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女孩帶迴了家，把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可……“大概是流浪太久，又被拋棄過，她的性子實在是……”賀波兒斟酌了一番，才找到形容詞，“太蠻橫了。”小女孩的脾氣特別差，村子裏的小孩兒沒有一個沒被她欺負過，她打人，摔碎人家的玩具，搶人家的東西……賀波兒每天都要應付上門討說法的家長，幾乎是心力交瘁。小女孩對她也沒有感恩之心，有一次她睡覺前掀開被子，發現裏麵竟然鋪滿了碎玻璃，而這隻不過因為她白天訓斥了她幾句。潘娜娜捧住臉，語氣誇張:“天！她可真是一個白眼狼！”夏至:“……”賀波兒一臉疲憊:“是我沒有教好她。”碎玻璃一事後，她雖然寒了心，但對安安一如往常，沒有短她吃穿，畢竟自己收養了安安，就要對她負責到底。可她沒想到，沒過多久，安安便出了意外。“我不知道她怎麽會掉進井裏，明明我囑咐過好幾次不能去井邊玩……”賀波兒捂住臉，“安安是深夜掉下去的，第二天我發現的時候她屍體都泡脹了……”她眼中淚光閃爍，可從她說出“從來沒動過什麽不好的心思”時，夏至和易雲擎便知道她在撒謊。兩人的神情:我就靜靜地欣賞你表演.jpg易雲擎甚至還給夏至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小塊，然後拿叉子叉起來，直接喂到人嘴邊。所有人:“……”好家夥，這狗糧我不想吃，你是硬往喉嚨裏塞啊。賀波兒哽了一下，隻聽易雲擎“體貼”道:“聽她說了這麽多，你也累了吧，吃點水果。”再沒有比他更氣人的了。隻是坐在那裏聽人說話，哪裏累到了？耳朵累到了？夏至忍著笑把蘋果吃了，他配合道:“沒關係，賀姨也需要傾訴嘛，我受點累不要緊的。”賀波兒:“……”我可能不是人，但你們是真的狗。兩人來了這麽一波對話，賀波兒的眼淚流不出來了，她僵硬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沒有看好她才讓她出了意外。”她說，小女孩因此心存怨氣，頭七那天，姒家便開始鬧鬼了。窗外閃過的鬼影，出現在賀波兒床頭血淋淋的菜刀，半夜點燃的蚊帳……無一不表明一件事，安安想要賀波兒的命。在村裏人的建議下，賀波兒找了一位陰陽先生，對方說可以把安安送進輪迴，但安安跟她親緣未盡，肯定還要投胎成她的親人，讓她做好心理準備。“這些年來，我一直吃齋念佛，為安安祈福，為民是我後來收養的孩子，他和小雨結婚，小雨一懷孕，我就知道，安安要迴來了。”賀波兒一臉欣喜，又轉為失落，“我一直希望小雨能順利生下孩子，好讓我補償安安，可沒想到小雨流產了這麽多次，安安的怨氣越來越大……我又找到當年的陰陽先生，先生說安安再次變成了怨靈，這一次他也沒了辦法。”賀波兒殷切地看向潘娜娜:“聽說你們可以處理靈異事件，所以我希望你們能超度安安，讓她往生。”潘娜娜立刻說道:“這樣一個白眼狼，你還這麽為她著想，我怎麽忍心拒絕你呢。放心，我們原本就是為這件事來的。”賀波兒一臉感動:“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道謝才好了……”這麽感人的一幕，偏偏被一陣“哢嚓”聲破壞了。易雲擎一手支頤，麵前的果盤裏盛放著蘋果切成的小兔子，小天鵝，小螃蟹……這當然是夏至的傑作了。易雲擎漫不經心道:“不好意思，我們這些‘普通人’，看樣子是幫不上什麽忙的。”賀波兒:“……”眼不見為淨，她扭過頭不看這兩人，對著潘娜娜等玩家說道:“那就拜托你們了。”葉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至和易雲擎的打岔，賀波兒說得再動人，給她的觸動也有限。而且賀波兒說了這麽多，係統提示音也沒有響起。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可通關副本的任務是殺死嬰靈，他們跟賀波兒的目標確實是一致的。兩種念頭在葉玫腦海裏糾結，讓她心亂如麻，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潘娜娜看了她一眼，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不急，還有三天。在她眼中，葉玫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這一場談話，結果賀波兒還算滿意。至於夏至和易雲擎，他們去找了姒肖蘭又怎樣，即使是姒肖蘭都不清楚當年的真相。而且這兩人不過是普通人，沒什麽本事，估計也攪不了局。賀波兒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她說道:“這件事請你們不要告訴小雨，她對肚子裏孩子感情太深，恐怕接受不了事實。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會告訴親自告訴她真相的。”看起來真像一個為兒媳著想的好婆婆。不必她說，夏至也不會在耿白雨麵前揭穿她，孕婦可能經受不住這個打擊。賀波兒講的這個故事，隻透露出一個信息小女孩安安死得古怪。可問題來了，賀波兒收養女孩兒是為了繼承家業，為她養老送終，有什麽理由要害死她呢？而且在她的描述中，安安是一個啞巴，天生脾氣差，總是惹事，因為挨罵幾句便往她的被子裏塞玻璃渣……他總覺得哪裏不對。雖然潘娜娜說小女孩是白眼狼，但這種行為，不像忘恩負義，反而更像是故意與賀波兒作對。為什麽？好像一副拚圖，隻缺最後一塊，也是最重要的一塊便可以完成。夏至需要把它找出來。離開賀波兒家，兩人正要下樓，葉玫叫住了他們:“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她想問，為什麽賀波兒說起往事時，兩人的態度如此漫不經心？夏至輕聲說了一句:“你有沒有注意到，她家的佛龕裏供奉的是韋陀菩薩，佛前擺放了一卷《楞嚴經》？”葉玫:“……”韋陀菩薩？《楞嚴經》？44. 怪奇公寓 這就是情侶之間的默契嗎葉玫睜大眼睛, 她意識到了不對，如果真像賀波兒說的那樣，她一直在為安安祈福, 怎麽會供奉降妖除魔的韋陀菩薩, 念的不是《往生咒》而是同樣有驅除邪魔功效的《楞嚴經》？賀波兒在說謊, 她在心虛！她根本不想安安再次投胎到兒媳肚子裏, 所以在想方設法地趕走她！那麽，真正想傷害孕婦的, 其實不是姒為民，而是賀波兒？係統提示音印證了她的猜測。過往的推斷全部推翻，葉玫眉頭緊皺。賀波兒講述她的往事時, 沉默的張旭東、鄭秉行，與她一唱一和的潘娜娜，漫不經心的夏至、易雲擎……每個人的神情在她腦海中一一迴放。其他玩家都站在了賀波兒這一邊, 因為他們“目標一致”。所以, 即使賀波兒作惡, 他們也要幫助她？但不殺死嬰靈, 任務要如何完成？葉玫低聲道:“讓我好好想想……”她一想就是一整夜。然後第二天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敲開了301的房門。看到來開門的易雲擎，她低聲說道:“我想起了一件事。”昨天晚上, 她輾轉反側, 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場景張旭東指著小慧，信誓旦旦地說她是姒為民的出軌對象。他說:“她手上不是帶著一條紅繩手鏈嘛，上麵有一顆轉運珠,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不，不對，葉玫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後來她和張旭東遠遠地跟著小慧，她偶爾有幾眼掃過小慧的手腕, 隔那麽遠，根本看不清上麵的轉運珠！張旭東一直在說謊？姒為民沒有出軌，那麽他便沒有傷害孕婦的動機，事實也證明想傷害孕婦的人確實不是他，而是賀波兒。他想誤導她？他們同是玩家，根本沒有利益衝突，葉玫思來想去，隻能找到一個因由潘娜娜。張旭東從一開始便一直在討好潘娜娜，無論被甩多少次臉色還是會湊上去，而潘娜娜……不是葉玫多心，從這個女人身上，她總能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敵意。不管怎樣，潘娜娜沒安好心是一定的。想起她背地裏說夏至壞話，暗示他不可信，試圖讓她遠離他……既然知道潘娜娜不安好心，那不是意味著夏至是可信的嗎？葉玫懷揣著這一念頭，敲響了301的房門。易雲擎打開門讓她進來，葉玫正想夏至在哪呢，隻見青年從臥室裏走出來，睡眼朦朧，看樣子剛從床上起來。易雲擎走過去幫他扣好係錯的扣子，順手揉了一把小漁夫柔軟的發頂。夏至意識還不太清醒，咕噥著說了一聲謝謝。葉玫:“……”還沒吃早飯的她突然不餓了，這狗糧真挺管飽的。“謝謝你昨天提醒我。”雖然狗糧噎人，該道謝還是要道謝的。要不是夏至，她還意識不到賀波兒在撒謊呢。夏至洗過臉後，整個人清醒多了。他看向葉玫，既然葉玫選擇了信任他，那麽他要再提醒她一件事:“你檢查過趙柔他們的屍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