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再多,也是庸人自擾呀。從機場出發至賽場隻需要三個小時,餘樂淺眯了一覺,路程就過了半,再看看手機,按摩一會兒,不過中午十二點,那座白色的雪山就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翠綠的鬆柏格擋出一條條蜿蜒複雜的雪道,間或還有紅色、藍色的旗幟露出星星點點。靠近山頂的地方有一座飛碟般醒目的銀色建築物,有種未來的科技感。司機驕傲介紹,那裏是觀景台,同時是這座雪山最高的纜車站,連通的八條雪道,其中有四個賽級的高山滑雪道,以及難度更高的a1、a2,為極限運動員提供的雪道。司機是地道的思密達人,但英語說的很好,華語也能來上兩句,一邊說個不停,一邊嫻熟地將他們送到賓館大廳。柴明、路未方都等在這裏,碰頭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路上都順利嗎?餘樂能夠感覺到兩位教練,對這個環境的緊張,難免也受到一點影響,隻說:“挺好,挺順利的,有什麽事嗎?”路未方打開“小喇叭”叭叭:“就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感覺不太好就是了,r國還知道靜坐抗議,思密達可沒這禮貌,我現在看誰都像褲腰帶裏插了把刀……”後麵的話沒說完,被柴明給瞪迴去了。路未方閉嘴不說,但一直站在餘樂身邊,跟個保鏢似的左右看,生怕餘樂在公共場合暴露太久引發麻煩,推著餘樂就往電梯去。“等等。”餘樂卻站定,左右看過一眼,直到看見一位偏胖,個子不到一米七,有著一頭順滑金發的中年女性,餘樂迎上去招唿,“艾達。”艾達巴恩斯,國際雪聯的工作人員。說話的聲音非常溫柔,做事不慌不滿滴水不漏,很有組委會大媽的風範,和餘樂的幾次合作,雙方都非常滿意,相處的也越發的融洽。她這次過來,是為餘樂安排和代言品牌的合作通告,還背了代言品牌這個季度最新款的衣服,餘樂需要在比賽的時候穿上。這裏需要提到的一點,就是餘樂到現在還沒有用完朋友們送給他的定製滑板,而且似乎永遠都用不完了。代言的品牌商,為他做了專門的訂製設計,每個雪板上除了印著品牌的logo,還有比賽的場次,以及餘樂的名字和各種祥雲、龍圖騰、中國結等等設計。最誇張的,是第一批的定製雪板裏,還有一副“雙”雪板,紅豔豔的別提多喜慶,可以直接結婚的那種。品牌方對餘樂穿他們的服裝有硬性要求,還必須在他滑完後,有一個展示雪板的環節,因此朋友們送的定製雪板就被餘樂珍藏了起來,最近不是在適應新雪板,就是在適應新雪板的路上。好在到了他的這個水準,隻要繼續穿著磨合好的滑雪鞋,雪板對他的影響已經不大。艾達巴恩斯這次背了很多東西過來,除了必須要在賽前交給餘樂,還要等到他比賽結束,一起去參加品牌商的活動。就……類似於經紀人一樣的存在。艾達和柴明自然是認識,見艾達急著把東西給餘樂,就隻能暫時停下話頭,將人送到了艾達麵前。但是上去的路上,餘樂更關注的顯然是另外一件事:“李明宇和您說了沒有?他迴家過年去了,大概這次比賽結束就能過來。”柴明點頭:“請假了。”“手續是都辦完了吧?”“嗯,我前幾天去他們委員會走了一趟,把最後的程序走完。李明宇當時就想和我一起走,還說要過來看你比賽,我想著到了華國,再迴國就沒那麽容易,所以讓他留下把年過完再走。”“有沒有感動到流眼淚?”“……”柴明眉梢一揚,點了一下頭。“我就知道,這小孩兒現在淚腺發達,稍微戳一下就能哭,您讓他留下過年,就這最基本的尊重和體諒,他在隊裏都沒有感受過,說起來也是可憐。”“嗯。”柴明點了一下頭,“放心吧,16歲的小孩還沒成年呢,我會留心照顧他。你按照自己的節奏去忙,不用分心。”“不可能不管他……”話沒說完,電梯到了樓層,餘樂也就閉了嘴。柴明跟著餘樂去拿裝備,這次艾達背了四副雪板過來,裝在真皮的盒子裏,打開來看便是絢麗的紅,明翠的綠,耀眼的金和沉穩的黑與白。兩副兩頭翹的公園滑雪板,兩副障礙追逐的高山滑雪板,這一次整體設計竟然參考了華國古代的圖案與文字,板麵上用激光刻下“20xx年思密達世界杯分站賽餘樂”的字樣。在為餘樂提供裝備方麵,這位讚助商可謂是大方到了極點。每次比賽都會為他送來新的裝備,雖然也有通過餘樂展示做廣告的意思,但不能否認這些裝備最後都是餘樂在用,而且都非常有紀念意義。路未方看的眼睛都紅了:“比一次賽送一堆東西過來,就這點兒東西快趕上我一年工資了。真漂亮!就這雪板,誰看見不想要!”柴明也喜歡這雪板,愛不釋手的摸了一會兒,才將雪板重新裝迴到盒子裏,看向艾達:“那我們就先走了,要開會。”艾達點頭,看著餘樂笑道:“比賽加油,好好休息,衣服如果有穿著不舒服的地方告訴我。”再進電梯。又是行李箱,又是服裝袋,一人手裏還扛著兩副雪板,餘樂的視線在這些東西上遊移,玩笑道:“這麽一看,我現在挺有錢啊。”“廢話呢不是。”路未方巴拉巴拉手指頭算了一下,“就這些東西,能有四十來萬,五線小城市全款一套房。就這還沒有算它增值空間,就這個板吧……”路未方指的是餘樂帶來的雪板,“拿過世界杯冠軍的雪板,拍賣價不翻個三五倍,和大白菜有什麽差別。”“咳!”柴明不樂意,“天天逼逼叨叨的什麽,別老拿你的價值觀擱哪兒瞎比比,你怎麽不說這些東西都怎麽來的?要不是餘樂成績好,還真以為天上掉餡餅呢?怎麽的,擱我眼前說升值,你要搞一個來拍賣唄?就這麽當教練的?”路未方低頭,“嗯嗯嗯,是是是”,然後在柴明看不見的地方,對餘樂擠眉弄眼。餘樂偏著腦袋笑。作者有話說:餘樂:富一代了解一下。第277章 裝備送進了餘樂的房間, 這次他來的晚,撈了個單人間。進了屋後,兩位教練也沒走, 稍微整理了一下,就開了個不長不短的碰頭會。事說的雜而亂,但大體歸類下來就兩點, 一個是比賽的賽程和注意事項,一個就是讓餘樂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單。餘樂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 當時就說:“那我住這單人間可不安全,要不和誰換一下?”路未方說:“去我那屋吧, 讓何宇齊搬過來,他一個人住也好, 那小子是真能賴啊,沒工作的時候能在床上一直懶著,還帶傳染性的,我都跟著懶。”柴明和餘樂一起笑。何宇齊當運動員的時候,就懶的要命, 如今當了教練員,還不可勁兒懶出個清麗脫俗來?好在這家夥嘴不壯, 吃東西不行,不然半年時間足夠懶出個大胖子, 但就這樣也比退役前多了點兒肉。開完會,又一起去吃了午餐。已經快一點, 午餐時間早就過來,餐盤裏就剩下些挑剩的剩飯剩菜, 將就著吃完, 再去路未方的房間, 果然何宇齊已經睡下了。迷迷瞪瞪的被攆走,再等著柴明也離開,路未方才說了一件絕不會從柴明嘴裏說出來的話。路未方說:“我就知道柴總不會提,他覺得把你護好了就行,但我想了想還是要把這事兒告訴你。”餘樂脫下外褲的動作停下,看向路未方。“你看你一來,我們第一句話就是問你是不是順利吧?你都想不到我們過來的時候經曆了什麽。我們的行程不知道怎麽就被知道了,一下飛機就被堵了。一堆人舉著牌子堵在機場門口,什麽撿垃圾啊,滾迴國啊,還有你的名字,反正都是一些垃圾話垃圾事。要隻是這樣舉牌抗議也行,你都想不到,我們上了大巴車後,竟然有人朝我們扔裹了石頭的紙團。等到了這邊兒竟然還有一波人堵著。要說抗議活動這種事,思密達還真就沒有r國有禮貌,攻擊性不是一般的強,當時我們就特別慶幸你沒跟我們一起來,不用經曆這糟心的事。不經曆也好,可你得知道,而且要區別對待思密達的這些人,尤其這次思密達的東道主,賽場上會有很多思密達人,你一定要離他們遠一點,誰也不知道哪裏會蹦出個瘋子出來。”餘樂抿嘴蹙著眉,換誰聽了這些事兒都糟心。隻能再次保證:“放心,我不會單獨行動,也不會理那些人的挑釁。說起來,咱們沒找他們委員會投訴嗎?”路未方說:“肯定要投訴啊,不然你今天過來就不是這樣了,聽說你今天過來,警察比平時都多了好幾倍呢。但咱們不能指望他們的人,再說這事兒他們不占著理,都能這麽折騰,那些鬧起來的人,就不能用我們的看法去想,就是一群神經病。遇見這種神經病,打又不能打,這不和被狗咬了咬迴去,還得小心得狂犬病嗎?”“還有啊,咳!”路未方突然笑道,“國內知道這個情況,說是要安排六個保鏢過來呢,都是咱們特戰的年輕戰士,坐下午那班飛機過來,還有兩個專門負責保護你。”餘樂吸了口涼氣,繼而笑了。就是很感動,特別有安全感。他們在外麵的經曆,國家都看著呢,無論相隔多遠,都會幫他們解決問題。路未方看見餘樂的笑臉,便傾身湊進餘樂,狐狸眼眯著也笑了:“國家隊員啊,可是國寶,你為國爭光的時候,祖國是記得你的。等人來了,好好相處啊。”“嗯。”下午,餘樂先和程文海、白一鳴他們匯合,又一直等著快到吃晚飯的時候,路未方的電話打過來,報了個房間號,讓餘樂過去見人。電話裏的聲音,那叫一個興奮激動,聽的餘樂後背的汗毛刷的一下,都立了起來。“來啦?”程文海站起來一陣亢奮,“可算來了!”路未方電話裏聽見,大聲說:“可算什麽?人說什麽時候到就什麽時候到,杠杠守時,不愧是我們部隊的人!”隔著電話,仿佛都能看見路未方搖出花的狐狸尾巴。出了餐廳,不止小白和程文海,章曉、周曉陽、葉璽這些也跟了出來,電梯還在頂樓,遲遲沒有下來,幾個人一招唿,樓梯爬了四層,步行到了七樓。房門開著,屋裏光線明亮,餘樂率先走進屋裏,就看見房間裏錯落站著六個人,脊背挺直,氣場淬利,轉頭看過來的瞬間,好像虛空有槍聲在響,心跳都快了好些分。雖說來人都穿著私服,但從部隊裏出來的氣質肯定是不一樣,站在他們中間的路未方和何宇齊就像兩隻誤入羊群的小白羊,實力演繹什麽叫做弱小可憐。沒等說話,身後又傳來動靜,柴明不耐煩地說著:“都跑這兒擠什麽呢?喊你們上來了嗎?”隨後從餘生身邊躍出,目光一掃,便與來人裏的話事人對上了信號,雙方握手問好,便是一陣寒暄。這次國家派了六名特戰的隊員執行護衛任務,餘樂身邊特別留下兩個,正是這次行動小隊的小隊長,沒報全名,讓餘樂叫他峰哥。峰哥年紀其實也不算大,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和餘樂印象裏曬的賊黑,說話帶著一點土味,如寶強那般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這人不笑的時候像撫摸一隻上膛的槍,金屬的質感與堅硬流暢的線條,含蓄內斂極具有危險性,可若是笑起來,便是和風細雨,猶如行走在校園裏的年輕教授,戴上眼鏡便是毫無攻擊性的知識分子。斯文俊秀,寶器內蘊。軍人們做事麻利,三兩下把事情說完,峰哥就讓其他人走了,留下一個隊友和他同住在這屋裏。這是大賽方提供的賓館,比賽期間房源緊張,華國隊這邊也隻留下了一套房,剩下的四人需得在其他賓館入住,每天通勤似的跟著國家隊員,直到比賽結束。峰哥等著隊員們拎包走了,環顧屋裏剩下的人,最後目光落得了他的“護衛目標”餘樂的臉上,笑:“你住哪個屋?和誰住一起?我能去看看嗎?”華國人對軍人都極為崇敬,餘樂也不例外,一問就都說了:“我也今天中午才到,本來自己住一個屋,路教覺得很不安全,就讓我換他房間裏了,在十三樓,現在就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