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郢都,宮中校場。


    兩名身穿土黃色勁裝的楚國郎衛正手持長劍站立於宮中校場之上,他們雙眼之中流露出的則是臨戰之前的凝重神情。


    在兩人凝重視線匯聚之處,此時正站立著一位同樣身穿楚國所崇尚土黃色服飾,手握鋒利長劍的男子。


    不過相較於迎麵兩位楚國精銳經過無數次戰爭磨練出來的淩厲氣質不同,這位身上少了一分鋒芒畢露的氣勢,卻多了一絲久居於上位的威嚴。


    握著長劍的右手輕輕轉動將長劍調整到進攻的最佳位置之後,這名男子的視線迎上了對麵兩位百戰老兵那淩厲神情,而這也就吹響了這場校場比武的號角。


    就在這名男子擺出一副嚴陣以赴對敵架勢之時,對麵那兩名楚軍精銳卻是齊齊對視一眼。


    雖隻是一瞬間無聲的交流,但在多年戰場生活所凝練出的默契加持之下,兩人之間卻是已經訂下了進攻的約定。


    之後就在那名男子的目光注視之下,這兩名楚國精銳身形一動便兵分兩路向著自己所要激戰的對手衝刺而去。


    看著對麵氣勢洶洶向著自己衝來的兩名郎衛,那名男子眼神之中不僅沒有一絲的慌亂,反倒是充滿了無窮的戰意。


    “來得好。”


    一句充滿豪情的大吼聲之後,這名男子輕輕揮動手中握著長劍的同時腳下一動,整個人便向著那兩名衝向自己的郎衛迎擊而上。


    “鐺。”


    伴隨一陣金屬相交產生的碰撞聲,迎麵而上手中長劍與對麵氣勢洶洶而來的一名郎衛手中兵器相交一處。


    就在兩柄長劍碰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間,兩人手中長劍因為碰撞而產生的震蕩卻是清晰地通過劍柄傳入了兩人手中。


    感受到自己手中劍柄傳來的那一陣酥麻的感覺,正在交手的兩人雙眼之中對於對方的警惕卻都加深了幾分。


    雖然這隻是一次簡單的交手,但是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卻是令他們自己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對手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就在激戰中的兩人僵持數息正要分離之時,校場之上另外一名郎衛卻是抓住男子被同伴拖住了絕好戰機發動了自己致命一擊。


    隻見一柄長劍忽然出現在這片戰場之上,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穿過了兩人的空隙向著那名男子直直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名男子忽然發力,先是以巨力擺脫了麵前郎衛對於自己糾纏,隨後腳下一動堪堪躲過了身後郎衛對於自己充滿危險的那一劍。


    一瞬間之間戰局卻是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剛剛還占盡優勢的兩名郎衛此時卻是已經失去了發動進攻的先機。


    看著如今自己麵前的兩名楚國郎衛舊力未盡,新力未生的青黃不接局麵,對麵的那名男子當然不會放過如此絕佳的反攻機會。


    趁著那名從自己身後向著自己直刺而來的郎衛還未脫離自己狀態的關鍵時刻,這名男子那強健有力的右腿便是已經發動了。


    隨後隻聽悶哼一聲,這名剛剛還擁有淩厲攻勢的郎衛如遭重擊,隻這一下便已經失去了大半戰力。


    在暫時解決了一名對手之後,這名男子並沒有因為一時的占據上風而心懷滿足,反倒是輕揮手中長劍再次向著對麵的那名郎衛衝了過去。


    這一次的交手兩人之間不再是一觸即分的試探,而是一次決定這場校場比武勝負的決戰。


    那響徹在校場之上的一聲聲金屬與金屬撞擊而產生的金屬交鳴聲所代表著的,是一次次勢均力敵、你來我往的激烈交鋒。


    最終,在一次長劍相交之後那名男子忽然猛地一發力,頃刻之間手中長劍便已經的架在了對麵郎衛的脖頸之上。


    “彩。”


    就在那名男子與被自己控製住的郎衛視線相交之際,一聲充滿著興奮的喝彩聲卻是兩人的身後傳入了兩人耳中。


    聽到這一聲異常熟悉的喝彩那名男子臉色猛然就是一變,心中湧動著難以置信神情的他快速收迴長劍猛地轉身看向了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剛剛還是空無一人的校場邊緣處,此時已經站著了一名身穿楚國土黃色服飾的貴族之人。


    抬頭看著那張自己已經期盼了數月之久的熟悉麵容,男子趕忙收起手中長劍向著正在跑向自己的來人迎麵走去。


    “臣左徒屈武拜見大王。”那人來到這名男子麵前躬身一禮之後恭敬說道。


    從這人對著麵前男子的稱唿之中我們可以知曉,他正是當今的楚王羋疑;而能被楚王羋疑如此鄭重對待的不是別人,正是出使秦國數月剛剛歸來的楚國左徒屈武。


    輕輕上前扶起這位出自楚國名門屈氏的大臣,楚王羋疑用著安撫語氣說道:“左徒不必如此多禮。從郢都到秦國涇陽這一來一迴之間便已經是數月時光。左徒為了楚國一路奔波,實在是辛苦了。”


    “大王不必如此。臣既然是楚國之人,自當為楚國奉獻心力。隻要對我楚國有利,隻要能夠解我楚國如今的危局,臣路上的奔波又算得了什麽?”麵對楚王羋疑的話語,左徒屈武輕聲迴應道。


    之後左徒屈武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雙眼之中忽然閃現出了一絲凝重,臉上的神情也是愈發凝重了起來。


    停頓了數息之後,左徒屈武向著楚王輕聲問道:“敢問大王,在臣離開楚國的這數月時間之中,北方的三晉是否對我楚國有過不利舉動?”


    “真正動手的不利舉動倒是沒有,不過三晉部署在我楚國邊境之上的大軍倒又多了不少。”說起這句之時,楚王羋疑雙眼之中明顯流露出一絲難以抑製的憤怒。


    古往今來,無論是哪一位懷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在麵對敵人大軍壓境的局麵之時,心中都會不可抑製地產生憤怒之情。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恨不得可以親自率領著手下的百戰雄師,與得寸進尺的對手一決生死。


    如今麵對著北方以魏國為首的諸國聯軍壓境的楚王羋疑是如此,後世那個麵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不斷東擴的普京大帝同樣也是如此。


    但是清晰地明白與對手之間存在的巨大差距的兩人幾乎作出了一個同樣的選擇,那就是在保持自己國家利益不受損失的情況之下,努力維持雙方之間快要走到崩潰的脆弱平衡。


    想著這數月之間那始終駐紮在楚國邊境之上的諸國聯軍那盛大的軍勢,楚王羋疑漸漸放下了自己心中湧動的戰意。


    “左徒此去秦國數月可有什麽收獲?”


    “秦國是否有實力可以助我楚國一臂之力?”


    “秦公和大良造對於此次秦楚同盟又是什麽態度?”


    看著自己麵前因為一路之上奔波而顯得有些風塵仆仆的左徒屈武,楚王將早已準備好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地拋了出來。


    與此同時,對麵默默注視著楚王羋疑神情變化的左徒屈武在看到自己大王的神情從無聲的憤怒逐漸變為平靜,心中對於這位國君也是多了幾分滿意之情。


    還記得在屈氏之中初次見到這位時,他還隻是一位為了爭奪楚國王位而與自己王兄激烈交鋒的王子。


    初次見麵那個英明睿智的王子形象便深深烙印在了屈武的腦海之中,也正是從那時開始屈武知道自己此生所要尋找的明主找到了。


    如今十年過去了,那時英明睿智的王子如今已經真正成為了這個幅員萬裏的大國的君主,那時還隻是一名屈氏族子的自己也已經成為了楚國自令尹以下的第一人。


    迴憶著十年之前的那一幕幕場景,再看看如今這個已經褪去了過去的稚嫩變得愈發沉穩的楚王,左徒的嘴角不禁浮現了一絲笑意。


    正在這時楚使屈武的耳畔忽然聽到楚王羋疑連續問出的問題,微微收斂心中思緒之後他開始為楚王屈武詳細地講述起了自己出使秦國的所見所聞。


    起初楚王羋疑對於左徒屈武所描述的那個不同於以往的秦國還能平靜以待,但是在聽到後來之時楚王臉上的神情卻是充滿著凝重。


    在默默聽完了自己的左徒對於秦國描述之後,楚王心中生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未來擁有一個強力盟友的喜悅,而是這麽一個蟄伏在暗處的鄰居究竟對於楚國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不過轉念想到那個如今正陳兵於楚國邊境,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三晉同盟,楚王羋疑心中因為秦國實力而生出的擔憂卻是被暫時的壓了下去。


    思考許久之後,楚王羋疑看著左徒屈武沉聲說道:“左徒。看來如果能夠將秦國拉到這邊,合我秦楚兩國之力三晉便會心存忌憚,不敢對我楚國再做逼迫。”


    “正是。”左徒屈武沉聲迴應道。


    聽到左徒屈武的讚同話語,楚王屈武繼續追問道:“那麽秦國或者說是秦公和大良造吳起對於此次秦楚同盟怎麽看?”


    “秦公與大良造都是天下少有的智者,對於兩國都有裨益的秦楚同盟自然都是支持的。不過,他們需要大王的一個承諾。”左徒屈武沉聲迴應道。


    聽到左徒屈武的話語,楚王有些疑惑地迴道:“一個承諾?”


    “正是一個承諾。秦公在召見臣時曾經說過,如今的同盟早就不是穆公之時那般信守承諾了。但是看在秦楚兩國交好數百年的份上,他願意相信楚國對於這次同盟誠意,但是秦公希望大王可以親口給他一個承諾。”感受到楚王羋疑的不解,左徒屈武沉聲說道。


    在聽完左徒屈武這一席話語,楚王思考再三之後終於下定決心道:“好,既然秦公想要我楚國的一個承諾,那寡人就給他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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