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卻不與他分辯,一針見血道:“你在嫉妒?”陳星洲:“……”他攥緊拳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為什麽要嫉妒一個npc?”荊寒奇異道:“這不是該問你自己嗎?”他眼中帶著真切的疑惑,說出的話卻天然帶嘲諷效果,差點把陳星洲氣個半死。“好了。”吳天霖沉聲道,“少說幾句,別在這裏起了內訌。”這話自然是對著荊寒說的。陳星洲聞言拋來一個得意的眼神,然而對方在這之前便轉過頭去,專心致誌地看向自習室內。陳星洲:“……”“鐺鐺考試結束。”鈴聲響起,天色破曉,卞珊珊停下筆,遞交了最後一份試卷。考試的同時,社員也在批改試卷,很快,夏至拿到了成績單。他迎上女鬼的視線,對方束起馬尾,露出素淨的臉龐,手腕上的傷口也被紗布裹住,看上去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女孩子,此時眼中閃爍著期待又緊張的神色。夏至眉眼彎彎,念出了上麵的成績:“語文132,英語130,數學145,理綜283,總分690。”a大往年的理科分數線最高是655,卞珊珊超過35分,穩穩地可以拿到錄取通知書了。卞珊珊接過成績單,目光落在上麵無法移開,好半晌才說道:“唉,我想起來了,有一道題寫錯了過程,真是太粗心啦……”這麽說著,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止不住地揚起,笑著笑著,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夏至。易雲擎:“!”“謝謝你們為我做的這些。”她的視線掃過夏至身後的怪談社成員,聲音低啞。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最是熱血,夏至提議為女鬼圓夢時,沒人提出異議,甚至一個個都幹勁滿滿,此刻聽到卞珊珊的道謝,社員們臉上紛紛露出幾分赧然,七嘴八舌道:“我們隻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學姐你才是激勵了我呢。”“是的是的,我今天還多做了一張試卷。”“才一張試卷?我做了兩張!”“不是吧,這也要攀比?”……聽著他們熱熱鬧鬧的拌嘴聲,卞珊珊唇角的笑意越發濃厚,她收緊手臂,在少年耳邊說道:“還要特別謝謝你,夏至。”她知道,這次獨一無二的高考是少年的安排,也是少年的便簽,讓她重新鼓起了勇氣,讓她踏出邁向考場的第一步。“真的,真的,非常感謝……”無論說多少次,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感激,她手中的成績單都被攥出了褶皺。夏至輕拍她消瘦的脊背,聲帶笑意:“我們不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弟嗎?為姐姐實現心願不是應該的?”卞珊珊噗嗤笑出了聲,那些在走廊上徘徊的時光在腦海裏一一閃過,有時候,她遙遙望向不遠處的教學樓,那裏燈火通明,學生們聚集在一起,或笑或鬧,或是認真地討論著問題……多麽熱鬧。可縈繞在她身周的隻有黑暗、孤寂與寒冷。但這一刻,少年卻好像一個小太陽,久違的陽光射進她的心髒,把所有的黑暗與冷意通通驅散。“好溫暖啊……”卞珊珊閉上眼睛,唇角的弧度不曾消失,夏至卻忽然感覺頸間一涼,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在他的頸窩裏。他微微側頭,拿起那個“異物”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滴狀珠子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折射出美麗的光芒。“希望這份溫暖,終有一天可以迴饋給你。”她輕聲道。易雲擎:“……”五分鍾了,他終於忍不下去了:“你要抱到什麽時候?”這話顯然是對女鬼說的。卞珊珊抬眼,易雲擎眉眼沉沉,一身低氣壓,周圍人都自覺地離他遠遠的。“,別這麽小心眼嘛。”女鬼緩緩鬆手,淡定地補上一句,“弟媳。”易雲擎:“……?”意識到那個稱唿代表的意思,他一瞬間張口結舌,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在胡說什麽!”語氣無比暴躁,臉色也並不好看,然而配上那通紅的耳朵,便絲毫沒有說服力了。卞珊珊不理他,對著夏至說悄悄話:“他一向這麽口是心非麽?”夏至啞然失笑,也放低了聲音:“是啊。”這大概是少年時期的魔鬼先生身上最為鮮明的特質了吧?卞珊珊本意隻是調侃,但女生敏銳的洞察力提醒她,少年沒有排斥“弟媳”這個稱唿。“你們?”她意味深長地挑眉。夏至桃花眼中劃過一絲笑意,他輕聲說:“我不知道。”感情的變化最為微妙,好像一甕埋在地底的陳釀,還未開封前,誰也不知道其中會不會是甘醇的美酒。唯一確定的是,無論是少年時期的魔鬼先生,亦或是成年時期的魔鬼先生,他都不討厭他們的靠近。卞珊珊笑了:“唔……原來還是預備役。”她悄悄給易雲擎做口型:要坦率一些才能轉正啊,弟媳。易雲擎:“……”朝陽漸漸升起,明亮的光線灑向室內,晨光中卞珊珊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她對著眾人輕輕揮手:“再見啦,大家。”所有人的身影都沐浴在暖金色的光輝中,她心中默念:祝你們前途似錦,平安喜樂,永遠在陽光下閃耀。再見。61. 青木中學 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天光大亮。看著卞珊珊逐漸消失的身影, 眾人不禁有些悵然和不舍,曾子勳把頭埋在龐備肩上:“唉,老龐, 借我靠會兒。”龐備也是長歎了口氣。夏至同樣有些不舍, 但還是輕聲道:“時日有序, 聚散有時, 珊珊姐夙願得償,執念消弭, 輪迴往生,這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這麽一想,眾人心裏好受多了。卞珊珊不該一直困在黑暗的教學樓中, 她在陽光下的那個微笑,美麗至極。“走吧,現在迴去, 正好可以趕上早飯呢。”“早飯又是稀粥吧?”“想吃別的?要不你找一個國際班的女朋友。”“我想找, 人家也看不上我啊。”眾人往外走去, 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 帶來一陣暖意。夏至拍拍易雲擎的手臂:“不走嗎?”高大的少年迴神,低下頭, 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坦率?要如何坦率?“不了。”他說, “我有其他事,不跟你一起走了。”夏至:“?”魔鬼先生的表情十分嚴肅,他好奇問:“什麽事?”易雲擎繃著臉:“私事。”“那你記得吃早飯, 三餐不規律容易得胃病的。”夏至叮囑道。“……嗯。”易雲擎眼神有些飄忽。少年一走,他立刻打開手機,許明洋和宋賢這兩天不知道給他發了多少條消息,問他要不要去唱歌/打球/打遊戲, 都被他拒絕了。“你們現在在哪兒?”他問兩人。許明洋立刻激動地迴複:“老大!你終於想起苦守寒窯的許寶釧了!”宋賢同樣激動:“老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遊戲廳!我們去康康吧!”易雲擎:“……”他發了一條:“來器材室。”許明洋、宋賢:“好嘞!”玩家站在樓梯拐角處,看著怪談社成員往外走。黃淼著急道:“怎麽辦?女鬼都往生了!我們還怎麽拿到她的眼淚?”她想起係統所說的懲罰,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慌什麽?”陳星洲不以為意地一笑,黃淼詫異地看著他,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隻聽對方暗示道:“我們雖然沒有拿到女鬼的眼淚,但別人拿到了啊。”順著他的目光,玩家看向少年的背影,陳星洲惡意滿滿地低語:“想不受懲罰,我們直接把它搶過來不就行了。”女鬼打起來勞心費力,但要從一個npc身上搶東西,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玩家:“……”不得不說,這提議十分有誘惑力。如果是現實世界,他們可能還會有些負罪感,但這是遊戲啊,生死攸關,負罪感還是扔遠一點的好。隻有荊寒說:“為什麽要搶,而不是交換?對他來說那可能隻是一個紀念品,既然如此,我們買也好,換也好,為什麽非要用搶的?”也是啊,玩家一愣,陳星洲的話太有煽動力,暗示不搶眼淚就要受到懲罰,以至於他們沒意識到還有“中間選項”。陳星洲瞪了他一眼:“你在為npc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