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水杯,他淡然地看了一眼終於爬上來的路未方,說:“前麵有一節路段是我最喜歡的,是個波浪形的路段,有點障礙追逐的影子,要不要玩一下?”說完,何宇齊看向餘樂,笑:“聽說你在高山滑雪的時候贏了白一鳴,挺有天賦啊。”餘樂:“……”這是挑釁吧?餘樂:“沒有沒有。”必須謙虛一下。餘樂:“不過可以玩一下。”但躍躍欲試,好想玩!路未方快累死了,滿頭大汗,喘的像是要斷氣了一樣,斷斷續續地說:“別,別急,等,等我恢複一,一下再走。”何宇齊笑:“路教,我們的現在狀態正好呢,停下來就浪費了,不然我們往前滑,在下個村口等你,我估計柴總應該在那裏,半路上我看著,你放心吧。”“柴總和你說了?”“有新人在,他能放心嗎?估計早就坐纜車過去了。”路未方想想也是,點頭:“去吧,保護好自己。”在出發前,餘樂又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出發已經過去一個小時,還沒有看見第一個村子,或許他們的速度確實很慢。作為職業運動員,按照他們的體能來算,確實很不應該。“走!”何宇齊一改在國內的安靜,整個人都呈現出蓬勃的朝氣,燦爛地笑著,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第84章 在陌生的賽段滑追逐賽, 這肯定不現實,沒人能夠拿出全力。但讓餘樂追著何宇齊,卻完全可以。這個時候, 滑雪的能力和天賦就完全顯示了出來。餘樂對複雜雪道的處理非常嫻熟,波浪形的路麵明明很少接觸,但餘樂隻滑了兩個波浪, 就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麽地方用勁,又該在哪裏控製恢複體力。滑雪板在鬆軟的雪道上留下一雙深深的痕跡, 前端上彎的部分完美的將雪分開,尤其是滑雪板腰部更寬的設計, 讓昨夜新落的雪就像是分開的水,他逐波踏浪, 緊隨在何宇齊身後。不知不覺間,程文海和石河都被遠遠落在了後麵。在陌生的運動裏,如何處理體力問題,需要一定的運動經驗,餘樂強的或許不僅僅是他的平衡感和爆發力, 或者說他在運動上都很有天賦。餘樂跟在何宇齊身後滑了快十分鍾,很快就適應了這個節奏, 並且還有餘力,感覺自己或許可以超到前麵去, 他或許可以領跑。當然大師兄可能也故意壓了速度。所以要不要試一下,全力追逐的感覺?“師兄!”餘樂開口, 氣息還是有點不穩,“全力了嗎?”何宇齊頭也不迴:“沒有, 怎麽的?要來一個?”“可以啊。”“那……”何宇齊迴頭正要說話, 腳下猛地一停, 緊張地往餘樂身後看,聲音提高“他們兩個呢?”餘樂迴頭也沒看見人。他知道那兩個人沒跟上,但沒想到這一轉眼的,連影子都看不見。何宇齊嚇的不行:“先別玩了,迴去找人。”餘樂也跟著心裏發慌,連忙點頭。越野滑雪道當然不可能是一望到頭的平坦,複雜的地形向來是越野滑雪的核心,他們往迴滑,在經過一大段的無人區後,在一個坡頂看見了正在往上爬的程文海和石河。程文海不知道是體力控製出了問題,還是昨天沒有休息好,感覺非常地吃力,倒是在他身後的石河,更像是在陪著他,整個人都很從容。還沒上坡,程文海看見了他們,氣喘籲籲:“你們太快了。”他說:“根本追不上啊,怎麽滑的?”餘樂說:“師兄領的好,速度節奏的控製都不錯,跟著他調整,不知不覺就滑出去了。”程文海往上又走幾步,落下評語:“馬屁精!”餘樂就笑:“我說的實話,你非得這麽說,師兄可不高興了。”何宇齊困惑:“那我到底該生氣,還是不生氣。”“別別別,你別生我氣,大師兄滑的好滑的秒,滑的飛流直下三千尺,滑的如絲般潤滑頂呱呱。”程文海終於到了坡頂,一口長氣吐出來,嘴皮子也利落了起來。何宇齊“嘖嘖”,“你這嘴啊,頭一個見,滑雪隊裏獨一號。”程文海下巴一揚:“別說滑雪隊,整個運動係統,我都是獨一號。”餘樂落下結論:“隻要臉皮足夠厚就行。”“一邊去!”程文海揮著手裏的滑雪杖,在餘樂身邊戳來戳去。四人匯合,沒有休息繼續前進,何宇齊壓了一點速度,四個人始終走在一起。偶爾對麵會有迎麵滑來的滑雪者,隻要視線對上還合適,程文海總會主動招唿一聲,送上開朗熱情的笑容。餘樂升起的競爭心思,在程文海郊遊般的狀態裏也蕩然無存,他開始試著放下競爭心,單純地享受越野滑雪的魅力。一切都剛剛好。體能剛剛好。速度剛剛好。天氣剛剛好。身邊的人也尤其地好。身體裏好像也被賦予了無限的力量,滑雪變成了娛樂,在這片遼闊的天空下,心靈也好似得到了一次洗禮。他感受更深了。腳下的觸感。空氣的溫度。還有那太陽灑落在臉上的觸感。他用身體,用器官去感受,一點點地適應著這片陌生的土地。在路過第一個村子的時候,餘樂果然看見了站在路邊上的柴明,本來就不苟言笑的一張臉,在看見路未方沒有跟上的時候,變得格外地陰沉。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再掛掉之後,一言不發地轉身換鞋,穿上滑雪鞋,登上滑雪板,一副要跟著他們滑的意思。何宇齊勸道:“柴教,您別滑了,我帶著就行。”柴明甩了下下巴,腳下連動,就滑了出去。哦豁!柴爸爸一過來,隊伍的氣氛天翻地覆地變化,再沒人開口說話了。柴明可沒有壓陣的意思,他讓何宇齊滑在最後麵,自己在前麵領滑,一言不發的,卻像一座大山似的,給了所有人壓力。而且在柴明熱身結束後,他就開始不斷地加速度,將越野滑雪的拉練,練得越來越像一場競技比賽。餘樂他們跟的很吃力。當然不是因為柴明的體能好,而是他們在過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體力,而柴明坐纜車過來,正是體力最飽滿的時刻。在空闊的雪道上滑了二十多分鍾,他們前方出現了一片雲杉樹林,白雪壓在枝頭,將那一顆顆樹妝點的就像聖誕樹。但是這片林子可一點都不友好。一點點的小下坡,雪道卻蜿蜒顛簸,在樹林裏繞來繞去,最關鍵時不時的還有個小雪丘,需要不停地變換方向和控製速度。就像一個雪上技巧的場地。柴明始終領隊,他熟悉地貌,經常早早的就做好轉彎的準備,體能又很好,餘樂在後麵追的實在太辛苦了。餘樂根本無暇去看周圍的景色,注意力都在地麵和柴明的動作上,如果不全神貫注地觀察,他肯定會撞在雪丘上摔倒。“哎呀!”又是熟悉的一聲響。身後的石河躲避不及,硬撞在雪丘上飛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石河和程文海畢竟隻是練空中技巧的運動員,他們太不擅長處理這樣複雜的有很多障礙的雪麵。前進的隊伍再次被迫停下,柴明冷著臉轉過頭來,相當不高興。石河嚇得縮著脖子,悶聲起來,繼續滑。好不容易出了雲杉樹林,第二個村子已經遙遙在望,柴明在這裏停下,一邊蹬著滑雪板,一邊對坐纜車過來的路未方說:“滑快點,慢悠悠像什麽話。”路未方給餘樂他們遞了個眼色:“走了。”路未方在前麵領路,滑出去就用上全力,餘樂奮力追趕,終於感受到了這次訓練的殘酷。“車輪戰”啊!誰受得了?他們已經滑了三個小時沒停下,絕對的耐力訓練的大挑戰!一直到第四個村子,餘樂等人已經累死了,當看見等在路口的柴明後,雙腿都在顫抖。什麽郊遊?什麽露營?第一天就這麽往死了練啊!好在在這個村裏,柴明讓他們休息了一下,每個人拿到了一個裝在保溫飯盒裏的午餐,斐清河忙叨了一上午的成果,他們吃的狼吞虎咽。中途何宇齊難得多話,說道:“上次過來還有孫毅他們,這次這麽累,估計柴總也有點心裏痛快,畢竟是當做一線培養的隊員,說跑就跑掉了。”程文海抿嘴:“說走就走,也是人品有問題,這種人有什麽好惦記的,恩將仇報。”何宇齊歎氣,他不愛提隊裏那些糟心事,所以隻是繼續說自己想說的:“孫毅的天賦其實還是很優秀,柴總一開始本來打算讓他兼項雪上技巧,是他自己要求滑坡麵障礙,你們沒看見孫毅滑那片雲杉樹林,身體特別輕盈,全場都在跳,誰都跟不上他。但運動這東西也要考慮喜不喜歡,孫毅一定要滑坡麵障礙,柴總也同意了,但他老覺得柴總就因為這事兒在針對他,然後他就走了。”餘樂聽的揚眉,這才知道孫毅換教練還有這個原因。程文海左右看一眼,小聲問:“你覺得柴總是針對嗎?”何宇齊搖頭:“管的嚴是希望出成績,你問問餘樂,他被柴總天天吼,那是針對嗎?”餘樂正好看見柴明往這邊看,明明知道他聽不見,還是拍了一個“彩虹屁”,“怎麽會,這都是柴教對我們滿滿的愛啊!”“嘔!”程文海快被餘樂惡心吐了。“……”何宇齊和石河同時失聲,一副“沒看出你是這種人”的目光看著餘樂。餘樂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