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波浪區域和第一個跳台中間的直線加速區。在那場和白一鳴的決賽裏,餘樂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滑雪的竅門,對雪板用刃的了解和雪杖的運用, 超出了教練口中的標準,那是一種更適合自己的加速方式。然而餘樂有心去找,卻發現感覺完全沒有, 時間太短,沒等進入狀態, 就已經衝到了跳台前麵。嘖,還得多滑, 還得拉上白一鳴,力圖來個場景再現。第一個跳台飛出去, 因為惦記著直線加速的問題,毫無感覺。專注不夠,哪兒來的靈感。來到第二個跳台,餘樂已經整理好狀態,按照比賽時候的情形重新走了一次。這時候要是有攝像機, 就能看見,餘樂對動態的捕捉和控製力有多絕, 上跳台的角度、速度,以及起跳瞬間的位置, 幾乎與之前沒有差別,就像一模一樣的重播了一次。這當然不是什麽超能力, 隻是餘樂每次都踩點精準而已。非得比喻就像寫字,漂亮的硬筆書法字第一次出來的時候帶著一點運氣和天賦, 之後不斷重複寫出的漂亮字就是鍛煉後的結果, 最終形成了本能, 即便離了田字格也顏精柳骨。速度多快?角度如何?餘樂總是知道在跳台前的這一壓,怎麽做才最符合自己的需求。不是教練教的那些教科書上的通用版,而是最適合他的,在過去十五年體育生涯,和賽場經驗所積累出的底蘊。再給餘樂一些時候,或者是讓他專心的來練障礙追逐,無論直線加速還是彎道迴轉,滑的多了,餘樂一定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路。隻可惜,人的精力有限,時間也有限,餘樂現在的關注重點還是在主項上。障礙追逐這邊兒今天能讓他較真,自然是因為最後那一跳連他都覺得驚豔,如果能夠找到並把握住,在主項上能把速度再提高一點,常態1980難嗎?從跳台上飛出去的時候,餘樂能感覺這次高度壓的也很好,隻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狀態。不是他要的落地瞬間,被人推了一下的感覺。所以自己當時做了什麽,才產生了那樣的效果?“刷”雪板落在了地上,但自己期待的感覺並沒有出現。這一次毫無疑問是失敗的。餘樂也不氣餒,滑過終點線後停了下來,迴頭看去,亨利三人還在後麵滑。但有經驗的和沒經驗的差別很大,蓋倫四五秒後,就從跳台上飛了出來。看那力度,和自己的時間差距,怕是能夠頂得上隊裏的小隊員。蓋倫滑到麵前,停了下來,看了餘樂一眼,沒說話。也轉頭看了去。他們關係確實算不上好,隻能說是朋友的朋友,而且蓋倫稱王好些年,有些傲氣,身邊兒都是圍著他的人,他也不屑去討好誰。如今被約拿和餘樂超過,他的心態還沒完全轉變過來,隻能保持一副社交障礙的模樣。兩人站定,又等了十多秒,先是一個人飛了下來,看衣服是約拿。這位大佬在障礙技巧上的表現實在是平平無奇,想要讓人誇兩句,或者說道兩句,都無從下口。約拿還沒停下,又有一個身影從跳台飛出,這次是亨利了。這貨也不知道是滑開心了,還是想給自己找補個場麵,竟然從側麵飛出來,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抓板轉體了兩周,落地。秀兒!滑到麵前的亨利笑的眉飛色舞,開口就說:“在障礙追逐的賽道上玩坡麵障礙技巧,我是第一個。”餘樂:“……”早八百年就玩過了。“再來嗎?”餘樂給足了亨利麵子,誇了兩句,就繼續邀請。他剛剛沒找到想要的狀態,就更不甘心,隻想長對兒翅膀飛上去,再利馬滑下來。說完話,餘樂已經做好打算,他們要是不滑,就隻能讓他們先自己迴去,今天要是不把這目標達成了,他覺都睡不著。亨利卻說:“走啊,我覺得挺好玩的,尤其是後麵過波浪。”約拿和蓋倫也沒提反對的意見,四個人就抱著雪板往纜車站上去。在他們路過看台那棟房子的時候,餘樂聽見有人叫自己,一轉頭就看見了站在窗戶邊兒上,手裏捏著個咖啡杯,笑眯眯的刑世傑主裁判。“玩兒呢?”刑世傑揚眉,目光落在國際友人的臉上,一副介紹一下的意思。白山賽場的觀眾席是鐵架搭成的室外看台,座位最低處有一層樓那高,最高處有三層樓,塔頂上就是個除了遮陽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的棚頂。十多年的老東西,就是這麽不科學,大雪山裏遮什麽太陽。所以裁判室就設在一樓朝著雪道這邊的小屋裏。刑世傑把窗戶一打開,就能和餘樂平視。餘樂得了暗示,將亨利他們引到了刑世傑麵前,相互做了介紹。頓時雙方都極為滿意。運動員和裁判是天然的相互利好的關係,亨利三人一聽這位正是華國那位唯一的自由式滑雪國際裁判,臉上表情眼見著就熱情了起來。刑世傑也沒捏著自己裁判的身份,能夠和這些各自領域成就斐然的選手認識,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兒。都在一個圈子裏,當然認識的人越多越好。亨利很擅長社交,當場就和刑世傑聊的分不開了,餘樂看他這樣兒,暫時恐怕是不打算滑雪,就問了約拿上不上去。別看約拿話不多,但能認識這位掌管自己分數的裁判,可以說是他這次過來最大的收獲,怎麽可能走。蓋倫倒是不在乎,他年紀大了,又從巔峰一直落到現在的低穀期,稍微有點兒憤世嫉俗,覺得裁判們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渣男。隻是約拿留下,他總不好離開,便也搖了一下頭。餘樂見狀,便說:“刑判,那我上去滑一會兒,小白還在上麵呢。”刑世傑當時就揮手攆他走,專注在自己池塘裏新收入的三尾小魚,笑的那叫一個滿足。餘樂啞然失笑,轉頭上了山,到了出發點。白一鳴縮在出發點亭子夾角的夾縫裏避寒,盤腿坐在地上看手機。“喂!!”餘樂從後麵探頭,大叫一嗓子。白一鳴被嚇的一個激靈,再抬頭的時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都是惱怒。餘樂笑出牙齒,黏黏糊糊地貼過去:“看什麽呢?半天沒上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萬一把你忘山上呢?”白一鳴還有點兒來氣,他確實被嚇的有點厲害,但開口說話的聲音還是輕輕淺淺:“你不會忘的,會打電話給我。”餘樂一聽,得咧,就衝著這句話,以後去哪兒都不能忘記這小孩兒。他抬手揉了揉白一鳴的頭發,“我再滑幾遍,你滑嗎?”白一鳴左右看一眼:“他們呢?”“被老刑攔下了,培養跨國友情呢。”“那你滑,我幫你按。”“不能一直放下去嗎?”平時訓練也不安這東西,餘樂確實不懂。白一鳴搖頭:“我研究了一下,不行。”“那你先滑,我幫你按。”“你迴來換我,我在發微博。”“好吧。”白一鳴控製著擋板落下,餘樂再度滑出去,繼續找感覺。一口氣衝到底,還是一無所獲。隻能繼續。國際友人還在和老刑聊天,餘樂安靜的從他們身後過去,刑世傑看見他了,嘴裏還在說個不停。到了山上,換成餘樂給白一鳴按,等著人下去,餘樂等不及白一鳴再上來,讓來適應場地的一個不認識的姑娘幫自己按了一下,隨後衝了下去。周而複始。聊天的人還在聊天。訓練的繼續訓練。轉眼過去大半個小時,說的口幹舌燥的亨利一轉頭,又看見餘樂從跳台上飛出來的身影。等人從麵前走過,他喊著:“還要滑嗎?”餘樂點頭,他有感覺,再來幾次,就能抓到了。等餘樂走遠,刑世傑微笑邀請三人:“進來坐吧,短時間內他恐怕都結束不了。”蓋倫揚了揚眉,“才比完賽,他應該休息。”刑世傑了解餘樂:“應該是有什麽想要完善的吧,他總是擔心時間拖的長了,需要做的就做不到。”“所以坡麵障礙技巧的時候,也是這樣訓練?”刑世傑笑,點頭。蓋倫的眉心蹙了蹙。三個人進了建築物裏,直接被刑世傑邀請進了裁判室。其他裁判在這期間都陸陸續續離開,就剩下刑世傑一個人。屋裏的電視屏幕還開著,攝像機還在運轉,餘樂的身影出現在電視屏幕裏,他和白一鳴說著什麽,滑了下來。亨利盯著電視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餘非常認真。在他之前,我一直認為坡麵障礙技巧需要一些靈性和天賦,不行的人始終很難有所成就,上帝在創造每一個人的時候已經設定好了他的各項數據,坡麵障礙技巧是條件極為苛刻的一項運動。”說完,他頓了一下,看向刑世傑,見他一臉“繼續誇”的表情,嘴角扯了一下,但還是如實將剩下的話說完,“但餘樂打破了我的認知。他並不缺天賦,但讓他走到今天的絕不僅僅是天賦。聽說餘樂每天的訓練時間在十二個小時以上,是嗎?”看見刑世傑點頭之後,他歎氣說:“你們看,我隻有去年在奧運會前,完成了每天八個小時的訓練,真難以想象,有人會每天,即便沒有比賽,依舊在堅持十二個小時的訓練。”這段話讓刑世傑很開心,也引起了約拿和蓋倫的沉思。毫無疑問,餘樂在內卷這個項目。他用高周數內卷,用創新內卷,用柔韌性內卷,而這些都是餘樂通過訓練時間而內卷出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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