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見白一鳴閉嘴,就撞他:“繼續啊,還有嗎?”白一鳴就認真地劃著積分名單,往下看。餘樂見他表情認真,便故意鬧他:“還有嗎?你倒是說啊。”白一鳴被撞的來迴搖晃,最後抬起手臂迴了餘樂一下。餘樂被撞的一歪,“哈哈”地笑,“幹嗎?問你還有嗎?”白一鳴不說話,隻是撞他。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像個小學雞,打鬧了起來。白一鳴笑的時候,餘樂已經笑的合不攏嘴,說:“就喜歡看你破冰的臉,多笑笑啊。”白一鳴收著嘴角想把笑容壓下去,然而卻做不到,最後把臉埋進膝蓋裏,語氣嫌棄:“你無不無聊。”“不無聊啊,看你笑,一點兒都不無聊。”“無聊……”“不無聊……”“……”“真不無聊。”白一鳴紅了臉,丟了手機站起來,指責餘樂,“你無聊!”餘樂笑倒在了床上。過玩笑歸玩笑,正事歸正事,兩人笑夠,整理裝備,就往雪場去了。坡麵障礙技巧和障礙追逐這兩個項目的場地每次都有變化,有些賽道甚至以設置高難度道具當賣點,所以也是必須要提前適應賽道的兩項比賽。他們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有點多,尤其是第一場舉辦比賽的女選手,大多已經在賽道上飛馳,練出了一身的汗。餘樂在排隊的人群裏看見了約拿,大概是一起喝過酒的原因,再度見麵,兩個人的距離感減少,餘樂招唿道:“你來的真早。”“是你們今天來的太晚。”約拿點頭,笑開白亮的牙齒,“昨天還好嗎?”餘樂點頭:“還不錯。”約拿婉轉地說:“你的酒量和你的成長性,都讓我感到驚訝。”餘樂扶額,訕笑。餘樂酒量不好這件事,似乎成為了他身上的一個標簽,每當認識的人看見他,與他交談的時候,都會提起昨天晚上的那頓酒。後來餘樂無力地掛在白一鳴的肩膀上:“我酒量哪有那麽糟糕,我隻是昨天容易醉而已。”白一鳴說:“有些事一次就夠了。”餘樂氣的給了白一鳴的肚子一拳:“笑什麽呢,今天你笑容太多了啊,崩人設了。”白一鳴:“……”今天的訓練很快樂,大概是因為昨天的那頓酒。一個很糟糕的“新標簽”,但也因此讓餘樂融入了環境裏,身邊的人也不再隻是競爭對手,可以說得上話的人也不再是那麽少數的幾個,餘樂在這裏有了更多的朋友,即便沒有交談,但是當目光對上時,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傳遞過來的善意。就是……很舒服。餘樂沉浸在這樣的環境裏,就像他之前看見過的那樣,如果有人完成了一個很出色的動作,他會和大家一起吹響口哨。換成他也是一樣,口哨聲在大雪山裏迴蕩不休,清脆明亮。讓餘樂想起了他去年第一次參加“洲際賽”的時候,就在奧國的滑雪場裏,沒有一個人理會他,被漠視的小透明。那個時候他就和周曉陽站在一旁,看著譚婷被大家歡迎著,他們都認識她,而她也認識他們,就是如今這樣的氣氛。曾經一度,他很羨慕。“餘,我一直在關注你的跳台部分,你的大跳台可以在昨天晚上那樣糟糕的環境裏完成四周半,為什麽今天在最後兩個跳台,你的難度在隻在三周,三周半的程度,是什麽限製了你的發揮?”亨利甚至直接和餘樂討論技巧上的話題。餘樂想了想,說:“不知道,但最後的兩個跳台,我確實隻能做到這個程度,除非狀態好。我比賽時候會更加興奮,容易出錯,但高難度動作的成功率也會更高,不知道這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當然是好事。”亨利說,“我們有五次的機會,就是在不斷的試錯,直至成功,哦,小夥子,你這樣就像是在說,我是一個比賽型的天才運動員。”餘樂笑:“我倒是希望這樣,如果我犯錯的幾率低於我成功率,就更好。”“不,你一定可以做到,如你所願。”“謝謝。”餘樂說完話,轉眸看向前方的雪道,悠長地吐出一口氣來。今天的比賽,也要加油啊!……中午吃過午飯,餘樂準時到達了比賽場。今天看比賽的人更多了。昨天下午的大跳台預賽被取消後,停留在山上的遊客都得到了這個壞消息,就像壓抑後更強烈的反彈,餘樂在到達賽場的時候,險些被那人山人海的觀眾嚇著。看比賽的人數前兩天多了一倍,購買“vip站票”的觀眾也更多了,看著那些站在三層以外的觀眾,很難想象這錢花的是否有意義。而且坡麵障礙技巧站在前排實在有些不劃算,根本看不了全程。餘樂將頭收迴來,迴到了遊客中心裏為他們準備的熱身室,他們來的稍微晚了一點,女子組的比賽已經開始了,沒能在賽前為譚婷加油,也有些遺憾。這樣想著,餘樂走到白一鳴身邊,他們距離亨利不遠,裝備就放在相鄰的兩個座位上。亨利正在和安格爾聊天,餘樂過去的時候聽見亨利說:“……是的,我看見那個小子了,這幾天都在,看見他就感覺到一股壓力,發現自己真的老了。”餘樂揚眉,笑道:“你才24歲。”亨利對他說:“但比起13歲的小孩兒,我真的老了,要知道我看見白的時候,都還沒有這樣的感覺,時代的鴻溝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你說的是誰?13歲?這個年紀能做到什麽?”“能做到什麽?讓我想想……”亨利說,“可以拿到坡麵障礙技巧的全米冠軍,也是曆史上第一個拿到x-games獎牌最年輕的運動員,13歲,一枚銅牌,隻比金少了1.80分,你相信嗎?他才13歲,就拿到了94.00的高分。”餘樂想起來,他記得這個人,還記得對方的名字:“亞瑟蘭德?他來這裏了?”“是的,已經過來好幾天了,每次比賽都能夠看見這個討厭的小孩兒……不,不是他的性格討厭,我隻是看見他就覺得自己老了,有種深深的窒息感,察覺到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安格爾在一旁開玩笑:“你的時代?你的時代還沒來過吧?前麵是蓋倫,現在是約拿,你在哪裏?”他隻是想要開玩笑,緩解氣氛,但亨利沒有理會他,反而陷入到深深的沮喪中,“是啊,我的時代還沒開啟,就要落幕了。”“哦,兄弟,別這樣。”安格爾不得不放軟了語氣安慰他。餘樂轉頭看向白一鳴,問:“亞瑟蘭德,你了解過嗎?”白一鳴點頭,又搖頭,然後說道:“他主要活躍在坡麵障礙技巧的賽場,除了x-games,其他很多比賽都有年齡分組,他的能力在同年齡段應該無敵,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實力就很強。”餘樂支楞起耳朵,想要聽白一鳴更多的見解。白一鳴隻能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更加詳細地說道:“比賽是有偶然性,一次完美的發揮,並不代表次次完美的發揮,製霸同年齡段這並不代表什麽,我和你,還有這裏所有的人,在國內,在同年齡階段,幾乎都看不見對手,所以我們才能站在這裏。”餘樂覺得白一鳴用最樸素的語言,說了最囂張的話,而且“製霸”這個詞實在是太霸道了。製霸了同年齡階段。製霸了國內的一個單項。正是因為他們處在“製霸”的階段,所以他們才會站在這裏,爭奪世界冠軍。於是,餘樂心裏對亞瑟蘭德的警惕感,像是退潮的大海一樣,一去幾百米。是了。亞瑟蘭德才13歲,當他成長起來的時候,自己或許已經退役了。可是白一鳴卻又說了一句,“他今年14歲,在下個奧運賽季,你應該就會在國際賽場上遇見他,那時候他的實力應該很不錯。”餘樂:“……討不討厭,剛剛放下的警惕心又升起來了,這不上不下地吊著,不難受嗎?”白一鳴被逗笑,嘴角勾著,最近笑的多,初始的笑容都燦爛了很多啊。關於亞瑟蘭德的話題持續的有點久,亨利很在意這個後輩,所以幾乎在整個熱身過程裏都在聊他。“米國人把這個小孩叫做“未來之星”,比利就是因為輸給了亞瑟,上個賽季情緒都在崩潰的邊緣,參加比賽沒有好的成績,迴去後還被輿論攻擊,但現在的問題就是,米國的自由式滑雪運動員出現了斷層,老一輩的成績不好,年輕的一代年齡又太小。你們相信嗎?米國人去奧委會申請放寬今年冬奧會的年齡限製,他們認為十四歲已經可以參加比賽,認為隻要亞瑟蘭德可以在世界杯拿到足夠的積分,他就應該拿到資格。你們猜結果怎麽樣?”這樣的“秘聞”,聽的餘樂津津有味,就連白一鳴都被吸引看了過去。安格爾不耐煩:“你就說吧。”亨利莞爾一笑:“奧委會對那些米國佬說……滾蛋吧!”當安格爾露出笑容的時候,餘樂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也跟著笑了。就在這樣的笑聲中,他們迎來“公園滑雪”比賽的第三個項目,坡麵障礙技巧比賽。在這個項目裏,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約拿、亨利的身上,當然也有人在議論餘樂,但在這次的嘉年華活動賽場裏,無論是觀眾還是選手,對餘樂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大跳台”的優異水平上。餘樂出現的太突然,突然就成為一名自由式滑雪的運動員,突然就在“世界杯”的分站賽拿到了第五名,但又很突然的受了傷,沒等他獲得更好的成績,整個賽季就結束了,即便是對“世界杯”持續關注的粉絲,提到餘樂的時候,也隻會說道“那個華國人”。而且比起餘樂的成績,很多人都隻記得,餘樂與水木朝生的那點兒八卦消息,他們會根據道聽途說的內容,在心裏添油加醋的判定“事實”。認為餘樂故意傷害水木朝生的,也大有人在。但這種忽略感餘樂感受不到,因為所有的參賽選手都認識他了。人的手臂很短,目光有限,有時候隻能關注到自己力所能及的區域,就像獲得一偶安定,哪管世界天翻地覆。餘樂和其他人一起前往出發點的時候,會有人對他說:“今天也是你的主場嗎?你的大跳台已經很出色了,坡麵障礙技巧一定也很好。”也有人說:“非常想要看見你的表演,能夠感覺到你的與眾不同。”還有人說:“朋友,今天中午我在油管看見了你的大跳台視頻,非常多,你出名了,我喜歡的一個主播一直在誇你。”因此,餘樂的英語水平,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聽說能力”,得到了再進一步的鞏固。纜車將他們送到山上的出發點。這裏的雪地有些泥濘,從早上開始就有人不斷在這個區域走動,雪化了又凝固,工作人員不得不大把的撒上專用的雪鹽。餘樂踩過鬆軟的雪地,直至來到休息室前。休息室是一個鋼筋混凝土,長久的建築物,這裏甚至有麵包店和咖啡店,而且現在還在營業。咖啡店的二樓坐著一些財大氣粗的遊客,想想這個時間段,在這個位置,需要付出多少錢,才能夠獲得這樣的“vvip座位”。“樂神!!”冷不丁的,餘樂聽見了華國的語言,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對方再叫,“白一鳴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