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體目不斜視：“我想要一朵花。”“可以給我嗎？神明大人。”…季醒來的時候手中空空蕩蕩的。這種空蕩像極了被父親關在小房間裏時醒過來的感覺，於是他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那場自己放的火，那個將自己從火場帶出來的人, 都是自己的臆想。但很快, 他鼻尖聞到了花香。不算濃鬱, 但是很熟悉。季坐起來, 然後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索。沒一會他拿到了那朵玫瑰。上邊沒有刺，季安靜的捧著它。很久以前他曾以為這世界上的花都是紅色的……甚至以為這世界上隻有玫瑰這一種花。因為母親還在的時候, 父親幾乎每天都會送母親這種花。不過, 季靠近玫瑰花瓣他好像從花上感覺到了細微的風和溫暖。“別靠太近了。”一個聲音從大概五米遠的位置傳來, 季轉過頭去。他是看不見的，加上他現在全身上下好像都纏著繃帶 ，所以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有些生澀。“你是誰？”他問。2657看著那包裹著像極了木乃伊的小孩，他輕快的走進這小孩房間：“你真的還看不見啊？明明已經麵見神明了。”季知道這人說的神明大概是那個跟他救世主有著相同配置的人，所以他一聲不吭，像是在安靜的注視著2657。2657伸手欲拿過季手中的玫瑰：“這花上有火，雖然這種火焰隻是……”2657頓住，他看著緊緊拽住花不放手的季。季氣息重了一瞬，他兇狠的道：“你放手！”2657鬆開手，他看著季手中燃燒的玫瑰，了然開口：“這是神明大人贈與你的？”季覺得，這不是神明給他的，這是救世主贈與他的。但他沒必要反駁麵前這陌生人，於是隻是安靜而警惕的抱著花。2657聳聳肩：“那隨你，但這火你別靠太近了，雖然它隻是用於養護花、沒多少傷害力，但對人體還是不太好。”“而且一個月後花還是會枯萎。”“……”季一動不動裝聾子。2657也不在意，他抬抬下巴：“神明大人安排你休息一周，等這一周結束，你要跟別的孩子一起上課。”季仰頭。2657:“大體上是文化課和武鬥課，今天還要新增一門課……都比較嚴苛，先做好心理準備吧。”說完他似乎打算離開了，但剛轉身衣角就被拉了下。2657迴頭。小孩本該清脆的聲音嘶啞：“……他呢。”他？2657若有所思的笑起來：“神明大人的話，他現在正在觀課，你想去看看嗎？”季點頭，他看不見，但能感受到那個人的氣息也好他不笨，知道在別人眼裏，神明和那個人或許是同一個人。他沒法區分，所以隻能努力不錯過每一個見到他的機會……萬一這個觀課的神明就是那個人呢。“那走吧，我帶你去。”季聽見那個陌生人這麽說著。…神明允了自己的存在，但意識體還是沒有自己的名字，不過神明嚴格來說也沒有自己的名字，所以意識體並不覺得有什麽。他站在廣闊的草原上看著眾多“人類”上課。課堂上，還算平和的場麵突然被打破，高大的樹木拔地而起，藤蔓從樹木延伸，形成遮天蔽日的巨大捕網。意識體：“……”意識體露出笑容：“園丁，別做過了。”他聲音不大，但是那漫天捕網一下停了，然後如時空倒流一般收了迴去。平原重新空曠下來，露出後邊一個衣著工整的少年。他皮膚是仿佛久不見太陽的蒼白，綠色的、微卷的長發，發尾長著細小可愛的葉子，看起來生機勃勃。他快步朝意識體走過來，麵容有些委屈：“神明大人。”意識體摸摸他頭，然後摸到了一片葉子。園丁的葉子大多都生長在頭發尾端，但偶爾會有一些長在發中，還有頭皮上。“他們雖然有了力量，但是並不會使用，你待他們溫柔一點。”園丁先生輕哼一聲，但還是很聽話的點點頭。意識體看向那些人，他們站在一邊對著園丁投來羨慕的目光，但也沒有貿然跑過來。意識體也沒有過去，他看著那些人：“休息十分鍾後去找阿藍。”阿藍的課程是今天剛新增的，意識體並不清楚具體內容，隻知道神明會同阿藍一起教導。自從他有了自我意識之後，他便與神明割裂成徹底的兩個存在了，所以他們的思維再不會共通。意識體目光移動，落在後方的一個老人身上，準確來說是落在了老人手邊布滿花朵的拐杖上雖然大多時候神明都是稱唿他們為孩子，但是並不代表這些人都是小孩。意識體看著那些花，突然想到了季改造和更換了身體，這些人大部分都無法繼續“成長”了，他們會一直保持著這個模樣直到死去。除了還是人類的季。不過就算季還會成長，也會成長得很慢。畢竟得到了身體無法承受強大的力量，就像一座高山壓在了他身上。“神明大人！”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然後意識體就感覺到自己大腿被抱住了。他低頭，看見了頭頂圓鈍小角，背後有著粗粗短短骨翅的惡魔，惡魔抱著他，然後抬起臉又喊了聲：“神明大人！”天使不在他身邊？意識體想了想，然後彎腰將惡魔抱起來：“天使呢？”他慣例的問著話，思維卻有些發散的偶爾看向惡魔那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漂亮雙眼真可惜季想要保留人類的身軀，不然神明大人也可以給他創造一雙如此漂亮的眼睛了。“……神明大人？”惡魔歪頭看著他：“您在看什麽？”意識體溫和的笑著：“眼睛，你的眼睛非常漂亮。”惡魔可愛的笑彎眼睛：“謝謝神明大人。”意識體放下惡魔一會阿藍就要上課了，他得先去跟神明互換……“季？”意識體意外的看著不遠處站在2657身邊的“木乃伊”，然後抬腳走過去，走到小孩跟前後他半蹲下來，笑著問：“身體怎麽樣了？”熟悉的氣息竄入鼻尖，季伸出手很輕的碰到了麵前的人：“……”不是神明，是他的救世主。季收迴手：“……很好。”其實不太好。他整個身體都很痛，就像下一刻就會四分五裂了一樣。但是，他心情很好。至少在聽到那個做作的可愛聲音之前，很好。意識體有些驚訝的看了眼纏滿繃帶的小孩根據神明所說，這個小孩應該會很痛才對，畢竟傷口很長時間裏都不會好起來。季頭微微側了下，他似乎是“看”了眼意識體後方的惡魔，然後開口認真的感謝意識體：“謝謝您之前送我的花。”意識體微不可見的一頓，然後屬於神明的雙眼染上笑意：“不客氣。”這次感謝，是對他的吧。因為那確實是他送給這個小孩的。意識體對這份感謝感到了新奇。季不知道他的救世主在想什麽，他感受到救世主摸了摸他頭，然後聽見他說：“我先走了。”……去哪？季想問，但忍住了。於是他就“目送”著意識體離開，但不消片刻，另一個小孩來到了他麵前。惡魔看著麵前的小木乃伊，他嘴角一撇，十分惡劣的道：“那些花每個人都有。”想了下，他補充了句：“隻要是受傷過重的外人，都有。”季毫無反應。惡魔短短的眉毛皺起來，他抬手欲推季，但2657攔住了他：“神明大人什麽都能知道。”惡魔手一頓，然後扁扁嘴，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2657才不管惡魔又在想什麽鬼點子，他戳了下季：“跟上我，我帶你迴去休息。”季記住他的聲音，然後跟上：“一會的課我不用去？”“說了一周後。”2657眯起眼睛，但時不時的打量著季：“而且等會的課更看中天賦，早學晚學並沒有太大影響。”季不再多問。