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坡麵障礙技巧成為奧運項目後,國家滑雪隊就找到了譚婷的哥哥譚季,但譚季表示,“這種被限製了條條框框的比賽多無聊,我不去。”但他把妹妹送到了國家隊,“女孩子滑這種無聊的賽道就好了,安安全全的還能拿獎牌,滑什麽極限運動,摔死你!”就這樣,譚婷在規範後的坡麵障礙技巧比賽上,為華國滑雪隊拿下了數枚金牌。但也因為坡麵障礙技巧是一個新項目,規則也不斷在變化,變得更加規範,甚至不允許選手做出過於危險的動作,對跳台的落差也有嚴格的要求。在國際雪協不斷變化的規則裏,可以說全世界的滑雪隊都是一頭霧水,滿身的力氣不知道往哪裏放。因而除了一些書麵通知外,像米洛米爾納這樣的裁判就會被邀請到各個國家,當麵教學。米洛米爾納必須來華國,因為華國有譚婷,這樣的世界冠軍他們都很重視。餘樂這種坡麵障礙入門級人物,純粹就是順帶的。但這一次的課,對華國隊的作用相當大。餘樂對坡麵障礙技巧的打分細則一直有點懵,他看過很多的比賽,見過幾乎所有的動作,也知道哪個動作分數更多。但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完成度,有人就高,有人就低,為什麽啊?米洛米爾納說:“因為坡麵障礙技巧是一個由裁判印象打分的運動。”他說:“我們的打分標準是從動作的完成度,技巧難度和創新這三個大項,從十分往下扣,最後得出總分。“完成度”要看你一個動作的完成度,也要看你整體的完成度。“技巧難度”顧名思義,難度越高分數越高,但兩個高難度技巧,會比你在兩個高難度技巧中間加一個簡單技巧的分數高。“創新”是我們最希望看見的東西,哪怕是一個最簡單的創新,可能都會拿到你們最高技巧的分數。“多樣性”是我們對坡麵障礙技巧的期待。”米洛米納爾站在講台前麵,幕牆上投影的畫麵變成了兩張照片,一名女運動,一名男運動員。他滔滔不絕的說著,餘樂戴在耳邊的同步翻譯器就響起聲音,“那麽接下來我要聊一下男女運動員的差別。”米洛米納爾繼續說道:“在提到男女運動員的差別前,我需要說一句,就是裁判的整體印象分很重要,這個整體印象分代表什麽?代表你們在上場之前,裁判就已經為你在心裏劃定了你的分值區域。”話音落下,教室裏的的氣氛頓時浮躁,聽課的隊員麵麵相覷,覺得這很不公平。餘樂卻眉梢一揚,了然了。說起來,跳水也是裁判印象打分。這種判罰方式,他還真的很清楚。米洛米納爾並不急著說話,隻是微笑著等待氣氛重新平靜,他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一定會引起騷動,但這是事實。是米洛米納爾從事“x-games”裁判多年,並且在這兩年深度參與“坡麵障礙技巧比賽”的裁判工作後,得出的經驗。但氣氛始終沒有迴落,有一起聽課的教練在後麵咳了一聲,教室裏才終於安靜下來。米洛米納爾對柴明遞去感謝地微笑,繼續說道:“女選手,我們通常隻從高度、空中穩定性和抓板這三個要素,確定我們對你們的整體印象分。在過去的比賽裏,隻要你們能夠穩定地發揮,並且能夠維持你們的難度和進步空間,想要提高你們的印象分就不難。就比如譚,我對你的印象非常好,看見你出現,我就願意給你9.0以上的分數,隻要不出現失誤。”譚婷得到表揚,收獲了隊友很多羨慕的目光。這時,孫毅突然開口用英語問道:“那您對我的印象呢?”米洛米納爾笑了一下,委婉地拒絕迴答孫毅的提問,就像在說,你是哪根蔥?我對你完全沒有印象。孫毅不高興了,嘴角眼看著就耷拉了下來。米洛米納爾又繼續說道:“那麽男選手的整體印象分是什麽?我和我的同事們做過很多次的分析,我們很願意將我們的想法分享給你們,那就是難度儲備。”說到這裏,米洛納米爾停頓下來,讓所有人去捕捉他話裏的重點。“難度儲備”。很重要,很重要。接著才繼續說:“在男選手同樣完成高度、空中穩定性和抓板的基礎上,男選手必須完成難度儲備。也就是說,你們需要更多的周期,在每一場比賽裏,拿出不同的,更多的,高難度的技巧,告訴裁判,你們的上限遠遠不止這場地裏這一點東西。”餘樂的後背靠在了座椅上。掐指一算,他還有兩個賽季就進冬奧會了,但這個賽季他幾乎沒戲,他一個高難度動作都不會,所以想靠下個賽季增加自己的整體印象分太難了。所以他還要等下個冬奧會嗎?米洛米納爾還在繼續說:“在我的記憶裏,蓋倫內維爾,他擅長二十二種空中技巧,空中偏軸轉體1600,雙板十字交叉抓反側板這樣的難度,信手拈來,他已經站在了坡麵障礙滑雪的最頂端,隻要沒有失誤,我會給他9.5以上的分值。”說完,他微笑:“9.50以上的分值,你們覺得他值得嗎?那是一位站在王座上的男人,他出場即代表著難度,代表著最頂尖的實力,代表著觀眾的歡唿和掌聲。你們也是這麽認可的吧?這就是一名坡麵障礙技巧難男選手,該具備的難度儲備。”餘樂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未來……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省冠軍能代表什麽?全國冠軍更不代表什麽!他要征戰奧運會,就必須更快地踏上世界賽場!!!這天學習結束後,餘樂找到柴明,直接表明決心:“我想進行難度儲備,所以有什麽辦法可以更快的進行難度技巧訓練?我不怕摔。”柴明深深地看著他,像是在心裏做著什麽樣的鬥爭,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但最後他點了一下頭:“我來安排。”餘樂目光堅定地點頭:“好,絕不掉隊!”……十一中旬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一夜之間,大山披上純潔的白紗,像一個含羞待嫁亭亭玉立的姑娘,手捧銀色花束,在天地之間,眺目遠望。山下也有一層薄雪,均勻地鋪在地上,蓋在樹梢,世界變得銀裝素裹,嬌俏多姿。蛤喇子鎮也迎來了旅遊的旺季。餘樂坐車前往滑雪館,路上看見很多的大巴車,路邊的小店也都開門了,店主人笑臉迎人,樂嗬嗬地數錢。到了滑雪館,前幾日還很空曠的停車場,他們八點半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擠得爆滿,還有陸陸續續趕來的私家車在公路上開來開去,尋找停車位。大巴車在停車場外堵了很久,縱然有專用停車位,進不去也白瞎,幹脆打開車門,讓他們步行前往。這樣的天氣,滑雪服已經可以直接穿在身上,並不都是統一的黑紅色的隊服,也有很多早幾年,顏色各異的衣服,但胸口的國旗始終一樣。他們穿著厚實的運動鞋,後背背著高出頭部的滑雪板背包,也有個別人將滑雪板拎在手裏,雖不整齊,但絕不散亂的從人群裏走過。目光頓時匯聚而來,像是注視著一道絕美的風景線,遊客們紛紛停下了趕路的腳步,為他們停留。有人舉起手機,朝著他們拍照,餘樂身邊有的人視若無睹,有人則隻是裝成不在意的模樣,隻有程文海激動地去撞餘樂的肩膀:“有人拍照呢。”餘樂:“……”悄悄挺直後背,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挺帥。餘樂不算運動明星,但也不缺被媒體圍繞,作為跳水隊的主力,比賽前後都會有媒體出現,粉絲追逐,他跟著徐輝後麵走也沒少露臉,每次跳水隊有采訪,一般也會叫上他。被圍觀的事兒不少了。但今天的感覺怎麽說呢?應該說是,冬季運動項目確實和夏季項目有很大的“壁”,他就沒穿過這麽厚的衣服被圍觀過,而且滑雪服是真的很符合他的審美,背後再背上一雙滑雪板,他簡直有種自己是一名正在執勤的軍人的錯覺。他們走離停車場,又到了售票區,然後來到了排隊區。到處都是人,廣場拉上了圍欄,擺放出“迴字形”的通道,即便諾大的廣場都裝不下蜂擁而來的人群,隊伍都排到了售票區。迴頭再看,還有很多的車在往這裏趕來。孫毅走在最前麵,身邊跟著一個好友和卓偉,就那麽順著“長龍”往上走,餘樂算是初來乍到,不明真相,便跟在隊伍後麵。他們從廣場外側繞過,來到工作人員通道,守門的保安遠遠看見他們就拉開了大門,於是他們就在那些欽羨的目光中,走進了滑雪館。不過今天,他們要去的不是滑雪館裏,而是纜車處。今天一大早他們就接到了通知,要上山訓練了!就因為這個原因,餘樂是真覺得自己這麽走一路,真是帥呆了!他七月份進選訓隊,現在十一月中旬,也算是練了一百多天的自由式滑雪,這還是第一次去室外,去大山,真正地滑雪。其實從前幾天飄小雪的時候他就在期待這一天,總是聽說山上在建滑雪道,就一直期待這一天的到來。昨夜的一場大雪讓一早睜眼的餘樂簡直想要高歌一曲。終於可以滑戶外了!!!孫毅領著他們在員工通道裏拐來拐去,餘樂不大能記清楚路,隻知道爬了很多樓梯,後背都有些出汗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他們抵達了纜車乘坐處。一出現,工作人員就暫停了排隊等候的遊客,招唿他們乘坐駛到前麵的一輛纜車。孫毅和卓偉一低頭就邁了上去,同行的還有另外兩名隊友。國家滑雪隊在吸收了他們這些轉項的老隊員後,已經有將近30個人,纜車卻隻能坐四人。餘樂他們又排在後麵,一時沒事,就東看西看。然後就看見了一群舉著手機對他們“哢哢”拍照的遊客。被攔住的遊客並沒有生氣,反而格外興奮,“嗡嗡嗡”的聲響裏可以分辨出“國家隊”這樣的聲音。餘樂摸了摸鼻子,和程文海一樣,將後背又挺直了一點。這時,有人認出了他們,大叫:“那不是譚婷嗎?我是你粉絲,最喜歡你了!”譚婷抱著滑雪板,戴著毛茸茸的咖啡色毛帽子,對著朝她喊話的地方揮了揮手。也有人叫了何宇齊的名字:“何宇齊,你最棒!”何宇齊咧嘴笑了一下,倒是難得有些冷淡。纜車一輛一輛地轉過來,隊伍的人就越來越少,終於輪到餘樂他們。程文海和石河他們三個人始終在一起,何宇齊今天難得和他們擠了一輛車。纜車駛出平台,便沿山而上,山腳下都是鬆柏矗立,青翠蔥蔥,但沒過多久,這些鬆柏便戴著上了一頂頂的白帽子,再往上走,便是白色紗裙,純潔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