優勢,幾乎是瞬間便來到了被夷為平地的澀穀內部。 一分鍾前,隻剩下一口氣的獄門疆在太宰治無效化能力的幹擾下終是被再度打開了。 而當五條悟站在粗壯的藤蔓之上,看清了下麵發生的一切後,他隻覺自己心髒驟停。 在藤蔓下,柊瑛司單膝跪在地上,在他的麵前,是昏迷不醒的虎杖悠仁。 - 他盡到自己的全力了。 柊瑛司在心中想到。 已經足夠了。 他救下了所有能救下的人。 無論是平白遭遇了無妄之災的普通人,還是為了拯救他們而陷入險境的咒術師。 他殺死了兩個危險的家夥,杜絕了他們傷害到其他人的風險。 起碼眼下,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在意的那群人了。 宿儺的十四根手指被封印了,悠仁再也不會成為高層的威脅了;夏油傑死了,澀穀的緊急事態也被解除了。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卻覺得這樣難過?柊瑛司的大腦因身體上的傷勢而減緩了思考的速度。 他明明恪守了自己的使命,完成了所有他應該做到的事情,為所有需要他幫助的人開拓出了全新的路,可為什麽在這最後關頭,他仍然會覺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