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午時在小區裏打聽了不少消息，知道彭娟曾被騷擾過，不歡迎陌生人也情有可原。尤其是上門的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男性。她看了鄭秉行一眼，決定過一會兒自己單獨再來一趟。玩家上樓，剛走到四樓，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孫樂朋往下看了一眼，小聲說道:“是三樓的老好人。”還有那個毀容的瘸腿男人。趙柔小聲說道:“他們什麽關係呀，怎麽總是形影不離的？”要說是室友，也不太像，看那個男人的衣服、手表、袖扣，分明是一個有錢人。有錢人還需要跟人合租？要說是朋友吧，那個老好人也不像有錢人啊，跨階層的友誼？潘娜娜嘖了一聲:“你怎麽那麽八卦？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趙柔聞言心髒一顫，瑟縮了一下，不說話了。潘娜娜打量著兩人，視線在那個瘸腿男人身上打轉，低聲道:“他的名字倒是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三樓，兩人並沒有像玩家所想的那樣開門迴家，反而按響了302的門鈴。葉玫:“他們也來找彭娟？”潘娜娜幸災樂禍:“恐怕會跟我們一樣吃一個閉門羹吧。”聽到門鈴聲，彭娟皺眉:又是誰？她打開門，看到了住在對麵的鄰居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夏至也見到了彭娟的真容。她是一個樣貌清秀、蒼白消瘦的女人，此刻眼眸烏沉沉的，神情冰冷而不耐煩：“什麽事？”彭佳浩眼尖，看到了夏至手中的袋子，歡唿一聲:“我的禮物來了！”既然對方這麽上道，那之前的事便一筆勾銷了，他大度地想。“禮物？”彭娟多了解兒子啊，一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她剛要拒絕，然後便看到青年從袋子裏拿出一摞輔導書：《舉一反三：奧數1000題全解》、《一課一練》、《尖子生學案》、《綠野仙蹤英文版》……一看便是精心挑選的。彭娟：“？”夏至說道：“彭姐，這是我們送給浩浩的一點小心意。暑假到了，好多小朋友都去上輔導班了，浩浩自己在家裏，沒人陪他玩，肯定很寂寞吧？”“我們本來想送他一些玩具的。但一想，這樣不好，別人都在學習，浩浩不學，這不就落後了嗎？”他眼中浮現不容錯認的擔憂，“還是送輔導書更合適一些，既能打發時間，又可以學習知識，一舉兩得，再好不過了。”彭娟：“……”玩家們:“……”靠，這個操作太騷了吧！哪個媽媽能抵抗住這種誘惑，這可不僅僅是一摞輔導書！還是孩子通往成功之路的墊腳石、方向標！不過彭娟都變成鬼了，這一招還有用嗎？他們關注著樓下的事態發展，比自己直麵女鬼還緊張。事實證明，就算是鬼媽媽，也是吃這一套的。彭娟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和緩下來:“謝謝，不要站在門口了，進來說吧。”剛剛吃了閉門羹的玩家:“……”潘娜娜哼了一聲:“進去又怎樣，那可是女鬼，他們能討著好？”兩人進門，彭佳浩終於意識到禮物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玩具，反而是他最討厭的輔導書，大叫一聲：“媽媽，我不要輔導書”他恨恨地瞪著夏至和易雲擎，氣急敗壞地喊道：“我都變成鬼了！不需要學習了！”“哢嚓”一聲，房門落鎖，房間內靜得落針可聞。不知從哪裏，飄出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窗簾無風自動，氣氛詭異得可怕。彭娟烏沉沉的眼睛直盯著兩人，想看他們作何反應。易雲擎嗤笑一聲，就這？還沒有當初他搞出的動靜大。夏至也仿佛沒有看到那些異狀一般，經受過古宅副本的洗禮，他的心髒強大了許多。魔鬼他都不怕，還怕這些嗎。他俯下身，跟小男孩麵對麵：“誰說鬼就不需要學習啦？鬼怪競爭也很激烈的好嗎？沒有文化，就是一個文盲鬼，容易被人騙不說，還會遭到其他鬼的歧視呢。”“而且現在驅鬼技術都與現代科技相結合了，什麽高科技捉鬼裝置、鬼氣淨化器、驅鬼電擊棒……你不好好學習，隻要如何應對嗎？”小男孩剛想說我有媽媽，易雲擎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嗤笑一聲：“難道你能一輩子依靠媽媽？知道什麽是啃老族、媽寶男嗎？”彭佳浩：“……”彭娟沒想到青年的反應……如此出人意料。她竟然覺得夏至這一番胡謅很有道理:“你在哪裏看到的那些新型驅鬼術？”夏至把一個公眾號推送給她:新時代捉鬼大師茅先生。彭娟迅速關注了這個公眾號。她說:“你們說的很有道理，謝謝你們送來的輔導書，我會監督浩浩好好學習的。”“媽媽！”彭佳浩不敢置信。彭娟低頭看了他一眼，他頓時不敢說話了。彭娟麵色比一開始柔和了許多，她讓兩人落座，塞給兒子一本輔導書讓他迴房間，彭佳浩偷偷瞪了夏至和易雲擎一眼，委委屈屈地抱著書離開了。客廳裏隻剩他們三人，她和顏悅色:“你們有什麽事？”夏至斟酌著字句:“我聽說，彭姐你之前一直被人騷擾……”彭娟的眼神陡然冰冷下來，不過不是針對夏至:“對，是有這麽一迴事。”“騷擾你的人找到了嗎？”“沒有，我報了警，警察還沒有給我反饋。”她這麽說著，臉上的神情可不像不知道“嫌犯”的模樣。更何況，陳老頭衣櫃中的內衣還是彭佳浩的皮球指引他們發現的。要說彭娟不知情，可能性太低了。她裝作不知情，夏至也不說破:“是這樣的，我們今天意外在陳叔的衣櫃中發現了幾件女士內衣，想起彭姐你之前丟過內衣，所以上門問一下，它們是不是你丟失的那些……如果你覺得冒犯，我提前道歉。”他將那幾件內衣拍了下來，此刻便拿出了照片。彭娟掃了一眼，平靜道:“是我的內衣，不必道歉，我還要謝謝你們告訴我呢。”“至於陳老頭。”她臉上綻開一個冷冰冰的笑容，“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她的意思是，她已經動手了？夏至想起陳老頭當時的異狀，這棟公寓現在有三個鬼怪了。這時，易雲擎從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份報紙，上麵的標題很是眼熟《慘案！一家三口酒醉後橫穿馬路，遇大貨車當場身亡！》彭娟的臉色微微起了變化。夏至心裏一動，他在陳老頭家裏，看到過一份一模一樣的報紙，而且那份報紙被摩挲得起了毛邊，可見陳老頭是常常翻看的。報道講的便是彭娟的前夫一家遭遇車禍，當場死亡的事件，唿籲大家過馬路時注意安全。一份六七年前的報紙，彭娟留著還算正常，畢竟講的是她前夫一家的事，可陳老頭為什麽也留有一份，還時常翻看？夏至想起之前的猜測，彭娟命運的轉折點便是那場事故，她的秘密與此有關，而陳老頭可能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地騷擾她？這張報紙是易雲擎隨手抽出來的，他翻看了一下，似笑非笑:“酗酒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彭娟的臉色早恢複了正常，她說:“當然，之前我勸過梁山好幾次，他就是改不掉這個壞毛病。”這件事生前還能威脅到她，可死後她便毫不畏懼了。易雲擎放下報紙，輕笑了一聲，不再多說。彭娟下了逐客令:“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件事，沒別的事，我要休息了。”夏至最後問她一句:“彭姐，你晚上有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彭娟仰起臉，視線仿佛穿透天花板，直到上麵的樓層，她隻說了一句:“聽到了，那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玩家們還等在四樓，想看看“羊入虎口”的夏至和易雲擎會是什麽下場，好不容易等門開了，隻見女鬼平靜地把兩人送出門外，甚至說道:“鄰裏鄰居的，以後遇上什麽事，也可以找我幫忙。”玩家:“？？？”不是，輔導書真的那麽管用？女鬼一看脾氣就不好，竟然沒有狂性大發殺人，還說可以找她幫忙？早知道他們也這麽幹了！彭娟自然發現了他們在偷窺，隻是看了一眼，沒有在意。易雲擎先出門，夏至落在後麵，關門的那一瞬間，他聽到彭娟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小心你的身邊人。”夏至:“……”32. 怪奇公寓 但對象是你，我就怕不起來啦……彭娟對青年觀感不錯, 才會多提醒這一句，說完她便關上了門。小心身邊人？他身邊的人，不是隻有……夏至的視線下意識落在易雲擎身上, 引來了男人的詢問:“怎麽了？”他好像沒有聽見彭娟那聲耳語, 夏至搖頭:“沒事。”他心想, 彭娟是什麽意思？……深夜, 時針漸漸指向十二點，秒針嗒嗒地走著, 最後一分鍾、三十秒、十秒……十二點整。夏至沒有睡，他本打算聽一聽今晚的嬰啼，可嬰啼聲遲遲沒有響起。這時, “哢嚓”一聲，兩人看向聲音來源301的房門。在他們的注視下，門把手轉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