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小欣和娜娜都沒有迴來,我一個人在黑暗中,感到莫名恐懼和寂寞。在陽台,我用我喝的啤酒罐在地上擺“對不起”三個字,可剛擺完“不”字,就沒有了,我搖搖晃晃站起來,去冰箱找啤酒,可是沒有了。我拿起車鑰匙,出門去買酒。

    我開車在路上,晚上的路麵沒有什麽人,我知道自己喝得有點多了,要不然我怎麽會看不清前麵的廣告牌和路燈呢?我搖搖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點,可一束耀眼的光射過來,我的眼什麽也看不見了,手中的方向盤擺了兩下,在刺耳的刹車聲中,我什麽也不知道了。

    “阿諾,阿諾…”我聽到有人著急的叫喚我,可我沒力氣睜開眼,是誰?是誰在叫我,是程揚嗎?對不起,我真的沒勇氣跟你在一起,我放不下自己的心結。

    “阿諾,阿諾,你醒醒,睜開眼來看看我?”那抹男聲仍在緊張唿喚我。

    我艱難的睜開眼,在模糊中看到的卻是林喬關切的眼。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林喬激動的將我緊緊抱在懷裏。

    “我怎麽了?”我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裝飾,“我在哪?”

    他用力捉住我的雙臂,“秦夜諾,你嚇死我了,你不要命了,你知道酒後開車是多麽危險的事嗎?”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身後還站著兩名警察叔叔,他們見我醒了,對我做了簡單的筆錄。

    原來,我剛才差點撞車了,幸好別人避開了,而我自己的車撞到了路邊的護攔。慶幸的是,除了頭碰破了點皮,我人沒什麽緊要,昏迷是因為我酒精過度。確定我沒什麽大礙後,警察對我進行了吊銷駕駛證一個月兼罰款的處理。

    他開車送我迴家,我問林喬:“你怎麽來了?”

    他說:“警察查了你的電話,看到我是你緊急聯絡人,就通知我過來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是你的緊急聯絡人。”他衝我曖昧的笑笑。

    我笑了:“原來是這樣,當時存的時候也是好玩,我父母年紀大了,又不在本地,你是我朋友又是上司,有事不找你找誰?”

    他看著我的眼,突然閃過一抹黯然,但很快又恢複平時不正經的表情:“那也說明我在你心裏有一定位置嘛,真難明你,竟然還笑的出來,這麽不珍惜自己的小命,不怕阿揚做寡夫啊?”

    聽到阿揚的名字,我的心又痛了一下:“我們分手了。”

    他握方向盤的手擺了一下,車子跟著晃了一下,“為什麽?”

    我努力衝他笑:“因為我沒心沒肺啊,不愛就是不愛,沒辦法遷就,現在分開還好過害他一輩子。”他看著我含淚的眼,沒有說什麽,無聲送我迴到家門口。家裏仍是一片黑暗,顯然還沒有人迴來。

    我衝他說:“謝謝。”準備下車。

    忽然他叫住我:“阿諾,我知道你不想別人看到你的脆弱,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假裝沒事的樣子,如果很難受,沒必要自己一個人扛,我們是朋友來的,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等你出聲叫我。”

    我看著他關切的臉,眼淚湧了出來。我撲進他懷裏痛哭:“邵鋒的女朋友懷孕了,他們要結婚了,你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誰嗎?是阿揚的妹妹!我不能夠再跟阿揚在一起了,我知道他是真的愛我,可我真的做不到跟邵鋒再有一絲的關係啊?我沒辦法做到裝作沒事的樣子跟他們一起生活啊?對不起,對不起阿揚…”

    林喬任我在他懷中哭泣,他隻是無聲的抱緊我。

    不知哭了多久,我感到他脖子都被我的眼淚打濕了,我抬起眼看著他:“對不起。”

    他替我擦臉上的眼淚,臉上沒有平時的玩世不恭,他認真的說:“你為什麽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呢?你隻想著別人,為什麽不想想他們有沒有關心你會不會受傷啊?”

    看著他的眼,我好象看到我以前從不發覺的感情,他看著我看他的眼,忽然把臉湊了過來,吻住我的唇,我的頭腦無法反應過來,隻知道他緊緊擁我在懷裏,用力的吻著我。

    慢慢的我竟然也迴應起他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雖然我的腦袋還很暈,可我的理智還是清醒的,或許,是自己的心不由自主跟著他淪陷吧。反正什麽都亂了,我隻想緊緊的抱緊他,從他那取得讓我心安的溫暖。

    不記得我們是怎麽進屋的,怎麽進房間的,隻記得他用力的擁吻,帶溫度的舌頭在我耳後,脖子上,胸口留下一連串的濕吻,細細的吮,輕輕的咬,他的胸緊緊貼著我的胸,擠壓著我讓我有窒息的感覺,我的雙手用力的攀上他的背,也同樣用力去迴吻他,當他頂開我的腿進入我的時候,我隻是更用力吻住他,身體迎向他,什麽我都不管了,哪怕是會萬劫不複,我也不去在乎後果,隻想跟著他一起窒息淪陷……

    不記得我們糾纏了多少次,隻知道我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愛對方,我在他懷中昏昏睡去,抱緊他的腰,他也抱緊我,我很安心,最後他好象吻了一下我的眉,說了一句什麽話,可我已聽不清了。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他還睡著,看著他安詳像孩子般的臉,我的心好象生長出莫名的情素。

    “砰!”房門口傳來有物品墜地的聲音,他睜開眼,我們看到小欣站在門口,包包掉在地上,她一臉絕望的表情。我不好意思地拉高被子遮住我和林喬的身體。她竟呆呆看了我們一會兒,然後轉身飛奔離去。

    “小欣!”林喬痛苦的叫了一聲,飛快穿上褲子追出去。

    我愣在床上,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我的世界可能真的要淪陷了。

    我穿上衣服,走出房門,看到林喬在敲小欣的房門:“小欣,小欣,開開門,對不起,你先開門,好嗎?”

    他看到我,停了下來,對我說:“對不起。”

    我淒笑了一下:“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或許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小欣的房門開了,她拖著她搬來時帶的那個行李箱,不看我和林喬,低頭在我們倆麵前走過。

    “小欣。”林喬去拉她。

    她甩開他的手,幽幽說:“放開我。”

    我走過去,握她拿行李的手:“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我不知道你跟林喬的關係,如果我知道,我不會…”

    她也甩開我的手,淚眼看我,又看看林喬,很淒涼的笑:“你喝醉了,那他呢?他沒有吧,或許你是醉了,可他是清醒的,他的心裏從此至終都是喜歡你的,你們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傻的人是我,明知他從頭到尾沒喜歡過我,還自欺欺人,以為他有一天會感動,整個心會給我…”

    我吃驚的看著林喬問小欣:“他喜歡我?”

    “你不知道嗎?”小欣瞪著我,哭著訴責我:“你的心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嗎?你隻記得傷害的那個男人,一味活在自己的悲哀中,看不到關心你的人,阿諾,你真的好自私…”

    “小欣!不要再說了!”林喬拉住她:“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與阿諾無關。”

    我真的覺得好混亂,為什麽我的世界會一下子全都亂了。

    “你們在幹嘛?”淩娜不知什麽時候迴來了,看到客廳混亂的這一幕。

    我們都沒有迴答她,我看林喬,問:“那天,在小欣房間裏的人是你嗎?”

    林喬看看小欣,點頭說:“是,那晚我喝醉了,小欣…”

    “你先迴去吧。”我打斷他的解釋:“我想跟小欣談談。”

    林喬看看我,又看看傷心的小欣,對淩娜說:“麻煩你幫我看著她們,有事給我電話。”說完,無奈的先離開了。

    “阿諾,你都知道了?”淩娜問,她走過去,放開小欣拖行李的手,扶她在沙發上坐下,“傻瓜,有話就好好說清楚嘛,何必搞的那麽難看呢?”

    我問淩娜:“你也早就知道小欣跟林喬的事,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為什麽你們都沒有告訴我?”

    淩娜歎了口氣:“看到你那時候要死不活的那個樣子,而且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跟程揚結婚了,也就覺得沒必要讓你知道了,反正你心裏都沒有林喬的位置。小欣是個傻女孩,那晚第一次見到林喬,跟他跳過舞迴來就一條心在他身上了,為了能再遇到他,晚上跑去那酒吧做迴兼職,終於,在你答應和程揚拍拖的那晚,她看到喝醉的林喬,不知道他家在哪就把帶他迴來了,沒想到喝醉的林喬竟把她當成了你…”她抱緊低頭哭泣的小欣,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也是隔天早上,看到林喬從她房間出來才知道的,小欣讓我保密,所以我也就沒說出來,從天起一切就開始亂套了。”

    我咬緊手指,看著小欣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林喬他…”

    小欣抬起頭,倔強的說:“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阿喬也沒有,是我明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你,可還是選擇喜歡他,我不讓娜娜告訴你我跟阿喬的事,是怕你知道了,不跟程揚結婚了,林喬就會繼續不死心迴到你身邊,我怕失去他才不敢讓你知道的。我希望你永遠不知道他喜歡你,那樣我就不怕你會搶走他了。”

    “你真的好傻。”我抱緊她:“你喜歡他你怎麽不告訴我,我隻是把他當做好朋友啊!”

    “嗬…”小欣淒笑看著我:“你真無情還是假偉大?你不喜歡他,那你昨晚怎麽會跟他上床,你問問你的心,你到底把他當什麽?他喜歡你,從他第一次在公司見到你,你滔滔不絕反駁他的方案開始,你在他的心裏紮了根,他不肯答應他女朋友出國也是因為你,他說是他女朋友不想迴國所以兩人才沒在一起,全都是哄你的,他們早就分手了,在她女朋友第三次要求他辦出國他拒絕的那年就分手了,他知道你心裏的男人不是他,所以選擇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邊,這麽久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的心是什麽做的?”

    想到跟林喬這兩年以來的點滴,我的心顫抖了,真的不曾去想過我和他之間的默契,每一次都將他的關心和幫助當作是應該的,覺得他是個難得的上司兼朋友,沒想過他的笑容背後還有什麽是我看不到的感情。

    小欣繼續發泄她一直隱藏的感情:“雖然說自己不在乎,可還是很嫉妒你,雖然邵鋒傷害了你,可程揚那麽愛你,林喬也將你視做珍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很清楚他對我隻有愧疚,可我告訴自己沒關係,他終會注意到身後的我,等時間長了他就會被我感動,我在他心裏的位置就會超越你…”

    淩娜心痛抱緊她:“不要再說了,小欣,不要再說了。”

    小欣眼神空洞,繼續說著我不知道的讓人痛心的事情:“喜歡他,所以從不覺得他酒後吐出來的東西髒臭,願意一次次的為他清洗,可當他一次次念著你的名字的時候,我真的無發偉大到無動於衷,無論什麽時候,一聽到你的事情都能讓他很緊張,匆匆離去,我看著他不曾迴頭看我一眼的背影真的覺得他好無情,昨晚他一接到你的電話,就從我身邊抽身離去,我在他家裏傻傻守著我為他燉的湯等他,竟還指望他會很快迴去,等到今天早上我終於死心了,可當我迴到這裏看到他在你床上的時候,我真的無法接受,你們真的好殘忍!”

    淩娜看我的眼神也有埋怨:“阿諾,你都要跟程揚結婚了,怎麽還要跟林喬糾纏,小欣那麽愛他,你到底把他們當作什麽?你的心裏除了你自己,難道就沒有想過別人了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除了抱歉還能說什麽,對不起程揚,對不起林喬,對不起小欣。我覺得自己好累,我看著兩個怨我的好朋友,我站起身,對她們說:“不管你們還當不當我是朋友,請暫時不要離開,等你們真的找到新的住處再走,我很累,我想去睡一會兒了。”說完,我走進自己的房間。

    鎖上房門,拉上窗簾,關了手機,在黑暗中抱著自己的膝蓋,吻著還留有林喬味道的枕頭,我真的好希望這兩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夢,我好累,希望一覺醒來,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我和程揚,林喬,小欣,娜娜都還是好朋友。

    夢醒了

    我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醒來睡了,睡了醒來,做了無數個夢,一會兒夢見第一次見到林喬時,他崩著高傲的臉,我很不客氣的在會議上反駁了他的意見;我怎麽一直沒發覺後來的林喬每次都是任我放肆,笑看我由著自己性子做事呢?想到他那晚的擁抱,我竟好像還能感覺到他的溫度味道,是多麽熟悉讓我心安的味道;忽而又夢到小欣哭著說我搶走了她的幸福,還有程揚痛苦的問我為什麽要離開他?我知道一切事情都沒有挽迴。

    我起身,給自己放了一大缸的水,泡了半個小時,穿上自己最喜歡的裙子,靜靜做在鏡子前給自己化最漂亮的妝。

    拖著大大的行李箱,我走出房間,小欣和娜娜都不在,我把寫好的信放在茶幾上,留戀的看著家裏的每一件家具和物品,關上大門。

    親愛的小欣,娜娜,還有阿揚,阿喬:

    對不起,我選擇了離開這裏,謝謝你們曾給我友誼和愛,很慶幸生命中遇到了你們,我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或許真的如小欣所說,我太自私了,一味的活在和邵鋒的過去裏,活在自己的悲傷中,沒有為身邊的朋友著想過,忽略了你們的感受。

    別為我擔心,我很堅強,離開是因為我自私,沒勇氣再麵對你們。這裏有太多的愛和恨,還有愧疚,我太累了,原諒我選擇了做個逃兵。希望下次再見到你們,你們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娜娜,早日找到一個認真待你的好男人,房子的租期還有半年,你和小欣可以繼續住下去,麻煩你照顧好小欣。

    小欣,你在我心裏依然是初遇時那個單純善良的天使,我一直想保護你可到最後卻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阿喬,原諒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一直用心對我,可惜我已經無力再去愛人,小欣是個好女孩,希望你好好珍惜她,不要再讓她受傷害,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吧。

    阿揚,你的愛是我無法迴報,你從不問我的過去,隻給我你無私的愛,我也想好好愛你,可相見恨晚,如果有下輩子,我們換過來,我不會再負你。希望你遇到真正值得你去愛的女人,有人替我愛你。

    珍重…

    看著耀眼的陽光,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我必須離開,或許隻有我離開了大家才可以解脫。我戴上墨鏡,啟動車子,離開了這個有著我愛和愛我的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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