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口安吾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把巴拉住太宰治的肩膀,沉重的說:“太宰,你到底有沒有發現,漩渦君對你的態度其實很不一樣?”  太宰治的表情飄忽了一瞬,阪口安吾簡直不想去麵對他那無法掩藏的清淺笑意。  ——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啊!  “算了……”阪口安吾虛弱的捂著頭,“沒關係,這都沒關係。”  太宰治確實從他這奇怪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麽,他眯起眼睛看了看阪口安吾,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喝酒的織田作之助。  “有什麽事,是你們兩個知道而我卻不知道的嗎?”半晌,太宰治幽幽的問道。  十分鍾後,在使出了各種手段的逼問後,阪口安吾終於承受不住,他崩潰的袒露了實情:“的確,漩渦君對你很不一樣,但你不覺得那更像是父親的關愛,而不是其他別的什麽嗎?”  那一刻,無數的線索在太宰治的腦內串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去瑛司的家裏替他處理冰箱中的食物,在路過餐桌時看到了上麵攤著一本書,那分明是與瑛司年紀不符的教育類圖書。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他是被那個充滿人間煙火的房間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所以刻意忽略了這樣明顯的線索。  “父子嗎……?”太宰治輕笑了一聲,“聽上去似乎也不錯。”  阪口安吾原本痛苦的表情因為這句虎狼之詞而變成了目瞪狗呆。  像是明白阪口安吾在想些什麽,太宰治漫不經心的抿了口酒。他的確不在意,隻要他想,他就有無數種方法去將瑛司對他的感情往他想要的方向引導。  他隻在乎瑛司的那份特別。  他們不過是兩個踽踽獨行的旅人,因緣際會使他們相遇,複雜難辨的羈絆使兩條原本的平行線交織在一起。  他至今為止也不明白瑛司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身邊,但一定是足夠幸運的機緣,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麵吧。  人生是一場漫無邊際的旅途,而路途一定是困難重重的。  而就在這時,織田作之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到了來電提示人後有些驚訝,“是孩子們。”說完,他便拿著手機往酒吧外走去了。  “安吾先生,”太宰治捏著透明玻璃杯的邊緣,輕輕晃了晃,巨大的圓形冰塊在其中撞出清脆的聲響,“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要和我說些什麽了嗎?”  阪口安吾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太宰治側過頭看他,見阪口安吾緊抿的雙唇,鳶色的眼睛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不禁失笑道:“好不容易織田作出去了,你不會要告訴我什麽都沒有發生吧?”  阪口安吾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仿佛在為接下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做鋪墊。  如果沒有意外,他即將脫離港口黑手黨。因為森鷗外很快就會得到異能許可證了。他的計劃安排的十分妥當,進行的也異常順利,並且還因為這次的黑衣組織臥底行動成功和官方搭上了線,所有的種種,異能特務科再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卡這張異能許可證了。  而一旦港口黑手黨從地下成為正式的異能者組織,那麽他這枚被埋在港口黑手黨的釘子也就失去了作用。是時候要讓他迴去了。  可在這之前,他本該緘默的離開,但——  身為臥底的他有太多的難言之隱與身不由己。不過,這一迴,他想以朋友的身份,力所能及的給予眼前這個黑發少年一些幫助。  “太宰,在歐洲有一個組織叫做mimic。”阪口安吾突然說道。  太宰治原本輕鬆的神色微微一怔,他抬起纏滿繃帶的手卷起了自己額前的碎發,似是在迴憶著什麽。  半晌,他緩緩道:“那個全部由退役軍人組成的異能者組織?聽說他們的行動方式非常難以捉摸,很多行為就像是自殺式襲擊,倒是給當地的各大組成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阪口安吾點了點頭,“但是,它並非像你想的那樣簡單。他們的行動隻求結果,不在意過程的犧牲,因此,那個組織裏,有著許多你難以想象到的資源。”而這樣一個組織,卻被港口黑手黨漸漸滲透了,阪口安吾無法肯定除了自己以外是否還有其他的臥底,他隻能以這樣隱晦的方式透露出自己所知曉的情報,“那裏麵有許多後天出現的異能力者,通過某些藥品。還有一些特殊的東西,據說叫做封印物。”  太宰治安靜的聽著,他知道阪口安吾不會突然說起這樣一個遠在歐洲的組織。  “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出外勤吧?”阪口安吾再次將話題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太宰治微微一愣,接著無奈的說道:“是啊,真是無聊啊外勤任務,居然要我和織田作去找什麽有潛力的孩子帶迴港口黑手黨培養。我看上去像是適合帶孩子的類型嗎?”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要是瑛司在的話——”說到這裏,他就迴想起之前的談話。  父子……?太宰治的表情有一瞬間變淡,再也不肯繼續說下去了。才不會讓瑛司去帶其他的小孩子。  而阪口安吾卻沒有發現他多變的情緒,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漩渦君,以前mimic組織成員的身份,潛伏進了代號為黑衣組織的地下勢力。”  這一刻,太宰治臉上的閑適瞬間消失。他那雙鳶色的眼睛倏地睜大了。第33章 工具人的第三十三天  亞力酒宇智波瑛司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在這段時間內,無論是琴酒還是和他一同出過任務的人都有了點確切的感受。  他工作能力十分強勁,可以說是近些年來的最強新人也不為過, 但隻要想到對方“漂亮”的履曆, 大家也就沒了什麽多餘的想法。畢竟人是從歐洲某個由退役軍人構成的組織裏跑出來的,據說那個組織裏的人因為戰後心理創痕已經沒什麽求生意誌了,所以遣散了一群並不想就這樣結束的人。而宇智波瑛司也正是因此才從那裏跳槽了過來。  倒不是沒人懷疑過他的身份問題,但是上一個膽敢當著他麵這麽說的人,被他一噴子在腿上開了幾個窟窿, 差點被直接送走。  而之前的那些人,不是被他一刀飆到差點見上帝, 就是快要落下傷殘。  鑒於他表現的實在是過於理直氣壯了, 而且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後絲毫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現,久而久之, 這樣的態度就深入人心, 讓人開始沒有辦法懷疑些什麽,其餘人再也不敢拿他的身份問題說事。更何況, 所有組織裏的人都覺得自己不傻,但凡他要是個臥底,敢行事這麽高調嗎?敢做事這麽不計後果嗎?敢態度這麽強硬嗎?  當然都是不敢的了。  更何況連琴酒這位永遠活躍於幹碎叛徒第一線的清理者都沒有任何意見,他們這群人在亞力酒宇智波瑛司的眼裏估計就是炮灰一樣的存在, 誰讓他出任務的效率一個頂倆,在組織裏,這樣一個員工顯然是比他們要更加重要的。  亞力酒宇智波瑛司目前的活動範圍隻在組織裏一個較小的據點,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即將脫離這裏, 很快就會接到更多更重要的任務。  是以, 一些還沒有通過考核任務或是剛晉升不久的成員偶爾會在聊天室內私下議論亞力酒宇智波瑛司, 當然,他們不敢說一些太過火的話,畢竟誰也不知道被當事人聽到了他們這些說話的人會麵臨什麽滅頂之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對方就憑借自己的獨特混黑技巧讓一群人成功閉嘴。  然而,作為同樣是正式成員的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可就不這麽想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或多或少的都聽到了些有關瑛司的風言碎語,對此,兩人隻覺得心情異常沉重,尤其是在聽到那些與瑛司共事的人繪聲繪色的描述他是怎麽英勇,怎麽果敢的暴打同組不聽話成員時,又是怎樣憑借別人無法想象的手段完成任務的。  什麽拎著“合夥人”的領子,讓他感受一番天台的涼風,不合作就完蛋;把人固定在牆上,開始用小刀進行人體描邊——大家都說他小刀玩的出神入化,比他的槍法可控多了!又或者是將膠囊炸彈混在糖盒裏,讓抵死不肯與酒廠合作的人品嚐一番炸彈裏選糖的快樂。  或許是之前這裏的氣氛過於壓抑,總是有基層人員不怕死的和其他人講述亞力酒出任務時的豐功偉績。  諸伏景光:“……”糟糕,已經完全沒有胃口吃飯了。  降穀零:“……”要不是知道瑛的真正模樣,就他現在的架勢,那是真的比他和景要成功無數倍的混黑好手。  在眾人都在議論亞力酒的時候,琴酒自然也沒有閑著。他拿著銀行流水與特意調出來的賬單開始研究著亞力酒這段時間的消費。  “伏特加,你跟了亞力酒幾次任務了?”看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問道。  一提起亞力酒,伏特加明顯就進入了興奮的狀態,“三次了,大哥。”  琴酒無視了他的異常,而是冷聲道:“你覺得,他最在意的是什麽?”  這個問題直接把伏特加問懵了。想到對方平素裏狠辣的行徑,良久,他隻能沉默。  說亞力酒有多兇殘,那倒不見得,他出任務的傷亡率甚至沒有伏特加多;說他享受任務中的快樂,那更是不可能,畢竟這人有三百六十種縮短任務流程的騷操作,每一次都完成的非常極限。  ……等等,莫非就是這樣挑戰的樂趣?  琴酒顯然也並不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靠譜的建議,就在伏特加剛要大膽的論證一番時,琴酒便開口了,“那麽,錢呢?我記得你和他不止一次去提貨了吧?”  伏特加仔細迴想了一下亞力酒的做派,這一想,就發現了不對勁。的確,亞力酒每次在出任務後給他同組的人分錢都分的非常大方,這也導致了他雖然偶爾行為過激,但許多人還是樂意被分到他的同組。隻要自己不犯事,且順利完成亞力酒的安排,那麽後續的獎勵就一定不會少。  因為對方的種種行徑,讓伏特加忽略了一個他明明注意卻下意識遺忘的細節——在藥廠金庫洗劫任務的時候,那金庫裏不光有金條,甚至連各色的珠寶都有許多,在眾人將裏麵的東西洗劫一空後,有人在撤退時不小心從裝金條和珠寶的袋子裏灑出來了一顆很小的紅寶石,當時收獲頗豐的眾人沒誰願意背著快被撐爆的包去揀那枚寶石,萬一更多的東西因此掉出來了怎麽辦?  但亞力酒沒有直接離開,他沉默的上前將那枚寶石撿了起來,在燈光下仔細觀察了一番後,這才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這精打細算的行為著實讓一眾人驚訝了一番,但很快這淺薄的印象便被亞力酒的允諾給衝散了。  “他很在意。”伏特加肯定的答道,他詳細的描述了亞力酒在那次行動中的表現。  聽完了伏特加的複述後,琴酒將手中的流水與賬單盡數撕碎。  一個愛錢,能幹,但又明白分享的重要性的人才。  很不錯。隻要給足亞力酒想要的東西,那麽他就能一直鋒銳下去。  而正在咖啡店裏工作的柊瑛司卻在這時重重的打了個噴嚏,與此同時,他收到了係統的提示音。  [琴酒好感度+5]  柊瑛司:“??????”還有這種人在店中坐,好感天上來的神秘事件?!  可能是看在他最近出任務真的很賣力的份上?  想到這裏,柊瑛司突然就心安理得了起來,誰讓他最近任務效率這麽“高”呢?  隨著大門上的風鈴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柊瑛司下意識的從吧台後麵看向了門口的方向,他的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歡迎光臨。”  進來的人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在例行為對方推薦了一番店裏的明星產品後,柊瑛司就開始為對方製作咖啡。他現在是真的有點忙,因為他是這家咖啡店的店長。  ……至於他為什麽能夠做到工作不到一個月就順利就任店長,那就不得不從柊瑛司與阪口安吾接上頭之後說起了。  在正式與阪口安吾接上頭後,他發出去的那封郵件很快就得到了迴複——對方已將他交代的事情告知了太宰治,並且通知了異能特務科的人將織田作之助的孩子們暗中保護了起來。  但凡有了突發狀況,這些人都可以做到第一時間帶著孩子們安全的離開。  而太宰治在知曉了柊瑛司目前的窘境後並沒有立刻有所動作,而是照樣按照以往的頻率出任務,目前正和尾崎紅葉前往了歐洲,據說是出了點亂子。  本來這次的任務應該是由中也前往的,但不知道這其中是如何運作的,最後這個任務落到了尾崎紅葉和太宰治的頭上。  對於這樣的安排,柊瑛司的心中沉了沉,這代表森鷗外並沒有欺騙他,他是真的不再信任太宰治了,否則絕對不會讓尾崎紅葉跟著他一起去處理這個任務的。  阪口安吾說太宰治並沒有和他交代自己的計劃,也沒有像柊瑛司提到過的那樣,如果可以就先脫離港口黑手黨。阪口安吾在郵件中詳細闡明了自己對此的理解——如果太宰治立時抽身,那麽身在敵營的柊瑛司就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甚至還有可能給港口黑手黨帶去危險的棄子,萬一他真的破釜沉舟要陰港口黑手黨一把所以和黑衣組織合作了呢?一旦發生這樣的局麵,但凡兩人的行動中間存在時間差,那麽柊瑛司都大概率會被森鷗外率先拋出去。  更何況以柊瑛司的身份是沒有辦法像太宰治一樣說離開就離開的,否則他麵臨的將是警視廳的懷疑與信任的崩塌。  看到這裏,柊瑛司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再次感覺到了那種被命運拿捏的無力感。現實永遠是這樣處處掣肘,他和太宰治像是同時被森鷗外給當做了控製對方的籌碼。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這次也和森鷗外玩了一個信息差,有阪口安吾在,讓他和太宰治了解了太多他們不應該知道的信息。  而在郵件的最後,便是阪口安吾附上的最後一點建議,或者說是要求。他需要柊瑛司擁有一個明麵上的工作,這樣可以方便消息的傳遞,不論是給森鷗外傳遞黑衣組織的情報,亦或是給警視廳。  因此,明明是警校畢業的正經學生,柊瑛司卻隻得拿著一份由黑衣組織出品的高中生畢業文憑,來應聘了一家咖啡店的店員。  得益於自己的臉長得還算不錯,工作能力也是中等線上,自從他開始工作後,咖啡廳的營業額便步步提升,直到咖啡店的老板激動的卸去了自己店長的職位,然後將它全權交給了柊瑛司。  至此,柊瑛司便成功從一屆小小的服務員升職成了店長。  這份工作當然是過了明路的,他已經和組織報備過了,雖然免不了經過了琴酒的一番盤問。  “……為什麽想要做這樣的工作?”柊瑛司的表情有些放空,他的大腦開始瘋狂運作,準備結合自己的身份背景為自己捏造一套合適的說辭,“因為,不想讓自己的時間閑下來。”  很好!哲學!又富有深意!且很符合退役軍人的奮鬥精神。  然而,對mimic並不怎麽了解的柊瑛司根本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亡靈一樣的組織,裏麵的成員求生意誌非常薄弱,於是,這樣的理由在琴酒的眼中自動就被過濾成了——想要找點事兒幹,讓自己忙碌起來,多點人間的煙火氣,不讓傷痕累累的內心繼續沉淪下去。  於是柊瑛司的申請意外順利的被通過了。  在自己並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經套牢了美強瘋人設。  送走了打包咖啡的客人後,柊瑛司微笑著注視著對方的背影,直到他推開店門離開。緊接著,柊瑛司眼角的餘光便掃到了一輛停在咖啡店外的車。  那是一輛酷炫的跑車,被噴了銀色的啞光漆。這是柊瑛司的愛車,是他用之前出任務的錢購置的。  ……當然,他出任務的錢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讀作“藥廠”寫作港口黑手黨的金庫。  那次任務結束時,他簡直無法描繪當時他看到有人從包裏掉出去了一塊寶石卻沒人去揀的心痛。那可都是他冒著風險從森鷗外那裏摳出來的啊!少了一分他都要心痛。  而且,這群人是真的傻,港口黑手黨金庫裏的寶石可以說是頂級品種,他們竟然絲毫不以為意。既然如此,能撈多少是多少。  因為知道黑衣組織是肯定有辦法查到他資金的去向的,所以柊瑛司非常闊氣的給自己買了輛跑車。反正是森鷗外的錢,不花白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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